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凤十一
云雾山,山主府。
晴空。
朱扶桑方回府,等候好久的夏花和秋叶便朝她来,说她终于回来,毛团绝食快死了。她没多余空闲去解释很多,回寝就拿走搁置许久的半夏伞,临行时犹豫着,还是把绝食的毛团带上,又吩咐夏花许多府邸之事,便又离开了云雾山。
山主原不能离开所属山府的,但云雾山事少,多年来除了解花,没有天谴者再踏进云雾山一步,而解花之事后,杜若衡在云雾山又结了多重结界,天谴者是找不到山主府的,这亦是扶桑能安心离开云雾山的缘由。
除了辛珏教给她的任务,她还比较担忧玲珑。
玲珑是她徒弟,算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心性纯净,在得知她留言后,慌忙带着阴阳花灵去找陀山老祖,想要找到自个儿,方才回云雾山,她就让夏花写信给玲珑让她早点回云雾山,又写信给陀山老祖那里,让他们看到玲珑,告诉她让她回云雾山。
安排妥当后,她便携着毛团和必需的半夏伞去到天岐山下。
辛珏给她的信诀记载了一位天谴者。
凤栖云,天谴榜第十一名,时传他雌雄莫辩,擅蛊惑人心,勾引青年男女走向绝路,他排名之前的人物都或多或少死于天道者剑下,而他的名次安稳的紧,十一名就是不进前十,所以天谴者又称他为凤十一。
凤十一最近便出现在天岐山。
他所到之处,必有祸端,且是不小的祸端,按理说由辛珏出手,片刻便能擒住,为何偏偏让她前去捉凤十一,朱扶桑不明白,也或许这就是辛珏对她的考验。
所以,朱扶桑便化作世间男子模样,来到天岐山山下的天岐城。
天岐城,陈家大府口。
一位青年站在一户青瓦白墙的人家。
他身后跟着一大群看好戏的围观群众,原因无他,正是他手里拿着的告示,正是眼前这位大户人家所贴的布示,告示写的是遍寻名医必以重金酬谢云云,是张再平常不过的告示,但在天岐城居民眼底,却不是平常,所以便随着揭告示的小白脸来到此处。
“又出何事了?”大门打开,这家的总管跨过门槛,瞧到门前聚集的群众,问了声守门的。“都不知道我忙着的吗?上次的账没对上已经被二小姐扣钱了,你长不长记性啊?”
仆役矮身靠近总管,朝朱扶桑望去。“这位朱先生,揭、揭了告示。”
被扣工钱的怒火还想朝仆役发泄,经他这么一说,总管才注意到青年的存在。
“是你揭的告示?”
“正是朱某。”
“你可知,你揭的告示,内容是什么?医不好我家小姐是何下场?”
“知晓。”
青年平淡应着,可陈总管却不信他,莫说他不信,围观的群众又有几分相信呢。
陈家的告示已然贴了三月,酬金写着白银三万两,这可是够寻常的一家四口一生不愁吃穿,天岐城名医众多,却无人敢揭下告示,不是视金钱如粪土,而是陈家的告示实在为难。
天岐城的陈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当家的陈三石,年轻时曾官至丞相,位极一时,后因看不惯朝堂纷争,告老还乡在天岐城落家,他又非常有生意头脑,所以陈家的产业日益壮大,还生有两女一男,两女容姿堪绝色,并称天岐二花,所生嫡子却品行不端,所幸他年纪小,弄也没弄出什么大事。
前些年,两女都到适婚年纪,陈老便举了场招亲大会。可招亲大会没搞成,一场病疫夺走了陈家夫妇的性命,嫡女陈静晚因体质本就偏弱,招亲大会后就病倒不起,全府就靠着二小姐打理,陈家的产业才有兴旺起来。
但陈静晚躺着也不是办法,一狠心一咬牙,这二小姐便贴出告示,说凡是能医好陈大小姐,便能得到黄金三万两,外带郊外良田五百亩,一开始冲着钱,有名的没名的,有本事的没本事的,争的头破血流也要去,几经治疗后,陈大小姐病体更糟,所以陈二小姐就又增添一条,倘若不能医治好陈大小姐,就自断一臂。
这条写上去,哪有多少人还敢前来医治?
“我瞧你年纪轻轻,还未曾娶妻吧?”之前,陈总管见惯了这等俊俏的小白脸。“我劝你,咱陈家不是瞧不起你,只是你要知道,你若医不好我家大小姐,可是要自断一臂的。”
见小白脸不言语,陈总管便踏步走近小白脸,作势拿他手里的告示,心想幸亏没破损,不然还要再费心的写一张,可他还未碰到小白脸,从那小白脸身上迸出的气震的他连退数步,一屁股就坐在台阶上,摔得他嗷嗷直叫。“小白脸,你、你……别不知好歹!”
