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


  

  辛珏给她的信诀,全都是凤十一的信息,

  可就在刚刚,她接触到陈静晚时,却能看到她被乱棍打死的画面。

  如果陈静晚早被乱棍打死,那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谁?如果陈静晚未被乱棍打死,那为何她脑海里会突然出现这个画面?这是过去还是未来。

  一时,朱扶桑竟也拿不定主意。

  见朱扶桑为难之色,陈大小姐心情不免失落,陈二小姐见了,不免担忧起来。“朱先生,您皱着眉是因何事?我……我姐姐的病疾还能医治吗?”

  “陈大小姐的病疾,确实棘手。”病疾倒是能医治,可陈静晚身上有别的气息,这气息…不是好事。继而她又道:“但并非有根治之法,待我先写个药方,让大小姐服几帖试试。”

  听能医治,陈大小姐脸上亦有些喜色,瞧着她时,面容微红。

  “谢谢朱先生。”连道谢都有大家闺秀之态。

  诊断病疾后,朱扶桑又写了药方给陈二小姐,陈二小姐就让婢女去熬药了,仿佛陈大小姐能痊愈,是陈府最期待之事,世间多杂事,她不在意谁对陈大小姐的态度,反倒是在意方才他看到的画面。

  寒冬,大雪,被乱棍打死的陈静晚,还有……

  “江少爷,您、您没我家小姐之约,闯进陈府怕是不妥。”走廊尽处传来小婢的制止声,陈二小姐听到,脸色亦沉敛下来,朝着来人道:“江舒城,你想干嘛?”

  无视丫鬟的阻拦,薄衫青年跨步走到陈二小姐面前,气愤至极。“陈静姝,你别挡我的路,我要见陈静晚,她人呢?!”

  江舒城,天岐城城主之子,丰神俊朗,写的一手好文章。与陈静晚有过婚约,两人情投意合。元绫三年,娶之。再三年,陈家没落,陈二女又无良配之选,遂纳成妾室,两女共侍一夫,称之佳话。眼下正是元绫三年,暗里说江舒城应该要娶陈静晚的,为何现在气哄哄的跑来陈家闹事?而明明对江舒城抱有爱意的陈二小姐,又为何这种态度?奇怪。

  朱扶桑决定先观察一番。

  “我早告诉你了!”陈二小姐也生气。“我姐姐绝不可能嫁给你这种人!当初的婚约也是我爹闲的无聊与你爹订下的,你还想当真吗?江舒城,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还想娶我姐姐,你想的太美了!”

  “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姐的婚事,干你何事?趁早给我滚蛋!”

  “你再走近一步试试!”

  “你别给脸不要脸。”

  江舒城脸色微红,像是被气到,他压根不在意陈二小姐的阻拦,一把就把陈二小姐推开,幸而朱扶桑及时扶住才未摔倒,挣脱着站直身子,陈二小姐也是来气,张口便喊:“家丁呢!”

  “在!”陈二小姐喊起,数十名家丁拿着大棍就冲到院子里来,气势汹汹。

  陈二气极,指着江舒城。“把他给我往死里打!”

  “你敢!”

  “你敢踏进一步,我就敢把你往死里打,你若是不怕死,就尽管试试!”

  “你、你……给我等着!”

  许是被陈静姝的气势所震慑到,江舒城没敢再踏进,灰溜溜的便离开了陈府。江舒城一走,陈静姝就似蔫了的黄瓜气势全无,身边丫鬟见了连忙扶住,还不忘咒骂江舒城。“这江舒城啥时变得这么不要脸了,我家大小姐都说不嫁,他哪来的脸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

  江舒城,天道书记载是位温润如玉的公子,怎会出口如此粗鲁?而陈静晚为何退婚,退婚之后的江舒城反应怎么这么大?朱扶桑觉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对于方才之事,陈二小姐对她道歉,而趁此朱扶桑便问起江舒城的事情。

  陈静姝倒是简单两句概括之,小婢倒是说了不少,她说江舒城靠着天岐城城主,常留恋风花雪月之地,勾了不少花柳回府,这几年玩腻了,便想起与陈静晚的婚约,想趁着陈家夫妇命死后娶了陈静晚,陈静晚不喜欢,陈静姝更不喜欢江舒城的做派,担心陈静晚假进江家会有不测,便用陈静晚之名,向江舒城退婚。

  江舒城自然不愿,便隔三差五的跑到陈家闹事。

  了解个大概,朱扶桑便朝陈二小姐辞别,陈府事太多,陈二小姐没办法送她出府,就让贴身小婢送她出府,小婢是个活泼的人,听她不是天岐城人,就和她说了好多有趣的话。

  朱扶桑觉得小婢说起话来甚是可爱,便笑了笑,小婢见了,却低下头不知想什么。

  绕过陈家的廊桥拱门,眼看便要走出陈府,朱扶桑正想笑着与小婢告别,可恰在此时,一盆红色直朝她面门泼来,快的她都来不及挡住,问着气味,朱扶桑救知道是狗血。

  “朱先生!”小婢见她被泼一身狗血,甚是惊愕。“您没事吧?”

