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驯化进度40%
沈初雪的确在狩猎场外的乱葬岗找到了一条路,她向来运气很好,大多数人要费劲千辛万苦才能够得到的自由,对她而言成了唾手可得的事情。
太轻易得到的东西人总是学不会珍惜,因为他们并不懂得它的珍贵所在。
瘪着嘴从乱葬岗外的小道一路跑到郑王宫之外的街坊,沈初雪花的时间比沈灼想象中要更短。
其实再往外多走一点,沈初雪就可以直接离开郑王宫,可是她只是遥遥的在空荡的街坊上看了一眼,就转身回了头。她觉得这里非常的索然无味,完全没有姬咎愤怒却无能的咆哮好笑,也没有姬咎险些被那些如同蝼蚁一般的奴隶踩死好玩。
甩着辫子,沈初雪向着郑王宫所在的方向一路狂奔,今夜还很长,她打算要去好好地找姬咎唠唠嗑。
这些天,沈初雪总算是搞明白姬咎骂的那句野种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说她出身低微亲生父亲有待考证。
沈初雪搞不明白做郑庄公那个丑陋老男人的孩子有什么值得高兴,但是姬咎在拿这句话骂她,她就要让姬咎知道,究竟谁才是那个野种!
他这么喜欢自己的身份,在得知自己身世的真相之后,一定会特别的崩溃特别的难过吧。
一想到姬咎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沈初雪就忍不住开始热血沸腾,她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于,她忍不住在原地转了个圈。
夜行衣在沈初雪的动作下,让她像极了一只在月夜起舞的黑色蝴蝶,可是很快,这只黑色蝴蝶停下了自己翩跹的动作。
一声呼救声,在距离沈初雪的不远处响起。
舔舔唇,沈初雪跟她那条喜欢看热闹看人倒霉看人去死的凝心蛊再度达成了共识,压下被风吹乱的绑带,双脚轻轻一踮,沈初雪就上了墙沿。
她如同一只灵巧的壁虎,不消片刻便到了尖叫声响起的院落。
一个头发发白的老翁粗鲁的撕开一位妙龄少女的罗裙,此时正值盛夏,蝉鸣声与那女子声嘶力竭的凄厉叫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极为美妙的音乐。
白头老翁爱极这叫声的混杂,他并不急色的去侵犯那女子,而是选择了缓而慢的折磨她,斗蛐蛐一般,他把那女子耍的团团转。
“月娘,再大声些叫,再大声些叫。”
被唤作月娘的女子在此时才意识到白头老翁的意图何在,她脸上满是屈辱的表情,不肯再发出呼救,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美丽白皙的胴体上,可是很快,这白皙的皮囊就要添上些血色了。
好整以暇的抱着手,沈初雪觉得这女子不识抬举,她怎么就不知道她不呼救,那白头老翁有的是办法让她呼救。
果不其然,下一瞬,白头老翁便扬起满是倒刺的皮鞭往女子不着寸缕的胴体上抽去,似乎是觉得自己成了眼前女子的神,白头老翁的脸上所有的皱纹都挤在一起,勾勒出来一个极丑又极恶心的笑。
那笑丑到了沈初雪的眼睛,她忽然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沈灼不许她行凶要人性命,于是沈初雪在一旁的树上摘下两片翠叶。
离开本体的树叶仿佛获得了新的生命,它们目的明确的钻入白头老翁的耳朵,而后又从他的眼中钻出,这一路艰难的旅程让它们疲惫不堪,因此最终,它们虚弱的落在了月娘的身上。
黑红的鲜血倒是有力,叶落之后便迫不及待的从白头老翁的双目中喷薄而出,这诡异的一幕让月娘看得目瞪口呆,而始作俑者沈初雪不以为然,她轻快的从墙檐上跳下,钻进了不远处的乱葬岗中。
乱葬岗处处都是死人,因为盛夏炎热,尸臭难闻,连夏蝉都不愿多靠近这里一点,比起刚刚那女子凄厉的叫声,这里倒的确安静的让人觉得有些不适起来。
沈初雪认得那白头老翁,他是在这个乱葬岗守坟的老宦人,兴许是和死人作伴太久,受不得寂寞,隔三差五就喜欢杀鸡宰兔调剂生活。
今天他倒是胆大,敢拿人来做文章,可惜他的丑陋得罪了沈初雪,以至于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办法听到任何声音,只能终身与这安静为伴了。
真同情他啊。
沈初雪在心中留下鳄鱼的眼泪,而她嘴角扬起的,却是恶劣的笑容。
兴许是手里边已经沾了血,也看人倒了霉,沈初雪再去找姬咎麻烦的想法淡了些,这就好比一个人一次不能够吃太多顿大餐。
怕消化不良,沈初雪决定今晚暂且放姬咎一马,明天再去和他唠嗑聊天,此时此刻,就让她好好在这个安静的乱葬岗散散步吧。
然而对于沈初雪而言,这注定是一个要让她消化不良的夜晚了。
还没来得及走出乱葬岗,两道鬼祟的身影吸引了沈初雪的注意力。
这处乱葬岗是由死人堆积起来的山岗,来这里的活人,不是来抛尸的,就是快要没命的。
在郑王宫夜探这么长时间,沈初雪每每经过这山岗,总能够见到人来抛尸。
沈灼的话实在是没有说错,这是一座吃人的宫殿,夜越深,它的血盆大口就越狰狞,藏污纳垢之下,每一处都有着不少亡人的孤魂。
这些冤魂,或是办事不得力的婢女宦官,或仅是用来给贵族取乐泄愤的奴隶,他们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用自己卑贱的生命博得贵族一声笑,当变成了死人,这唯一的价值消失不见,尸横遍野的乱葬岗就是他们亘古不变的归宿。
然而沈初雪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连死人的价值都要榨干。
在乱葬岗徘徊着的两道鬼祟身影将沈初雪引到了她的出生地,那是距离狩猎场最近的一处宫殿,七年前苗粟死在这里,如大军压境的蛊虫让这座没有丝毫生机的宫殿变得更加诡异,哪怕是炎炎夏日,它依旧流露出无孔不入的阴寒渗人。
阴风从这座冷宫钻出,吹拂到沈初雪的身上,她并没有认出这座宫殿是她的出生地,但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她不断往前,往前。
沈初雪看到一副好壮烈的画面!
