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
王公公见了我俩,吓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解释说换班时他与徒弟交代了我还在里面,看来徒弟一时疏忽忘了,魏原还顺道将那徒弟提溜了来,我忙拉住火冒三丈的郅非,心想我又不算这皇宫的人,也不算王府的人,还是息事宁人的好。
只是连忙着人修补被郅非强穿而入的那扇窗户,我却也暗暗记住了柳才人一份情,直觉觉得这女子不一般,改日要好好拜访一番。
回到府中,琉璃忙给我裹上厚毯子,郅非在我房间又待了一会儿才又走。我却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方才黑漆漆的在藏书阁,郅非竟想偷偷吻我。
既然睡不着,我便想像以前那样弹琴来打发时间,只拨了几下弦便觉得手感确实生疏了。俗话说,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我试着谈了首《汉宫秋月》,发觉感情状态都不对了,大概周瑜要是听到我弹的曲子要跳河了吧。
“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虽然指法不如以前熟练,但琴是好琴,依旧招惹出一种离愁别绪。
慕铮从军去已有一月余,不知军中一切可还顺利,我如今来了京城,要是慕铮寄信回舅母家,也没人捎给我,那岂不是断了联系?
孟行去济南送信,若是周王妃的娘家肯管这事,必然要上奏朝廷出兵,可如今边疆战事吃紧,曹国有能力去救周国吗?若是周王妃的娘家不肯管这事,那么周王妃便是连个栖身之所也没有了。济南临淄往返不过四五天,若是没有救兵,孟行是肯定不会丢下周王妃不管的,那他还要来京城找我,到时三人相见不是颇多尴尬?
我以为我可以不顾孟行主动解除婚约,虽然那是个误会,但是此刻我的心中却又忆起昔日少年临风窗下,竖起高高的发髻,意气风发的景象。那时孟行颇受先生的喜爱,常常在众学生前朗诵自己的诗作,我便坐在下面一脸崇拜地望着他,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我早知我的母亲和他的母亲有意撮合我们,也因此视他不同常人。
那么按照孟行的说法,是因为我潜意识里有了婚约的存在才喜欢他的吗?
正心烦意乱,却见窗外有个人影,我吓了一跳,忙叫琉璃开门出去看看。一开门,却是小王爷,他笑着说道:“弹得极好。”
我顿时恼羞成怒,我的心思尽付瑶琴,却都被他偷听了去。琉璃作势像是要让他进来,我忙抢过去将他推得更远,关上门又落了锁,说道:“不许偷听,也不许偷看,我还没练好呢。”
门外传来哈哈的笑声,又听得说道:“哪有弹琴不让听不让看的,好吧,不听就不听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听。”我用手将耳朵捂上,好像这样就听不见他的声音似的,其实他这些话早飘进了我的心中。
连日来,朝中大事不断,皇上却是个优柔寡断的,听郅非讲,朝堂上常常是争得不可开交。我暗暗下定决心,如果郅非有意争储,那么我一定要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是报答了我借住在他王府,不然若是他的感情一直还不上的话,怕是到最后我也不能控制我的心。
周国被灭后,吴国继续向东,鲁国又连失两城,太子极力支持援军鲁国。我想息国在曹国北方,也与鲁国交界,若是鲁国也被灭,那么下一个怕是就是息国了。曹国国力更强些,五国中处于第二,息国虽一个小国,但向来君主勤政,民心稳定,要想攻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正好借着这事去拜见柳才人,在长街上却遇见了怡和公主。
怡和身材更修长了些,我需仰头看她才好与她说话。不知是多年不见生疏了还是两人性格都有了变化,怡和见到我并没有多热情,打了招呼就走过去了。
琉璃小声对我说,怡和下月就要下嫁兵部尚书的儿子,而她的新郎官成婚三日后就要上战场了,我顿时明白她那心事重重的模样是为何了。怡和公主的母亲死的也早,又不得皇后的喜欢,在宫中除了太后怕是也无人庇佑。
我眼中颇为同情地望着她远去,也许下次再见就又是两种身份的人了。三年来,我渐渐觉得缘分变化真是奇妙,有的人你不知什么时候会遇到,而有的人你再见到时已是沧海桑田。
柳才人正巧给皇后请安回来,看脸色怕是又叫皇后给冷嘲热讽了一番。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又仗着皇上多年宠爱,骄横跋扈,最看不得其他女人受宠。柳才人见是我,很高兴地拉起我的手向宫内走去,忙叫丫鬟上了一盏碧螺春,我尝到跟王府的碧螺春差远了,但以她的位分怕是这就是最好的茶了。
我问起息国的情况,她说道:“我原是丞相的干女儿,皇上把我进献给了曹王。嫁了谁就是谁了。”这情况,是要效西施还是效貂蝉?