  朱扶桑蹙眉,愈觉血腥味严重,她还没发话,有人倒是冷嘲热讽。

  “一盆狗血,死不了人的,还辟邪。”

  她抬眸望去,就见一位紫衫少年靠倚在廊柱边,一脸傲气。

  “我说,死不了吧。”

  “三少爷,这可是二小姐为大小姐请来的神医,朱先生。”

  “呸,陈静姝吗?她不让我姐死已是大恩大德,还会请神医来救我姐。她是疯了还是我傻了?”那位三少爷对她敌意颇重。“还是说,她终究等不及了,想要借这位朱先生的手,先除掉我姐,然后再杀了我吗?”

  “三少爷,您怎么这样想二小姐?二小姐她是为大小姐好啊……”

  “闭嘴!”没等小婢说完,那三少爷便恶狠狠的瞪着小婢不让她说话,接着他抬步,逐渐逼近着满脸狗血的朱扶桑。“这位朱先生,您又是何人?”

  “朱墙。”

  “说谎。”

  三少爷压根不信她的话,反而道:“你连人都不是,又谈什么神医朱墙?!”

  朱扶桑略怔,她瞧着这位三少爷的眼神,不像是诓她,就好像知道她不是人,眼神非常确定,甚至对她带有浓烈的敌意,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看出自个儿是天道者了……她一时心慌,忙不迭的稳下心绪,数十年来,没有世人能一眼看穿她不是人的事实。除非是潜在的天道者,在未修天道前能多少窥破些真身。但少爷,不该是天道者。

  天道书曾记载,陈家三少爷,陈祁远,平庸之姿,难登大堂之人。但她所见与天道书均不同,难不成是天道书出了差错?朱扶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陈府为妙。

  “三少爷。”朱扶桑低眉。“朱某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退。”

  她说罢,就无视陈祁远急匆匆的离开陈府,离开陈府后她才稍微松口气,也更疑惑。先是陈静晚的病疾,江舒城的暴躁,再者就是这位少爷,好似她天道书出了差错?

  可天道书是记载天道的,哪会有差错?

  “会不会有人逆违了天道?”先她一步,有稚嫩童音在她耳畔响起。

  朱扶桑侧目,就看见自个儿左肩上不知何时蹲了个白团团的兔子,近近来看,兔子的瞳色并非全是红色,更带点奇异的绿光,不像世间凡物。

  “毛团,我告诫你多次,别轻易出现说话,若是被人听到,会把你当成妖怪的。”

  她伸手,毛团便乖巧的跳到她手掌里,软乎乎的爪子贴在朱扶桑手心里,甚是可爱。毛团百无聊赖的又躺在她手里。“管他呢,本神又不在乎。不过你可是要小心。”

  “小心少爷吗?”确实该是她要小心的人物。

  毛团翻白眼。“我是说辛珏。”

  “辛珏?”

  “如今天道者里,除了陀山老祖,就他的天道书最为珍贵,你问他借天道书,他便给你了吗?我估摸着,他让你办的三件事就是让你知难而退。瞧瞧才第一桩,就把你难到了。以后他若说让你去死,你也要去了?”

  毛团是她在云雾山捡到的小兔子,原本她只是捡来喂喂然后打发时间,哪知小兔子机缘巧合之下忽然开了神通,竟会开口说话了,朱扶桑便更喜欢,时刻把它带在身边。

  她原以为毛团也就擅长吃喝,它方才说的话,明明正经的紧,朱扶桑却不明白为何她自个儿想笑,怕折了毛团的自尊,她暗自吸气才抑制住想笑的冲动。

  稍微扬唇。

  “你笑了?”

  “……没有。”她板正脸。

  “朱扶桑,你取笑我是不是?”

  “……”

  一阵死寂之后,朱扶桑再忍不住毛团的正经脸,哈哈大笑起来,不能自已的笑。

  朱扶桑一向沉稳,身为损友的薛青容知道,所以当薛青容循着她的神识而来时,瞧到朱扶桑大笑的场面,有些不明就里,不过看到平日吃了睡睡了吃的毛团一脸正经加抑郁,薛青容也“扑哧”的笑了起来。

  见薛青容到此,毛团又翻白眼。

  良久。

  一刻钟后。

  天岐城最大的酒楼里。

  薛青容坐在临窗处,目光瞧向楼下,街道拥挤不堪。

  远方有阴云。

  “扶桑。”薛青容望着那处青瓦白墙的庭院。“我觉得,陈家有重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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