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闲言碎语耳边风
康熙三十八年
宫中最热闹的莫过于皇上举办家宴了,一家人齐聚一堂,喝喝酒,说说话,除去那些台面下的暗斗,倒也还和乐融融。只是今天,连生产后在家养了大半年身子的四福晋也出席了,那些许久没一起说过小话的,几个关系近的福晋们自是坐不住的,频频互使眼色,那拉氏笑而不语,冲她们悄悄地摆摆手。
倒是八福晋郭络罗氏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朝皇上做了个福,说道,“皇阿玛,你们男人之间喝酒倒是快活,四嫂身子刚好又不能喝酒,不如准了我陪她去喝喝茶聊聊天也好啊?”几个阿哥福晋看她直言直语,捂着帕子就在那偷笑,旁边胤禩拉拉她的衣服,让她安分点,郭络罗氏不理,笑嘻嘻地看着皇上,她可不是那种能忍的人,话憋在肚子里,人都要被活活憋死。
四周关切的视线还没落下来,那拉氏就忙站起来,扬起微笑,落落大方道,“皇阿玛,儿臣身子已无大碍。八弟妹也是关心儿臣,无心扫大家兴致,儿臣给皇阿玛赔罪了。”说完,又看了郭络罗氏一眼,认识这么多年,郭络罗氏自然了解那一眼的警告,就把剩下的话给收回去了。
康熙早看出她们坐不住了,就笑着摆摆手说,“你们这些丫头啊,去吧去吧~”郭络罗氏忙开心地谢恩,上来就拉那拉氏走,那拉氏也跟着谢了恩,又想起什么,俯身在胤禛耳边说,“我去了啊,你少喝点酒。”胤禛手执酒杯,低声“恩”了下,亦没抬头看她,神情还是那般深沉,只是眼里流光一闪,嘴角微微有些扬起。
康熙看着他们,细微尽收眼底,目光慈祥,有些满意。见皇上都恩准了,几个福晋也相继跟着离开了,只是太子妃说有些不剩酒力,请旨回去休息了。可是太子甚至一眼都没看过她,一直把酒言欢,估计连她离场都不知道。明眼人自然是看出夫妻不和睦的内情,却也只是心知肚明不言明而已。见状,康熙脸色微微一沉,却没说什么。
没皇上德妃在场,亦没男人在身边,再加上年纪差不多平时也玩比较近,几个福晋倒也聊开了。各家福晋说起八卦,自然是不会输别人,说说笑笑,一个小小的偏厅别提有多喧闹了,十三福晋兆佳氏刚成亲不久,有些羞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嫂嫂们在那说,有时候这些嫂嫂也拿她个新妇人来打趣,她也配合,面泛红晕,羞赧可人,惹的她们颇为得意地笑,四嫂那拉氏看她受不住有些扭捏时,就会笑着岔开话题替她解围。
九福晋栋鄂氏和八福晋郭络罗氏倒是对活宝,郭络罗氏从小就跟表哥九阿哥吵到大,对栋鄂氏也不客气,有什么就说什么,栋鄂氏早就从自个丈夫那知道郭络罗氏当年倒追八阿哥的事情,自然也是不客气,借此反唇相稽。郭络罗氏是最不喜欢别人说她倒追胤禩的意思,她是主动了些,但是后来胤禩也很喜欢她的呀。两个人一来一往,不相上下,闹着不可开支。
兆佳氏性子温良,再加上自个丈夫跟四阿哥最为交好,自然是跟四福晋最亲,一直把她当自己姐姐看,正拉着手,坐一处,关切地询问那拉氏的身子和孩子。那拉氏听人说起宝贝儿子,自然很开心,心里那母爱被唤起,就开始大聊娃娃经,说起最近带孩子的趣事。
突然一个光鲜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看,我才错过这么一会,就这般热闹起来。”那拉氏笑着站起身,打趣道,“我说怎么大嫂怎么迟迟未到,看这般模样,八成是想艳压全场,只顾着打扮忘了时辰。”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听了,笑着上来就要撕她的嘴,被那拉氏顺势拉住,请到了榻上。
栋鄂氏和郭络罗氏见她来了,倒也不互相掐架了,此时正仪态大方地坐着喝茶,兆佳氏也挪过去跟她们一处坐,把主座的位置让给她。一时之间,只听见伊尔根觉罗氏盈盈笑声,其余个人虽面带微笑,却也有些生冷。人心难测,伊尔根觉罗氏与太子妃之间的恶斗,她们又不是不知道,女人若只是耍心眼,在这皇宫还是可以被理解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拉不相干的人下水,她们也没意见,只是不希望这个人是自己而已。
伊尔根觉罗氏见各人安静,亦没在意这种无声的排斥,反而还把主场拉向自己,说,“昨天娘家有些事情,我回去看看,今日匆忙赶回来,只是在路上有所耽搁,不晓得太子府的人在城里搜什么人,路上有些堵塞。”说完停顿下,见大家眼里有些好奇,却又没人开口问下去,自己抿了口茶,又接着说,“我也是该死,好奇干嘛,结果你看,还不是问出事情了。”
