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那拉氏低着眸,牵住她的手说:“他来求我,单纯的只是信我。我现在不帮他,就只会惹来德妃的猜忌,还会连累了你。今天的事,你就只当没看见没听见,太后若要罚我,你莫要冲动,不要为我求情。”郭络罗氏反握住她的手,“我陪你一起去领罪!太后那么喜欢我……”
那拉氏将头倚在她肩上,“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受罪。但这事你一定听我的,你不管不问,才是真的帮我。”
上书房
门一开,走在前头的胤瑭第一眼就看了郭络罗氏,回头就对胤禩笑道:“八哥,好大的福分。我早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胤祺走在两人中间,笑嘻嘻地说:“九弟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把和尚和八弟相提并论?”郭络罗氏见他们出来,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
胤禩下意识地要闪躲,却见郭络罗氏二话不说地拉着胤祺就跑了。胤瑭愣了半晌,“八哥,她是不是牵错了人?”胤禩一直看着他们消失在远处,心里五味杂陈,闷声说:“不知道。”
胤禩和胤瑭之后,几位阿哥也相继出来。胤禛刚一现身,早就等在外面的苏培盛面带焦色地迎上去,附耳悄语了几句,胤禛的脸一沉,匆匆地往太后的寝宫奔去。郭络罗氏和胤祺在慈宁宫门外徘徊,欲进不进。郭络罗氏知道太后最疼胤祺这个孙子,只说那拉氏不小心伤了人,请他来求情。
但到了门口,她才想到,若是胤祺真的冒冒然为那拉氏求情,实在是说不出个令人信服的缘由。胤祺心地善良,刚才听郭络罗氏哭着说了半天,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帮她们了,可等了许久,见她还迟迟想不出个妥善的办法,就说:“罢了,反正皇奶奶在帮我盘算娶妻的事,我进去就说我喜欢她不就得了!”
郭络罗氏瞠目结舌,“你疯了!”但随即一想,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万一太后真的把她许配给你怎么办?”胤祺不以为意,“那我就娶呗,救人要紧。”郭络罗氏微张着嘴,惊讶地失了言语。忽而她脸色一变,拉着胤祺躲了起来。胤祺不解,郭络罗氏紧张兮兮地往外一指,“四阿哥来了!”
胤祺眼睁睁地看着胤禛奔进慈宁宫,纳闷之余,忽才想起来要问:“她得罪了谁?跟四哥有什么关系?”郭络罗氏呵呵傻笑,她一开始没说,就是怕他有所顾虑而不肯答应,现在就瞒不住了,就只好明说了是四阿哥的妾室。
胤祺听了,只觉得头疼,“那么多人,你们不去得罪,怎么偏偏要去惹四哥的人?”郭络罗氏咬了咬下唇,想辩解,又硬生生地忍住了,只是担心地问了一句:“那你还娶吗?”胤祺看着她,犹豫了半天,没说话。
而在慈宁宫里,胤禛见了太后,满屋的人都在跟他道喜,太后拉着胤禛的手,乐呵呵地说:“幸亏孩子保住了!这可是头一胎,以后你们可要注意些。”胤禛微愕,许是初为人父,他的表情迟迟没有变化。
太后以为他还在为宋氏险些滑胎之事紧张,便宽慰道:“这事也不能怨她,怪只怪奴才造次。”宜妃微笑地接过话说:“俗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那孩子也是有福之人,若不然怎么能得太后及时相助,逢凶化吉呢?毕竟是德妃亲自挑的人的。”
太后听她提及德妃,脸色一沉,“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迟迟不见德妃?这后宫里的奴才她管不动,怎么现在连自己的孙子都不顾了?”宜妃的嘴角隐着笑,站在她身后的恪靖却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屋檐上笼着一层薄烟,雨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郭络罗氏还站在慈宁宫外,胤祺撑着伞站在她的身后,看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叶儿:“为何不进去?”郭络罗氏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紧闭的宫门,说:“我答应过她,不插手这事。”手一松,细枝轻跳,水珠子溅到眼里,滚着泪顺颊而落,“我怕我进去了,就做不到了。”
胤祺看着她,一时失神。郭络罗氏回眸,楚楚可怜,“皇上和德妃都进去那么久,怎么都不见她出来?太后会不会不放她,万一,万一她……以后谁陪我玩,陪我高兴,陪我难过……”她已经泣不成声,语无伦次。
胤祺于心不忍,手一揽,将她搂入了怀中。“没事的,皇阿玛既然来了,皇奶奶一定不会为难她的。”郭络罗氏无助的眨着眼,神情迷茫,可怜之中又见可爱。胤祺的怀抱一紧,且不管这件事真相如何,他现在就只纳闷一个件事,如果八弟见到她这样的一面,还会舍得将她拒之于千里之外吗?
