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雍清·那拉氏的生活杂记 > 第26章 反手逆舟恨不平

第26章 反手逆舟恨不平


  

  而后的日子,还是很平静,其实只要心静,一切都会很平淡。那拉氏笑着看待找上门的问题,却亦也能笑将一切拒之门外。李氏假借请安,与她说的那些陈年老醋事件,她无痛无恙,说一两句安抚人心都嫌累,假意乏了,让翠娘打发她走了。只是翠娘回来时,让她通知那些侍妾,近来身体不适,不用过来请安了。

  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江湖女子,一个家道中落的汉人女子,一个粘杆处大费周章捉到的女子,怕是又要谱写出什么感人的爱恨情仇。那拉氏这般看戏的心态,真的仿佛就是个局外人。连她李氏都知道四阿哥为了个女子几日未回府,她知道的又怎会比她少。对那拉氏而言,只有想不想知道,插不插手的问题。

  不过,这好像是个不错的游戏,阿哥征服罪臣之女,是多么带劲的狩猎,连她的兴致也被勾起了。“翠娘,可有什么消息?”翠娘有些担心,她虽忠心,却不希望自己主子去做什么危险的事,见那拉氏抬眉看她,只好回到,“京中有家字画店,经常有些江湖人士出入,其中有两个跟那女子师承同门。”那拉氏听了嘴角一扬,她都能查的到,更何况是那个人。只是怕这些人,已经不知不觉地做了人家的棋子,去挟持自己人。这个游戏,若她不插上一脚,只怕他要高枕无忧,坐享其成了。

  那拉氏不想让他那么好过,亦不想让自己过的太平静,静到日日睡不好,夜夜梦到弘晖,伸着小手,唤她额娘。起身,看了下屋子,有些恍然大悟道,“这屋子近来看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字画啊。”翠娘要拦她,“福晋……”可那拉氏却说,“翠娘,要么你跟着来,要么留下。”翠娘唯有跟上。

  穿了便服,却还是掩饰不了身上的贵气,进了字画店,店主迎上来,上下打量一番,忙说了些动听的场面话,那拉氏微笑点头,说想自己看一看。假装没感到周遭警惕的视线,在画前一幅幅地欣赏,突然情不自禁地对翠娘说道,“你看看,这外头的画,居然比四贝勒府上的还好。”

  翠娘要拦她时已经晚了,她敏感地察觉到周遭多了几分杀气,只是福晋居然还笑的那么坦然,她心里都快急死了,一下马车,就注意到有府上的探子,只是看到她们时,立刻有了些动静,似乎是要去回报。虽然知道四阿哥知道了她定是要受罚,可是此刻她还是希望四阿哥赶快来,福晋就像是得了失心疯,还是最理智的那种,更可怕。经常半夜里,她都能听见福晋大喊大阿哥的名字惊醒,随后就是隐约的抽泣声,第二天起来,福晋还跟没事的人一样,看着让人心疼的很。

  末了,福晋挑了几幅字画,付了钱,店家很感激她的慷慨,想拿茶点招待她们。翠娘当即就想拒绝,福晋却抢先一步,让她把字画拿到马车里,让她在外面等她片刻,自己笑着接受店家的好意。翠娘犹豫着不肯走,可是亦知道周遭最近的就是敌人的刀,不可让人看出破绽,只好听命收了字画出去。

  谁晓得才刚把字画放下,再进字画店时,已经楼去人空,福晋亦不见了。里里外外都找不到个人影,翠娘着急地冲出门,在大街上急的左右看,就见一个人迅速闪到她面前,问,“怎么了?”翠娘亟不可待,抓住他,惊慌失措道,“福晋,福晋不见了!”

