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黑医
也许是当时的景安心态失衡,那一剑居然刺偏了,并没有伤及晏晏的心脏。事发后不久,蒋睿的另一批帮凶进入地道迅速清理了现场,而后将昏迷中的她送出宫,拖到城郊的乱葬岗给胡乱埋了,可能是担心事情暴露所以他们草草了事,掩埋的并不深。
太阳出来之前,她居然同她爹一样,被那个常在坟地周围游荡,靠盗取死人器官倒卖为生的黑医给发现了。
黑医孔仇的老婆眼尖,瞧见了土下露出的胳膊,用铁锨迅速铲掉四周的土,又戳了戳晏晏的腿,居然还没变硬,扒开泥土居然发现是个昏迷中的姑娘,连忙小声喊道,“老孔,快来看!她还有一口气!”
孔仇凑过去,举起火把仔细瞧了瞧,居然是个年轻姑娘,虽然脸上被毁得一塌糊涂,可年龄估摸着却和李氏千金相仿,他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还没死呢,正好给明日城里那李老板家的女儿送去!”
孔仇之所以被称作黑医,虽是救人性命,但所用都是些不入流的偏门法子,收取的是几倍的酬劳。几日前城中米商李老板的千金心悸不止,看了好些大夫都给下了死亡通知单,这才出榜广招名医,谁能治愈李小姐便重赏千两黄金。
孔仇倒是听说过治好心病的偏方,可是需要一颗活的心脏做药引,他便一连几夜拉着老婆上乱坟岗寻找,毕竟在这里他已经见过好些没有死透的倒霉蛋了。
“可她好像活不了多久了,赶快拉回去,快。”孔仇嘀咕,手忙脚乱地忙活起来。
两日后,晏晏终于脱离危险,眼看猪养肥了,可孔仇老婆却变卦了。她与孔仇膝下无子,早年间生过一个女儿也夭折了,看着那躺在那眼睛滴溜溜打量着自己的小姑娘,心想女儿要是还活着也该有这么大了。
“孔仇,那榜还是别揭了。”
孔仇瞪眼,将老婆拉到一边悄声说,“夫人啊,你现在做什么活菩萨啊!我好不容易找到颗合适的心脏,若是得了这千两黄金,我们便可离开京城远走高飞,去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过逍遥日子!”
孔仇老婆伸着脖子看了看床榻上一脸苍白的晏晏,于心不忍,“可是她......”
“可是什么?”孔仇摆摆手,“就是个别人不要的姑娘,我还行善给她续了几天命呢,你要是心疼,回头咱们给她厚葬,满意了吧!”
说完孔仇就进城揭榜去了。
孔仇老婆来到晏晏榻前,又给她喂了点汤药,晏晏眨眨眼睛,有气无力地爬起来执意要给她行大礼。
她赶紧制止了晏晏,扶她继续平躺下,“姑娘不必谢我,是老天眷顾姑娘你,伤口虽深却不至于致命。”
晏晏虚弱地说,“多谢夫人。”
“可是,哎,”孔仇老婆欲言又止,“可是姑娘你......我家老孔他......”
“对了,孔大夫在哪?我得当面谢谢他。”
“哎!”孔仇老婆心烦意乱,索性一吐为快出卖亲夫,“姑娘啊,还谢什么啊!待会儿孔大夫回来,你的小命就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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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孔仇哼着歌儿回了家,前脚刚踏进家门就被人从门后用刀挟持,斜眼一看,刀刃薄如蝉翼还泛着寒光,不正是他给别人开肠破肚用的手术刀吗!
身后的人咬牙切齿地问,“听说,我这条命值一千两金子?”
刀刃冷冰冰的贴在他的喉咙上,孔仇瞬间吓湿了裤子,结结巴巴答道,“是是是是是是是的没错。”
晏晏把刀子又往他脖子上贴了帖,恶狠狠说道,“那你的命岂不是更值钱,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姑姑姑姑娘先放下刀,我们好好说。”夫人说的没错,这孔仇果然是贪生怕死,就连牙齿都开始打颤,他哆哆嗦嗦看了看四周,“我家夫夫夫人呢?”
