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谁都有两张脸
先前跟着穆琰的三人,早先收到信儿让他们只管守着姚岭关就好,没想到,今天一早,又收到了新的命令,要他们速速赶往边关,务必跟牢了穆琰。
三人不敢耽误,疾行了半日,总算进了戍边军营。一问,才知道穆琰二人早于昨日就出了关。
三人又马不停蹄的奔出关口四处寻找,结果可想而知,除了泛红的赤丹河,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商量后,只得两人留守,一人携了消息火速回恒泽复命。
二百五将军陈弼,此时正站在城墙上,皱着眉头听二人絮叨。
虽然因官阶原因,二人不敢质问陈弼,但言语中或多或少有埋怨陈弼将穆琰放出关外的意思。
二人也知,事情到了如今,他们已束手无策,眼下也不过是多捡些细枝末节的消息,好在上头震怒时稍稍找点借口。
“你们这是在指责本将军?本将军有什么过失?你们自己把人搞丢了,居然还赖我?穆琰一个将军,要出关祭魂,难道我还能拦着?今日就算司寇在这里,我也是这几句!滚滚滚,别像苍蝇似得,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陈弼说完,一脸怒容,挥着手让那二人滚蛋。
二人这才想起陈弼是有名的二百五,不管有理没理,他们是别想在此处讨到任何便宜了。只好悻悻的走下城头,守着关口,希望穆琰能突然出现在眼前。
刚还脸红脖子粗的陈弼见二人离开,瞬时换了张略有戏谑的脸:“啧,还真当我是二百五。”
一旁的副将早已见惯了陈弼的行事作风,不过对于他轻易放穆琰出关也是好奇,便问道:“将军不是一直与穆将军有隙?”
陈弼:“没错,所有人都知道我看他不顺眼。”
副将:“那将军何故……”
陈弼:“说起来,他也算是个可怜人。”
十多年前,陈老将军,便也就是陈弼的爹,有意让陈弼继承他的威名。听了帐下军师的建议,将陈弼送进征兵营里隐姓埋名做个小兵。
那时陈弼心高气傲,觉得龙生龙,凤生凤,就算是耗子,他也要为他老子打出个最漂亮的洞。所以日夜苦练,就打算在军中大比争口气。
不巧,当时穆琰也在同一军营,怪只怪陈弼那熊孩子的性子,明知穆琰最恨别人议论他那张脸,陈弼却偏偏盯着人家看个不停。结果被一顿狠揍,三天下不来床,生生错过了大比。
说到此处,陈弼委屈道:“这怎么能怪我!你也知道穆琰那张脸,军营里待段日子,母猪都有人看,别说他那样子的。”
陈弼觉得丢人丢大发了,非要找回场子,结果几次三番……总之往事不堪回首。
偏偏舆司马又和陈老将军交情匪浅,一来二去,陈老将军也对穆琰赞不绝口,穆琰自此也就彻底成了陈弼人生中别人家的孩子。
后来陈弼转了营,面上不显,私底下却更是用功,没几年就坐上了将军的位置,想着总算能扬眉吐气一把。万万预料不到,穆琰当初用的也是假名,一合计,他当上将军的年纪还比陈弼小。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最让陈弼郁闷的是,他多年在穆琰的阴影中成长,结果人家压根儿不记得他。更别说那些陈弼记了多年的过节。所以陈弼彻底爆了。
“然后呢?”副将问道。
“人呐,有时候就是很奇怪。明明讨厌他讨厌的要命,可是越是讨厌越是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跑。我当年绊了他不少的绊子,明里暗里也调查了他不少事,本来只是为了知己知彼。没想到挖出来的事情一件比一件让我吃惊,也算是明白了他那股子狠劲儿是哪里来的。心下也就释然了,只不过争了那么多年,面子上总是放不下的。如今这事,全当我是为了当年的那些不懂事还些人情。”说着,带着副将下了城头,向演练场走去。
“那将军干脆的让他出关不就好了,为什么昨日还要与他在军前比斗。”副将小声问道,心里还藏了一句:结果还是输……
陈弼毫不介意:“总得做给旁人看不是。好歹他赢了我也好有个借口。”
“可是……将军也不怕影响士气。”
陈弼看着副将嘿嘿一笑,正巧已经到了演练场。一干将士列队操练,见了主将立马停手等着训话。
陈弼又转换成一副正经模样:“你们都知道,我和那穆琰天生不对付,昨日本想着搓搓他的锐气,没想到被他打成了这个样子。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想想就丢人。可是有什么法子,谁叫自己技不如人。军营就这么个道理,谁拳头大就听谁的。就算我再不甘心,输了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放他出去。”
话到此处,底下士兵已经隐隐有些私语。
陈弼一转语调,铿锵有力的喝道:“所以,我这儿只认拳头!谁想出人头地,风光回乡的,就给老子好好的练。要是谁能打过老子的,就算让老子把将军的位置让给他也成。只要你有本事,什么事老子都替你担着。老子说到做到,听明白了没!”
