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境祭魂回忆
“那就一起呗，这几天吃惯了你的手艺，要是一下子吃不到，估计我能难受好久。好歹等我吃腻了，我再拍拍屁股走人。”唐诗奕说完，一口咬上刚剥好皮的红薯，烫的直呼气。
“我发现，你倒是有一样对了寻常女子的性子。总爱胡说八道，口不对心。”说着，低低的笑了起来。
唐诗奕觉得穆琰这话里有话，怎么听都觉得他是在说自己不像个正常女人，刚要炸毛，却见他绽开了一抹笑容，居然还有渐渐加深的趋势。
娘咧！男人长太好看真是要命！
唐诗奕差点就将心里的这句叫喊出声，还好，被红薯噎了回去。
穆琰的长相本就无可挑剔，没想到一笑起来，因萧杀气质而添加的刚硬瞬间褪去。如厚重的夜空迎来一阵微风，吹开掩了许久的层云，一派疏云稀星，朗月清风之貌。
更妙的是，男生女相，亦刚亦柔，此时完美的捏合在一处，多一分女气便失了男儿本色，太过妖冶，少一分则不够惊艳，略显寡淡。
啧啧！谁说女人是祸水？那是他没见识！男人一样有祸水潜质！
于是又想起有过两面之缘的白衣男子，觉得这趟穿越于男色上，倒是艳福不浅。一个色调明艳，一个色调冷冽，两种风骨，两样风情。
唐诗奕一边毫不躲闪的欣赏男色，一边做出一副若无其事样，继续啃着手里已有些凉的红薯：“嗯哼，别以为你笑一笑，我就能不介意你刚说的话。”
穆琰无奈收笑，用刀利落的切下一只兔腿，递给对面即使被他笑容吸引，仍分了三分注目礼在烤兔上的吃货。
唐诗奕接过，迫不及待的咬了两大口，刚解了馋，想到心下的疑惑，试探性问道：“我知道过问别人的私事不太礼貌，但我实在好奇。你为什么要去凤国？你一个成国的将军，私自去敌国不会被本国通缉吗？为什么要冒这种险？”
唐诗奕近来和穆琰混迹的多了，也知道成凤两国剑拔弩张的国际关系。便更是猜不透穆琰此行的目的。
默了一下，穆琰回道：“与你原来的说辞一样，寻人。至于冒险，不必担心，某人若是知道我去了凤国，定会替我遮掩。”
……
第二日一早，两人并着身后的三人匆匆启程。
未及午饭，便越过了姚岭关。随后的三人因不久前已经收到司寇的传书，就不再深入，守在姚岭关口。
两人见盯梢的人离开，相视一笑，直接进发前往边关。
四月十七，两人见到了二百五将军，原以为这关至少也要斗智斗勇几回，没成想，那陈弼只是提出与穆琰进行一场军中大比。之后便关门大开，连个缘由都没问就将两人踢出了成国边关。
“我说，你不是说你们有过节？怎么这么轻松就放我们过来了？是不是有诈？”唐诗奕回望身后，见已经绕开了边关城门的范围，这才开口询问。
原本她跟在穆琰身边就是打了掩护的想法，一路上受他照顾颇多，也当还些人情。没想到如今的情况和早先脑补的根本不一样。
“我也没想明白，不过这附近除了赤丹河外，再无屏障，根本藏匿不了人马，他是真的让我们出了关。”穆琰回道，并没有放慢脚步，抱着怀里的酒坛，径直往赤丹河去了。
赤丹河，北起于归雁山，南汇于塔克尔湖，两百年前就已是成凤两国的界河。河岸两旁俱是红土，常因雨水冲击，红泥搅打入河水，泛起暗红色而得名。
唐诗奕随穆琰到达赤丹河后，正逢风雨大作。
漫天落叶混着豆大的雨点敲击在地面上，砸起一蓬蓬的红雾。随着雨势的扩大，红雾消散，满是泥泞。赤丹河河水上涨，冲刷两岸，渐渐呈现出赤色。
穆琰立在岸边，不蔽风雨，任发随着风的回还抽打在自己的脸上。大雨磅礴，溅起四周的红泥，斑斑沾染在他黑色的袍角和鞋面，又顺着雨水不断下淌，如被稀释的血液。不断往复，竟是将黑染上了淡淡的红。
穆琰右手抱着一坛还未揭去泥封的桂花醉，定定的看着面前仿佛要漫上河岸的暗红河水。三年前，他被抬着返回成国，这河便也如今日一般，满是红色。只是，那日却是晴天，少了现下的泥土腥气，多了他早已闻惯了的浓重铁锈味。
唐诗奕先前就察觉到穆琰心中有事，也不讨嫌，找了个避雨处烤火暖身子。幸好这雨虽大，但持续的时间却不长，她堪堪捂暖，也就停了。
穆琰似无所觉，沉在回忆中：
“还给我！那是我的！”
“就你那小身板，一个馒头就够了！这些就当你孝敬咱们的。怎么？不服气？有种就来抢！你当军营是什么地方，慈善堂？老子就不乐意看到你这样的，瘦了吧唧，长得跟个娘儿们似得！”
“别说嘿，这小子长得比娘儿们还水灵。不如……嘿嘿嘿嘿。”
“啧啧啧……你小子果然蔫儿坏！不过，我喜欢！反正老子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喂！假娘儿们，今晚把爷伺候好了，今后爷就罩着你！”
……
“把他们拉开！军营里不许私斗！这规矩你们不知道？”
“军正大人！是这小子先动的手！你看他把我这咬的！”