郭络罗氏心底就不屑,你也知道。却亦好奇,不爽她慢慢吞吞的速度,半天说不到重点,有些忍不住就要问,却见那拉氏抢先一步,对伊尔根觉罗氏说,“大嫂事事关心,的确是我们妯娌的典范。若此事有什么难言之言不方便说的,我们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郭络罗氏虽然想问个究竟,见那拉氏有意打断,自是有她的道理,也转过身去跟栋鄂氏喝茶。
伊尔根觉罗氏欣慰地拍拍那拉氏的手,心里却是厌恶,若是不说出来,她不是白来了了。那拉氏听她提到太子两个字,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正想把话题岔开,却见伊尔根觉罗氏又道,“我跟你们实为妯娌,却亲如姐妹,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听她说这话,其她人都想冷笑三声,当没听见似的继续各做各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怕皇阿玛听到了,心里不高兴。本来一男一女的风流韵事,也不足为奇。可偏偏,一个是今朝太子,一个是前朝后裔。”
闻言众人皆愣,那拉氏忙说,“大嫂,这话自是不能乱说的。”见伊尔根觉罗氏还要说,又笑着抚上她的手臂,说道,“大嫂,我正好还有事要请教你呢,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这孩子晚上要不睡觉,又哭又闹的怎么是好?”伊尔根觉罗氏想既然该说的话都说了,也就顺着她的话回了几句。
后来大家也没聊多久,男人那边也因为皇上微醉要散场了,各家福晋也各回各家。翠娘扶着那拉氏走在走廊,伊尔根觉罗氏的话自然是说给有心人听的,他们夫妻不知道是不是心急乱走棋,一有风吹草动就坐不住,总想借题发挥拆太子的台。
虽说,刚过世的臣子蔡毓荣,当年是因纳吴三桂孙女为妾,坐罪遣戍黑龙江。但皇太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就算跟前朝的余孽风流一时,又如何?这种风流之事最后要牺牲的,也绝对不可能是男人。他们根本就忽略了皇上对太子寄予的厚望,忽略皇上对太子用心良苦的沉重父爱。
只是可怜那太子妃,难怪今日看她面色憔悴,有些强颜欢笑。红颜未老恩先断,表面风光,背后心酸谁人知。突然有种悲观的情绪涌上心尖,她和胤禛之间,也难免不会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
“爷”,翠娘的声音唤起她的注意力,抬眼看去,那人正站在宫门外等她,月光盈盈,好像为他那冷漠的表情上了层暖色,迎上她的目光,他扬起丝微笑,伸出手悬在半空中,她看着面前的大手,有种错觉,仿佛这手是来引导她的命运一样。
慢慢地抬起手,握上去,就被他牢牢地抓在手心,拉到身侧,伏在耳边低声说,“怎么老半天的,等你好久了。”那拉氏却不想回答,用另一手勾上他的脖子,埋首在他胸前,如果这是她的命运,她认了。胤禛看她这样,笑了笑,没说话,拦腰抱起她抚上马车。
马车暖暖的,他的怀里也是暖暖的,慢慢驱散她心里刚起的雾气,半响,她靠着他,幽幽地问道,“胤禛,你会等我一辈子吗?”胤禛正闭着眼抵着她的脑袋休息,听她突然这么一问,知道是由刚才那话引起的,用下巴磨了磨她的脑门,没回答。
那拉氏见他不吭声,心里那疑雾是不会彻底散去的,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要闹。忽然抵着他喉结的额头感受到一丝鼓动,他沉声一句,“恩。”
那拉氏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但是他却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这一声承诺,她亦知足了。
康熙三十八年,康熙下旨清查前朝余孽,至此朱家的皇族都被杀光斩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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