“明白!”转眼间,士气爆棚,个个似狼崽子般眼冒绿光。
陈弼含有深意的看了眼副将:“嘿,谁说输了吃亏的。这不就有干劲了嘛。就他莫家军厉害?我就不信我训不出个陈家军来!”
***
“近日怎么不见穆将军,可是对先前本王的判罚有所怨怼?”
两日前才又开始早朝的成王,此时高居于殿上,快速的扫视了刚行过礼的众臣,见连着两日穆琰都未曾上朝,心有不满。
站于首位的云太宰侧跨一步,手执玉笏走出队伍,回道:“君上多虑了。穆将军已卸任了城尉一职,加上近日朝中无事,又听说西北贼寇猖狂。便带着几个部下去剿匪了。正巧,司寇前几日刚收到捷报,穆将军于黄石一带剿灭黄石寨。现已将人证物证交由司寇处。”
“哦?司寇,可有此事?怎么不曾上报本王?”
司寇正诧异太宰的说辞,见话题居然扯到自己身上,此时又被点名,只能顺着太宰的话回道:“是是,确有此事。因牵连较广,下官还在追查整理中,等拟完卷宗,便呈给君上过目。”
“看来是本王错怪穆将军了。记得提醒本王,等穆琰回来,再论功行赏。”
“是,下官记下了。”
……
午时散朝,司寇的车辇与太宰的错开,绕了个道,最后还是进了太宰府。
“恩师这是何用意?”司寇略有委屈。
那日自己的属下来禀报穆琰的行踪,正巧赶上宵禁。司寇自以为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想着也不急于一时,便自己做了决定。
随后两日太宰又因成王召见而无闲见他,于是第三日,他才将始末告知太宰。没想到太宰当面就驳了他的意见,命他发了急件,还甩了脸子给他看。
这几日他本就心情不佳。如今又将到嘴的功劳吐了出来,心里着实有些不是滋味。
“若是没猜错,穆琰此时恐怕已出了边关,不用黄石的军功来搪塞,你要如何与君上说?”
太宰看了司寇一眼,继续批着几张折子。
“这有何难说?穆琰他的的确确去了边关。若是还在关内,就顺着君上的意,参他个心怀怨望,对君不恭的罪名。若是出了关,那就更容易了。直接坐实了他叛国的罪名,他再无翻身的可能。”司寇脱口而出。
“昏聩!”
太宰丢下手中的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莫不是以为,我打压穆琰,处处与他为难,是因为见不得他天降英才?你莫不是以为,我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为了金钱名利和玩弄权术?老夫自问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即使做不了治世能臣,也必不做那乱世之奸臣!”
云太宰稳了稳情绪,继续说道:“我本意只是防着穆琰坐大,怕他羽翼太丰,失了牵制。如今他去往凤国,便如那龙归大海。叛国罪名?你当真不怕他给你坐实了?凤国近几年本就与有熊国相近,再加个被逼叛国的穆琰,你拿什么来抗衡!”
即使只是动动嘴皮子的文臣,司寇也是知道穆琰的厉害的,若真像太宰所说,亡国不远矣!
抹着额头上瞬间涌出的冷汗,司寇道:“是是,是学生短视了。那我们为今之计,难道要瞒着君上直到穆琰回国?”
“也只能如此了。他的性子你我都是清楚的,若无惊天缘由,绝不会弃了他那一班将士,况且太子大婚在即,他总该要回来的。”
太宰重新翻起折子,见司寇正要拜别,便又搁了笔,说道:“你是我的门生,虽然许多地方皆不如人意,但我当年正是看重你的忠君和一股子倔脾气,切莫钻了牛角尖。”
“是,谢恩师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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