说着,府邸便跑出十几位的家仆,将小白脸团团围住。
陈总管正想下令打死这小白脸时,一辆马车悄然停在陈府大门口。
“陈总管,住手。”
声音柔柔的,教人听着麻酥酥的。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位姑娘从素朴马车上下来,樱色染唇,姿态娴静,身边跟着位贴身丫鬟,正是陈家二小姐,她方视察店铺才回复,不明就里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陈总管没说完,便被人抢了话。
“朱某来此处,便是要医陈大小姐的,若是医不好,自断一臂就是了。”
一开始,陈二小姐就瞧到那位素衣青年,此时见他说话,便知他应是揭告示的人,出于礼貌,她问道:“先生姓甚名谁,静姝该如何称呼您?”
“朱墙。”青年道。
“原来是朱先生。”陈静姝听说过这位朱墙,她也曾考虑去请朱墙先生来天岐山,但朱墙常常游荡四方,怎是寻常人可碰到?但这碰到,陈静姝连忙请他进府。“朱先生,快请进。”
朱扶桑头次感到,原来朱墙这名声还是有用的。
进到陈府,与那精明干练的陈二小姐攀谈些时候,陈二小姐便带她去陈大小姐的院落,边走边与她说陈大小姐的病疾,当初招亲大会突发病疫,陈家父母全都相继死去,安置好他们的葬礼后,陈大小姐便感染风寒,起初大家都以为是小风寒而已,但有次陈大小姐出来散步时咳出血迹昏迷不醒后,陈家才知这陈大小姐病疾入髓,已是活不了多长时间。
然,陈二小姐却不信,她与陈大小姐姐妹情深,旁人就算是说陈大小姐活不长,她仍希冀着陈大小姐能够痊愈,所以才贴告示遍邀群医,甚至都上了天岐山祈求神灵保佑,仍是没效果,听到陈二小姐说去天岐山时,朱扶桑就已预料到结果。
辛珏专注修炼,哪来的闲情逸致来管世间之事?
“朱先生,到了。”
朱扶桑正想着,听陈二小姐之言,才发觉自个儿已然到了陈大小姐的闺阁。
阁外有两小婢守着,见是陈二小姐过来,纷纷作礼,陈二小姐则温婉教她们先起身,又问了小婢最近陈静晚的状况。“姐姐,最近可能吃下东西了?”
“回二小姐,大小姐她吃是能吃些,但还是少。”两小婢如实回答。
两婢说着,阁内传来阵阵咳嗽声。“是、是姝妹吗?……是你来了吗?”
只听着咳嗽声,朱扶桑便觉她情况不会太好,恐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陈二小姐也听到咳嗽声,她连忙推开门就走进去,朱扶桑亦随着她进去,只是陈二小姐绕过屏风去宽慰陈静晚,她目前是男儿身,就止步在厅内。
“咳咳……姝妹,你在外面和谁说话呢?”
“是朱墙先生,姐姐,他来了,你的病就有的治了。”
“朱先生吗?”
“嗯,他一定会医好你的。”陈二小姐说着,便喊她进来。
朱扶桑听了,便绕过花鸟屏风,来到偏室,拱手作揖。“朱某见过陈大小姐。”
话落,朱扶桑抬眸。
透着薄纱帐,她能看出卧躺在寝床上的姑娘,该是位绝代风华的美人。
后来的小婢给他拿来木椅。“先生,请坐。”
朱扶桑坐下,见她坐了,陈二连忙详细的说了说陈大小姐的事,她装作听的模样,却以余光瞥向陈静晚,她是天道者,有天道加持,在看陈静晚时,她更想了解她的病疾究从何来……天命如何,还有多少日子?
可令朱扶桑怪异的是,在陈静晚身上,她看不到任何有关天命的线索。
为什么?
世人皆有天命,陈静晚不会是例外,但为何她却看不到。
朱扶桑正奇异着,坐在床榻上的陈静晚却开了口。
“先生,您瞧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说话间,清风撩开素色薄帐,很突兀的,陈静晚病态的脸就被她看到。
朱扶桑看着她,却在瞬间呆住,脑海闪过许多混乱的画面。
寒冬,大雪。
有十几名壮汉持着棍子,毫不留情的朝遍体鳞伤的女子打着。
鲜血直溅。
还有那声微弱的呼救。“谁来救救我啊……”
干涸的唇咬出了血。
天岐山,山主府。
流水经过。
辛珏与刀红三三在棋局上对弈。
两旁攀植的粉嫩桃花落入水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山主,凤十一此人诡计多端,你把他交给朱扶桑处理,不怕她受伤吗?”
辛珏摇摇头,与此同时,他手里的一枚黑棋落定。
刀红三三十分懊恼。
他却笑,说着不着调的话。
“三三,你想过重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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