“有人出来了!”郭络罗氏迫不及待地从伞下奔出去,才两三步又停了下来。胤祺撑着伞追过去,远远唤了一声,“四哥。”胤禛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女人抱上了舆轿。没一会儿,恪靖带着两个宫女左右扶着秦顺儿从门里出来,郭络罗氏和胤祺一同奔了过去。
那拉氏伏在秦顺儿的背上,脸色苍白,已没了知觉。恪靖大致说了下情况,郭络罗氏听了就不平道:“那女人不是没事吗?为何还要让她挨板子!这四阿哥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恪靖谨慎地前后望了下:“你小声点!这事也不怪四哥,是皇奶奶的意思。若不是后来四哥开了口,何止十下就算了?”
胤祺有些不可思议:“四哥求的情?”恪靖点点头,“皇奶奶不肯听皇阿玛的,执意要重罚,四哥就说孩子还尚不足月,请皇奶奶手下留情,为孩子积福。”郭络罗氏见那拉氏满额的冷汗,不由急躁起来:“这些都不重要,赶紧把她送回去!”
宋氏受伤一事,牵扯到孩子,又惊动了太后,虽那拉氏认了罪,但康熙私下还是传了郭络罗氏去问话。为此,德妃担心了几天,丝毫不怪胤祯淘气,却没少暗自埋怨过宋氏,恨不得从没将她指给胤禛,恨不得这世上从没有过她这个人—这个为自己带来莫大隐约的人。
过了几日,德妃见康熙对她,对胤祯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这才敢稍试探了口风,得知郭络罗氏已经向康熙认错,惊讶之余,也彻底放下心中的石头。郭络罗氏向康熙承认,那拉氏是替她定罪。
康熙不信那拉氏是莽撞之人,也不信她与太后的那套说词,但对于郭络罗氏就另当别论了,她跟那拉氏感情又非同一般,那拉氏护她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康熙没多怀疑,只是令郭络罗氏禁足在家,反省一个月。
德妃原只是听胤祯常提起那拉氏,但也只是当一般讨主子欢心的奴才,从没过多留意。而今见她只身袒护自己的宝贝儿子,又令的郭络罗氏倒戈相助,不仅没将此事透漏半点风声于宜妃,还自行在皇上面前圆了了此事,不禁对她另眼相待。
这事由外人平息,亦为了她避免了两个儿子之间的战争,这是她最庆幸的地方。德妃正思量着,林嬷嬷进来,说:“主子,十四阿哥一直吵着要出去。”德妃随意地摆了摆手,“由他去吧,只是让人跟着,别再闹事了。”林嬷嬷犹豫下,谨慎地说:“娘娘,若是让太后那边知道十四阿哥去见她,恐怕会惹来猜疑。”
“胤祯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去看看自己喜欢的奴才又有什么关系?”德妃不以为然,又心生一念,噙着冷笑道:“但太后若知道她是替人顶罪,该担心的也应该是别人。”宜妃既然能落井下石,她乌雅氏也能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胤祯被小太监带到那拉氏的住处时,兰语正在井边洗衣服,见到他吓了一跳,满手的水来不及擦拭,匆匆地请了安。小太监认识兰语,知道她们是住一个屋的,就直接跟她打听那拉氏的事。兰语说:“擦了格格送来的药之后,昏昏沉沉了几日,今日气色才见好些,只是还不能翻身。”
说完,兰语似乎意识到什么,悄悄地往旁边一站,遮遮掩掩地想要挡住什么。胤祯本就是好奇的年纪,她不动还好,这一动反倒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探头一瞧,吓坏了!盆里的衣物被水一泡,正浮着一层血色。兰语赶忙在院子的架子上随手抽了两件干净的衣服,覆在盆上,生怕污了他的眼。
胤祯急的要进屋去看那拉氏,兰语挡在他面前,说不缘由,只能劝:“十四阿哥,不能进去。”小太监毕竟是服侍过德妃的人,多少也知道女人的事,知道要避忌,便从后面抱住他,“小祖宗,兰语既然说她好些了,你也能放心了。先跟奴才回去吧,咱们偷着出来,娘娘若找不见你,肯定是要着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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