她一低头,眼眸中转过一层忧伤,但很快又不见了,对我说道:“妹妹想必是见过大世面的,那日我听你唱曲,很是好听,妹妹可不可以教教我,这曲子清新自然,与宫内的礼乐不是同一种风格,若是皇上听我唱,也定会喜欢。”
“教曲子我是很乐意的,只是后宫争宠不是简单讨皇上欢心就可以的,才人怕是也要费一番心思与其他嫔妃交好才能立得久远。”我不知她是何意,忽然让我叫她曲子,转念一想,若是后宫除了陈王的生母有另外一位替郅非说话的,也是件好事。
她轻轻一笑,说道:“妹妹果然是读过书的,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我记下了。只是妹妹教我曲子,我也该回报些什么,以后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请不要跟我客气。”
我道好,听她清唱了几句,还是有些基础的,音色又好,教起来并不费劲。磨蹭到在她宫里吃了午膳,我才到藏书楼查阅资料,其实我进宫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查案。
我大约每隔三天进宫一次,回王府后就将能记的记下来,一月余,我已渐渐理清鲁国与曹国的关系。国情很像,似是也有大位之争,而鲁国的太子与曹国的太子貌似有些联系。
话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见到小王爷了,以前他日日到我房里来,现在接连五日没见他身影了,早起也没见他练剑,倒是晚上他房里的灯亮到很晚。我派琉璃去打听,魏原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好像是病了。
病了?练武之人不是向来体质很好的吗?那既然如此,我还是该去看看他。已是十月深秋,吃罢晚膳,我叫琉璃随我去看看小王爷,石子路上泛起淡淡一层苍苔,又加上天色昏沉,十分不好走。
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主动来看他,进了小别院,他屋里的灯明亮的很,窗户上映着几个人的身影。我叫琉璃去叫门,小厮见是我很慌张地跪下行礼道:“王爷今天说是不舒服,一概不许人进去。”
“哦?那我更要进去看看了,他到底怎么了?”想当日初入王府,小王爷可是特赦我可以随便走动的,而且我可以随时到他房里,不论什么时候。说着我便往里走,那小厮见拦不住我,忙向里跑去通报,只听里头冷冷的一句:“凭他是谁,一概不许放进人来。”
我当即被喝住,傻傻地站在院子里,又听得里面似是有女子的欢笑声,还不止一个。窗上似是有个男人的背影轻轻吻上了其中一个女子的脖颈,那女子的身影也似是娇羞地伏在那男人的胸口。
我问道:“是小王爷在里面吗?”那小厮显然不敢作答,那答案就是是了,难道我还等着亲眼见到些什么情景吗?
我一路狂奔回屋,任凭泪水在脸上被风吹,吹得脸生疼。那个昔日说不管我们的感情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会用心维护好,坚持走下去的人,那个昔日说要等我,并不用婚约强制住我的人只等了三个月便没耐心了?我甚至不知道这些美人是什么时候进的府。
琉璃走了过来,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我。我渐渐收住了泪水,心想我真是自作自贱,本来小王爷他就没有承诺什么,我又算是个什么身份呢,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只是琉璃也陪着我哭,从小只要我哭琉璃就会哭,不管是什么事情。这更加催促我赶紧找到案件的线索,赶紧想办法联系孟行和慕铮,人一伤心,就容易联想,什么烦心事都涌了上来。
三日后,那个人却带着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又出现在我面前,真不知他用这副面孔骗了多少女子。此时我正在院子里看着琉璃浇花,秋日是菊花的季节,可这几盆菊花也像打不起精神来似的。琉璃见是他,默默行了一礼下去了,走时还不忘颇为担心地看了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太强硬。
我又如何不知,我如今在府里是个什么身份,若是得罪了这位王爷,吃亏的还不是我?可我实在没心情理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却觉他的气息渐渐靠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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