“我更惨，他那一脚，差点就把我给废了！他妈的，老子都还没娶媳妇呢！”
“别拦着我，咳咳咳……我要……咳咳……弄死他们！”
“啧，倒是没看出来，小归小，很有血性嘛。你们三个，各罚十军棍，跑演练场五十圈！”
“军正，出了什么事？”
“是舆司马啊，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新兵蛋子们常闹的把戏。”
“哦。这孩子……也是难为他了。”
“与凤国常年开战，加上贼寇肆虐，近年征兵总有些半大的孩子。”
……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练的，明明身上都没多少肉，居然大比能得第一。”
“可不是，那骨子狠劲儿，我现在想想都发毛。这小子，惹不得。据说，上次有个瞎的，多看了他那张脸一眼，就被他揍了顿结结实实，躺床上三天下不来。”
“不过……一个男人长那么一张脸，也是……”
“啧，不要命啦！看见没，他看向这里了！以后关于他长相，少说话！别怪我没提醒你。”……
“莫言。”
“你是？舆司马？”
“有没有兴趣做我的亲兵？”
……
“看清楚没？”
“八/九成。”
“不错，这套拳法你多练练。上次那套腿法我见你练的有些火候了。下一次大比，我和你练练手。”
“是！”
“还有什么问题？”
“……吴大哥他……”
“已经安排他回家了。人啊，就是这么回事。或许明天是你，也可能是我。所以，有些时候，要信命。为将者，若无运气能存活下去，什么都是空谈。正所谓，非大智大勇，大吉大利之人不能为。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上次给你的兵书看完了吗？”
“是！不过，关于形与势，有些不太明白。”
“哦，那我来给你讲讲。”
……
“不爱吃烤肉？”
“嗯。”
“为什么？”
“……”
“不能说？其实我也不太爱吃。你还没上过大战场。等你参与过了，你就知道，除了血腥味，往往还会有一股子发酸的烤肉味。第一次闻，会对这股子味道有点犯恶心。和你第一次杀人的反应差不多吧。闻的多了，也就习惯了，只是，总归会带着各种不好的记忆。”
“……”
“不想吃了？那可不行。我们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活下去！以后，你就天天给我烤上一只。”
……
“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你都从当年的亲兵变成将军了。”
“嗯，八年了。”
“不过还真没想到，你居然是紫阳侯的次子穆琰。你也真不够意思，居然都没先告诉我，好歹我也算你半个师父。虽然，如今我是打不过你了，连职位都比你低了半级。”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去去去！我还正当壮年，养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况且，我哪敢与侯爷平起平坐。”
“林州是你的故乡吧？”
“是，别看林州比不上恒泽。要我说，林州的桂花醉可是一绝。可惜，行军中不得饮酒，不然定让你尝尝，你就能知道个中滋味了。”
“那就等这次三年戍边结束，到你家乡去尝一尝，看看是否如你说的那样。”
“好极！就等金桂遍开之日，咱们带上三五坛好酒，坐于屋顶彻夜长谈，赏花赏月赏日出，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那便说定了。”
“那是自然。”
“全军开拔！”
……
“啊啾！”
穆琰的回忆被打断，侧头，发现不远处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女子尴尬的望着他，身前的柴火早已熄灭。这才想起他不是一人。
将怀中的酒封拍开，饮了一大口，随后连酒带坛子一同抛入河中。
“走吧，关门应该开了。找个落脚地，好好洗个热水澡，别感染了风寒。”说罢走到唐诗奕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指节修长，微有变形，薄茧罗列，掌纹纵横。
唐诗奕将自己的手放上，回看身后红色渐消的河水。除了刚刚穆琰丢下的坛子激起的水花，再无其他波澜，好似昨日那翻滚的红色波涛都是假象……
(https://www.tyvxw.cc/ty32458/1480009.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