第三十六章 争执 三
??成功了。但是，她要如何脱身？纳特心头一紧。
原本用盾牌推来推去的龙武士和虎武士们停止了内讧，把艾莉西亚与提左克围在高台中心，人人拔出了黑曜石武器。天色将晚，武士们仿佛握住了一道道黑暗的痕迹。
提左克哼了一声：“大胆的计划。你以为杀了我会有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过很可惜呀，结果如何你是看不到了。”艾莉西亚嘻嘻笑着，对围过来的武士们恍若不觉。
“没关系，我只要知道你会死的比我难看就行了。”被匕首顶在胸膛上，提左克还能威胁艾莉西亚。
“您是尊贵的磐石议会成员，我只是一名小小的真理骑士，”艾莉西亚露出一点牙齿，“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吃亏呢。”
“想要和我交易是不可能的！”
“不要着急下结论，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为什么一定要和艾提纳开战呢？”
提左克竟然闭上眼睛，抿紧了嘴唇。艾莉西亚用匕首柄敲着他脑袋，催促道：“你又不是白痴，肯定知道和艾提纳作战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我就是想知道，你，还有那个羽**司，到底是怎么想的。”
轮到提左克仿佛恍若不觉了。红发少女眉毛稍稍牵动了下：“不愿意回答吗？那么下一个问题，你说撒西尼先生的衰老是因为与恶魔勾结。听你刚才说的，你似乎有证据？”
提左克还是不说话。他的表现与预料的不一样，艾莉西亚向四周飞速一瞥，将双唇靠近提左克的耳朵，小声的说了句什么。八尺高的巨人顿时睁开了眼，一脸惊骇地点着头。他动作之大，甚至给匕首刺破了胸口，鲜血直流。女骑士又一连说了许多话，纳特和卡琳不再能听清。
许久，艾莉西亚的声音恢复正常，她笑得灿烂而天真——看起来天真：“早就说了，不要急着下结论。现在愿意与我合作了？”
提左克还是不说话，但神态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坚决。
卡琳突然小猫一样缩了下脖子。“纳特，”她直呼了医生名字，“我们过去。”
纳特怀疑卡琳觉得冷。但是，他偷偷瞟了一眼帕梅拉，自己亲爱的助手比卡琳穿得可少多了。
卡琳握住纳特的手腕，轻轻地拉着他朝外。卡琳的手很柔软，很滑腻，没有什么力气，却很坚定，尤其是很温暖。他想到，要是那些病人能时时握住这样的手，一定能减轻恐惧与痛苦。
此时在台上，提左克一声令下，将他和艾莉西亚团团围住的武士们便散开，从台阶走下了高台。之前他命令龙武士投降，没有人服从他命令；但是此刻面对外敌，没有一个龙武士还留在台上。
“勇气可嘉，猫儿，”巨人从容镇定，“赫特查尔人一向愿意与勇士打交道。说说你的要求，我知道，你其实并没有打算牺牲自己也要阻止战争的决心。”
“啊？被你看穿了？”女骑士与提左克一样淡定。若不听他们谈话的内容，两人的神情和谐得会被误认作夫妻。
“否则你直接一剑杀了我就是，何必啰嗦。”
“说的也是，没想到你人虽然胖，脑子也挺好使呢。不过，不用担心，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们的武士撤退。”
“你的要求并不简单，”提左克说，“调动武士需要全体磐石议会的成员表决。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并不代表我就打算相信。我只能答应你，在事情清楚前绝不向卡雷塞斯城进军。现在，我原谅你的无礼行径，从我身上下去，我保证你和你同伴的安全，还会送你们离开。”
提左克特意在“你同伴”上加重了音调。
“太糟糕了，”艾莉西亚歪着头，“如果不尽快撤走的话，就该艾提纳来攻打你们了。一旦开战，事情便无法挽回了。”
“那可未必，我们尽管进入了你们的国土，但是没有造成任何破坏。看，”巨人指着女王玫瑰镇，“我们没有杀害任何一个莫西卡人，甚至没有占领一间镇上的房屋，抢夺一头牲口。倒是几个穿着红制服的人打伤了好几名武士。就算艾提纳的军队来到我们面前，看到我们如此克制，也能理解我们的意愿。”
“笨蛋！”红发少女叫道，“你今年多大了？四十岁？还不如四岁孩子懂事！光克制有什么用？摆明了是有人想挑起战争啊！”
骑在一国统治者头上，还敢当众辱骂，这份豪勇让纳特感慨万千。提左克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艾莉西亚说的是正确的，但是他还从未被人如此直接的当面嘲笑过。带着自尊受到伤害的表情，巨人低沉地喝道：“退兵是绝对不可能的！”
谈判化为争吵，场面演变成了僵局。
“帕梅拉，你刚才说，不该只是看着。”纳特突然双手搂住自己的女仆，认真的凝视着她的双眼。
“是的，老大。”帕梅拉的皮肤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医生的手清晰地感受到了。小姑娘的眼眸中有一些温润晶莹的东西，是平时就有的，还是现在才显露的？不管如何，纳特第一次在她的眼睛中看到这些。
“为什么呢？”
“因为，艾莉西亚小姐是想去阻止战争啊。”
“阻止战争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啊，”帕梅拉声音抬高了一点点，“我们都是莫西卡人，战争要是发生，就发生在新莫西卡的土地上啊。”
纳特默然。
“老大，”帕梅拉有些惶恐，“我，我说错了。你是医生，你只要治好病人，不用管别的。”
“哪儿的话，”纳特抚了抚帕梅拉的头发，“用自己所学帮助他人，是医生份内的事。”明明是帕梅拉都懂的道理。
“咦？”
医生略微不舍地放下手，伸进衣袋，在那里摸到了一件东西。他将东西握在手心，微微一笑：“你的眼睛，是莫西卡人最常见的棕色。看得久了，就习以为常了。所以到现在我才发现，即使是最普通的，也一样可以很漂亮。”
说完，纳特毅然迈向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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