晏晏恶狠狠地吼着说,“你夫人在我手上,先答应我把那破榜给退了,就放了你们。”
孔仇沉痛地点点头,相比那一千两黄金,他还是更在乎夫人。
晏晏之后便在孔仇家住下养伤,孔仇虽然无奈可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家夫人对晏晏却是越看越喜欢,每日里好吃好喝的伺候,还总拉着让她陪着说话,晏晏知恩图报,帮着做家务,有时还弹琴唱曲或者说个笑话,变着花样讨孔夫人开心。
她也想过回去找蒋睿,可他是皇亲国戚,身边各式各样的眼线众多,而景安,怕是早就带着温宁回了江安城逍遥,这一想到他晏晏的心又凉下半截,如今能报个平安的也只剩伯父家了。
“孔夫人,家中有纸笔吗?”她问。
“有啊,”孔夫人笑着赶紧去帮她准备纸笔,不忘问上一句,“姑娘,这是要给谁写信啊?”
话音未落,孔仇气喘吁吁地破门而入,“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见他连呼三个不好了,孔夫人和晏晏异口同声地问。
孔仇擦了把汗,黑着脸对晏晏吼道,“今日我进城,通缉令都贴满全城了,上面可是你的画像啊!城里人都在议论纷纷,之前失踪的太子妃在城郊找到了,尸骨烧得焦黑,还说大理寺现已查明挟持杀害太子妃的人正是你,证据确凿!全城通缉啊!姑娘,你这造的是什么孽啊!我家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赶紧走!”
证据确凿个鬼啊!晏晏的心一沉,一口黑锅是从天而降般砸在她背上了,而这封信,也不用继续写了,她一个通缉犯,到哪里都会连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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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将军府里静悄悄的,于顺外出而归,径直去了公子蒋睿的厢房。
黑暗里,蒋昱正坐在屏风后饮酒,见他来了便低声问,“都办妥了?”
通缉一个死人,罪行是杀了一个现在绝不敢露面早已亡命天涯的人,这种计策只有他家主子能想到,于顺心服口服,隔着屏风恭敬地点点头,“还是我家公子足智多谋!通缉令一发,这天下人都认定是那姓晏的绑了太子妃,还杀人灭口亡命天涯,加上在坊间传开她替父寻仇的流言,这杀害晏郁声的锅也似有似无地落到了太子身上。现在不光是温氏失踪的事,还有那姓晏的捅下的大娄子,都一并清扫干净,简直一箭双雕啊!”
他刚说完,蒋睿已经来到了他眼前,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清扫干净了?你确定?”
于顺赶紧低头,“小的不敢,是小的疏忽在先。”
话音未落,蒋睿白皙修长的指节已经掐在了于顺的脖颈上,他突然用力钳紧,把于顺憋得脸颊通红,他手脚下意识扑腾起来,打碎了一旁小桌上那只夜光酒杯。
蒋睿依旧笑嘻嘻地,“你找的人还真是废物,宫中那密室里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们硬是让人给跑了,还真是厉害。”
眼看于顺就要断气,他才将手松开,若有所思地说,“可那温氏究竟去了哪里,究竟又是谁找到了那条暗道?”
“说不定是学士府请来的人?发现家中小姐被困于宫中地牢,便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才会偷偷摸摸救了人却没有四下声张?”于顺咳了几声推测说。
蒋睿摇摇头,“那温老头子迟暮之年,根本没心思管她这已经嫁人的孙女。”
“不会是......太子那边有所行动了?”
“哼,”蒋昱又笑了,眼睛里却是冷冰冰的,“就凭李庚?他现在还傻傻被我牵着鼻子走,今早我进宫将温氏尸骨被发现的故事讲给他听,那傻子二话不说就信了,还当场痛哭起来,这会儿,他怕是已经开始服丧......只是宫里的那些暗道,就算那日闯入的不速之客绝口不提,迟早还是会被人发现的。”
“公子放心,那条深巷里的入口和另一个出宫的口子我的都已经叫人连夜给堵上了,现在谁都发现不了了。”
“我只是担心......”蒋睿如有所思地说,“算了。”
于顺不知该说啥,只好干咳了几声,方才想起刚才被自己碰碎的杯子,慌忙趴在地上拾掇起碎片来,还不忘念叨着,“公子息怒,那夜光杯小的一定找人寻一个一模一样的给您送来。”
蒋睿摆摆手表示无碍,嘴角泛上一丝轻蔑的笑,“你知道这杯子是谁送给我的吗?”
“小的不知。”
“是晏郁声的另一个女儿,晏曼。”
那只产自西域的夜光杯是几个月前他生辰时晏曼派人送来的贺礼,蒋睿盯着那一地碎片若有所思,“于顺,你说,这晏家该不该绝?”
黑暗里,那一地的夜光杯碎片闪闪发亮,蒋睿的眼神也近乎凶狠,如同月圆之夜的恶狼,于是于顺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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