成千上白的蛊虫与满室只尚存一息的“尸体”关押在一起,人在这样的环境根本已经称不上是人,他们是人形的蛊虫,失去神志,唯一的念头就是厮杀,蚕食,活下去!
这本该是令人作呕的场景,可是沈初雪却不以为然。
在这个时候,沈初雪才明白过来那两个宫婢去乱葬岗的目的何在。
原来她们是去乱葬岗收集还没有完全殒命的残尸,汇集到一处用以集中炼蛊。
从出生起,但凡出现在沈初雪面前的蛊虫,都会立即抛弃自己的母蛊对她惟命是从,这处冷宫曾是沈初雪作为蛊中之王大获全胜的战场,可是今天,就连她体内那条凝心蛊都险些要弃她而去加入这一场专属于蛊虫的厮杀。
凝心蛊是沈初雪的催命毒药,可是也正是因为它困在沈初雪心脏的位置替她的身体承担起回血运血的功能,沈初雪才能够活下去。
冷着眼,沈初雪把胆敢弃她而去的凝心蛊牢牢地困在心口,这一刻,妄想挣扎的凝心蛊别说游走,就连动弹一下的能力都没有。
在沈初雪对凝心蛊的绝对把控之下,它总算认清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无可奈何,凝心蛊只得老老实实的安居一隅不敢动弹,可是很快,凝心蛊又不安分的游动了起来。
它并非不知死活的想要继续挑衅沈初雪,而是在和满屋同类的交流之下,凝心蛊得知了其中有个人的记忆和姬咎有关,凝心蛊刚刚做了错事,怕沈初雪计较,它迫不及待想要拿姬咎的笑话来向沈初雪投诚,以求将功补过。
沈初雪哪里用得着它在这里献上不得台面的殷勤。
赢了满屋蛊虫心情大好的沈初雪根本懒得搭理这条不知死活的凝心蛊,饶有兴味,沈初雪走进这间被当做炼蛊场的牢房。
在这一刻,凝心蛊才后知后觉停下来自己愚蠢的游动。
它忘了。
它忘了距离这间牢房不远处的一间破败厢房便是沈初雪出生的位置,它也忘了在这里曾经有成千上万条蛊虫臣服在沈初雪的脚下。
这是一间如同地狱的炼蛊场,可对于沈初雪而言,这才是她最温馨自如的家。
然而沈初雪此时此刻没有什么在这里追忆往事的心情,一则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这里出生,二则是她也发现了在这屋子里有个人的记忆和姬咎有关。
这是一个穿着盔甲的宫侍,曾经是平阳殿姬咎的护卫,因围观了姬咎被孟知蕴教训,姬咎在第二天将他打死,而后他的尸体被丢弃在乱葬岗,因尚存一丝气息,被回收用来炼蛊。
歪着身子坐在蛊虫专门让出来的软塌上,沈初雪看戏一样在他这颗早就算不上人脑的蛊脑看当时姬咎究竟是怎样被教训。
张大眼,沈初雪仿佛身临其境一般看到姬咎跪在冰窖之中受罚,而后滚水将他的双手燎起巨泡。
姬咎那样害怕,一句话不敢说,可是最后,他却卑鄙的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刀刀凌迟处死。
看到这里,沈初雪划了重点,她想,她下次去找姬咎麻烦,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姬咎。
你不仅不是郑庄公的儿子,你还杀死了你的亲生父亲,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真棒!
捂着嘴,沈初雪咯咯笑,可是很快,她的笑声停了下来,因为她居然还在这个宫侍的脑海里,看到了沈灼的身影。
在姬咎受罚的同一天晚上,沈灼只身去到了平阳殿。
沈灼去那里做什么?
沈初雪眉头紧皱,没有搞明白沈灼为什么会在那天晚上去到平阳殿,她正要打算细细往后看发生了什么,而就在此时,有声音从门外传来。
沉寂许久的凝心蛊在这一刻再次不安分的游走起来,这一次它既不是想要自立为王,也不是想要投诚服软,而是它感受到了危险的味道!
凝心蛊在提醒沈初雪赶紧逃走,这座炼蛊场的主人回来了!
沈初雪哪里用得着凝心蛊提醒,早在苗雎踏进这里的第一步,沈初雪察觉到了她的动静,可是沈初雪有自己的打算。
她输给过苗雎一次,这一次,她倒要看看苗雎身上究竟有什么本事!
沈初雪的胆子实在是太大!
悄无声息,她竟然敢潜在暗处,与苗雎体内一条母蛊达成联系。
沈初雪的所作所为并非无的放矢,她企图通过这条母蛊探知苗雎究竟是何许人也,可是沈初雪到底是小瞧了苗雎,就在她和母蛊达成联系的同一时间,苗雎体内那条背叛了她的母蛊即刻失去生机。
苗雎不容许有人对她的背叛,哪怕是蛊,也不可以。
直到此时,沈初雪才察觉到自己身处险地,她下意识的做好迎战准备,可她根本不是苗雎的对手,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沈初雪当机立断决定逃窜,只差一瞬,沈初雪就来不及逃窜,好在这一刻,沈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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