  紫瑛从小习武,为的就是有天要杀了爱新觉罗家的人为爹娘报仇,只是她从未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爱新觉罗姓氏的阿哥。那日伏击,她不幸被捕,她被押着,想到丧命的同门,想着马上也要含恨而死,咬牙切齿地对眼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说了很多话,那人却始终面无表情,让人动刑逼问背后的主使人,便要离开,她又恨恨地补上句,“我恨你!我恨你们这些清狗!……”还没说话,却被他突然抓住下巴,黑眸紧紧地盯着她,她何时跟个男子这般靠近,欲要挣扎,却听见他问,“你说你恨我?”那语气,有些沉重,有些让人不解的情绪。她哪顾得上那么多,冷嘲热讽把恨意发泄了遍。而他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默不吭声,沉着脸,看着她表演,眼神深邃,似若有所思。

  之后更离谱,让人把她带下去上药,好在她机灵,逮到机会就跑了。只是没多久,又被人带了回来,被安排在一个府邸住下,四周都是高手,她几次要逃,都被拦下来,后来有人给她看了幅字画,她便也不闹了,无奈地压抑着,因为她手上还悬着其他人的性命。

  突然一日夜深,他来了,身上有些酒气,看着她在眼前愤恨地发泄,激动之时却被他死死抱住,哭到不行时,却听见他在耳边,说道,“别逃了,好不好?就在我身边待着,好不好?”

  语气温柔地不可思议,还有丝与她商量妥协的口吻,声音轻而幽远,让她的感觉那么不真实。这么多的血汗深仇,她又怎么会为了一时的心动而放弃,只是这些日子,在他的霸道和温柔夹杂的攻势下,她的心开始不受控制,一发不可收地沦陷着。他的爱,来的太突然,太霸道,似是征服,却又柔情。

  她的心摇摆不定,身上那杀气亦渐渐看不见了。今日,她还在等他一起吃饭,却见他怒气沉沉地进来,一进来便死扣住她的手臂,咬牙切齿地问道,“他们还有什么藏身之地?”她不明所以,摇摇头,正要问,却被他一把摔在地上,头磕到椅凳上,有些疼,却疼不过心,他显然就变了个人似的,甚至都不扶她,亦没问她有没有摔疼,甚至根本就不在意她一样,末了还恨恨地说了句,“若她有事,你们通通都要死!”

  她意识到这事跟师兄他们有关,紧张地要追出去,却被侍卫拦住,房门也都上了锁。这些日子,她的门从来都没上锁过,她甚至都可以在府邸里自由行动。这把锁,无情地隔开了他们之间亲密暧昧的距离。她不知道他所谓的那个“她”是谁,只是觉得心里阵阵冒酸,苦涩不堪。

  醒来时,就觉得有些头疼,环视下四周,像是个平民之所,有些破旧,却还能住人。一个婆婆看她醒了,就蹒跚地上前要扶起她,样子老实,也和蔼可亲的。那拉氏接过她颤颤递过来的碗,小口抿了些水,又笑着递还给她。

  透过微开的窗户,看到四合院里两个人,在小声说话,似有什么争执,不欢而散。其中一个正朝着她这个屋走来。来人是个年轻的男子,长的倒还一表人才,配上腰间的剑,倒也有些侠士的风范。那人见她面不改色,微笑着看他,坦荡的倒让他有些羞愧,拿妇孺做人质毕竟不是正道人士所为,面露窘色,本来预想中的对白,现在居然说不出口了。

  那拉氏这个时候倒是善解人意,亦不看他了,找了个地舒服地靠着坐,淡淡地说道,“我若活着,你们就有路走。”那个人听了,忙表态,“你放心,只要救出师妹,我们定是会放你走的。”那拉氏只是笑而不语,那人见她不答话,亦走开了。

  吃饭的时候,那个老婆婆又端进来些饭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夫人,这是我们最好的饭菜了,比不上你平日吃的,但为了充饥,就麻烦你将就些。”无所谓地笑着摇摇头,自己的胃口向来不好,却又不舍她一番心血浪费掉,吃了些,说自己饱了,那个婆婆才上来收拾了出去。院中有两个小孩,见婆婆出来就上来帮忙拿东西,祖孙三人围坐在树下,吃她刚才剩下的东西,却亦好不开心。

  收回视线,把窗阖上,比起那宫里的人,老百姓的快乐来的却是简单多了,而她,又何尝不是这般简单地奢望过幸福。

  心平气和地还没过上几日,胤禛的人就找过来了。想他所谓的“粘杆处”也不是吃白饭的,当她再见到他时,已经被一个男子拿刀架住,那男的情绪有些激动,骂骂咧咧地说要为其他弟兄报仇,其实还不是缓兵之计,想借她逃之夭夭。如果换她自己拿刀的话,说不定还能更稳一点。

  这小小的四合院,倒是挤了点,地上围着拿剑的人不说,四周房上,还站着持弓蓄势待发的弓箭手,那祖孙三人颤颤抖抖抱在一起,蹲在树下,好不可怜。那拉氏叹了口气,指着那树下的三人,说,“不要伤了他们。”胤禛看人拿刀在她颈上晃来晃去,都快气疯了,见她处之泰然,居然还有心思去关心不相干的人,简直就是想把她抓过来好好打一顿。却也沉声让人带着那婆孙三人出去。

  这下院子就剩下两方对峙,她这边,两个男子,一刀一剑,他那边,光是那箭射过来,就可以让他们变刺猬。这个游戏玩到这,也快接近尾声了,她亦没劲了。想动下,颈上的刀更晃起来,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人说道,“你别紧张,我站着有些累了,动下脚而已。”

  这话一出,苏培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马上紧张地收回,忐忑地偷偷瞄像爷,却发现爷的嘴角有些抽动,眼神温柔地看着福晋,目不转睛。

  那个拿刀的人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愣神,一个松懈,一支箭正中脑门,千钧一发之际胤禛迅速扯过那拉氏抱入怀中,刚想下格杀令,却有人冲入院中,正是刚才带出府邸放在马车上的最后筹码。

  那拉氏看着那女子冲进人群,扑在那已死之人身上,失声大叫,“师兄!”胤禛却不想再让她看下去,不顾身后的人撕心裂肺的哀怨和叱责,搂着她出去。那拉氏听见身后弓箭齐发的声音,回头望去,四合院的门却已经关上,里面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男人,心狠的时候,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被侍卫看守在外的婆孙三人,一见到他们出来,忙跪地求饶,那婆婆哭着说并不知情,不知道她是福晋,那拉氏脱开他的怀抱,走上前,扶她起来,看看那四合院,对她说道,“婆婆,那屋子怕是不能住人了,要委屈你搬家了。”说着拔下头上的首饰,要给她,却被人抓住手,不理会,让那婆婆自己拿,那婆婆看着她身后那人,颤颤地又低下头不敢收。

  胤禛气她把自己精挑万选的首饰送人,她这些年清心寡欲的,吃的用的,哪个不是他费尽心思命人张罗的,一见到喜欢的,就让人给她送去,宠的简直让别人羡慕至极,她倒无所谓,随随便便就拿出来送人。苏培盛见状,忙拿出些银子上前塞到那婆婆手上打发那祖孙三人离开了。

  见人离开,那拉氏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头也不转地走向等在马车边的翠娘。从外表看,好像没受伤,只是瘦了点,翠娘见到她,就说了一堆关切的话,那拉氏不回就问,“可受罚了?”翠娘看见身后冷着脸的四阿哥,摇摇头,小声地说,“爷开恩,只是让奴婢跪了些时候。”那拉氏听了,也没说什么,上了马车,刚坐好,却见他也上来了。

  往一边挪了挪,头转另一侧,闭目养神。马车走了好一阵路,车上还是沉默着,有些压抑。突然听见有人沉声问了句,“为什么?”本不想回答,却又不甘被人抓着胳膊,睁眼看到他眼里有些期待,看着有些碍眼,想扑灭那丝光彩,“什么为什么?”

  “你眼里还是容不得别人,才这么做的,对不对?”胤禛说的语气有些急,这个问题这几天比找她还要困扰着他,这个问题的两种结果,他却只想听到那个让他喜悦不已的答案。

  她扬起微笑,慢条斯理道,“江湖恩怨,殃及池鱼。这样的答案,你我都知道,又何须再问。”胤禛不信,迎上她清澈的目光,坦然的笑容,再多的话,却又都说不出口。车上又静下来,一个无语,一个无奈。

  那拉氏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失望。他不放她,她亦不能自杀,她不是怕死,只是怕见不到弘晖。生死轮回,自杀的人是要下地域的,而她的弘晖,定是不会在那里。只是想找条路,一个条不让他好过,亦能让她达成所愿的路。只是走的有些辛苦,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她看到了他的妥协,她再怎么冷漠也都还是个凡人,她不是没被感动过,只是,心里千疮百孔,她连自己都未能救赎,怎么还有力气去理会别人的感受。

  这种纠缠,是命中注定的劫数。她,始终都逃不掉,那四福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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