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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雪山春晓 1


  诗歌朗诵由文韵主持。

  这第一个上场朗诵的人是林子涵学堂里的学生,他朗诵的题目是《五律春》。

  这是一个很秀气的男孩子,身著合体的白西装,气宇轩昂。这个男孩子站在台子中央,面对台下的观众,很大方地微笑着。他的身后是文韵画的小背景:清澈的小河,低低的垂柳,一抹隐约的远岱。轻柔的音乐中,缓慢袅起古筝演奏的古曲《雪山春晓》。那叮叮咚咚的声音,宛如潺潺的山溪从眼前流过,甚是悦耳。在古筝的伴奏下,空中缓慢地响起了男孩子充满稚气的童音:“新枝吐嫩芽,烟雨润奇葩……”这声音很清澈,犹如泉水一般,充满了对春天的热爱。

  配曲很好,婉转悠杨,仿佛无数的花瓣在空中轻盈飘舞,又好似绵绵细雨在山间轻吟慢咏。男孩子在春的气息中,沉浸着,时而欢快,时而低沉。那朗诵,抑扬顿挫,很抒情。旁边,有两个小女孩儿在欢快地伴舞。在背景附近,有人随着朗读的节奏做挥毫泼墨状。乐曲里,似乎还隐约听到有人在唱男孩子刚刚吟诵过的诗句。

  男孩子陶醉着,似乎没听见,只微微地笑着,静静地环顾四周。他那沉静的样子,让人感觉好象怕惊动了什么,又仿佛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那两个跳舞的小女孩儿绕着他,笑着,跳着,宛如两只可爱的蝴蝶。男孩子看见了,又是微微一笑,顿了一下,略一沉思,随即咏出了颔联:“杏眼凝晨露,桃腮醉晚霞。”

  “不错!有意境!”台下有人赞叹。

  男孩子很沉稳,微微一笑,似乎陶醉在了春天的大自然中,伴随着音乐的节拍,紧接着又吟出了颈联:“牧童弄柳笛,仙女采云茶。”

  在他诵完颈联的末尾一个字时,台上音乐静了下来,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男孩子微笑着,望着河边的垂柳,沉思,好象在欣赏什么。

  伴舞的两个小女孩似乎也被他的视线所吸引,看着潺潺的花雨河,凝望。

  有两只燕子斜着从花雨河前飞过。瞬间,垂柳轻快的地摇曳了起来。音符跳跃着、舞动着,伴随着女孩子轻快的脚步和轻柔的歌声,在花雨村飘散开去。

  男孩子看着小女孩儿翩然起舞,笑着,朗声诵出了尾联:“玉蝶翩跹舞,悠然绣锦花。”

  两个小女孩和那挥笔泼墨的人,听到男孩子激情洋溢的呼唤,不由得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河水、垂柳、朝阳,映在孩子们的笑脸上,成了一个瞬间的永恒。

  乐声渐远,幕布落下。

  “好!”台下的人一直聚精会神地观看,这时,才从陶醉中醒了过来,发出了震天的喝彩声。

  林子涵和文韵相视一笑,继续观看。

  诗歌朗诵一个接一个,种类很多,有白话诗,也有古诗,还有的一些散文诗。

  “水漾荷裳,翩跹婀娜,翠妆红透。淡雅清香,轻盈绕垂柳。依栏远眺,波潋滟、姿容娟秀。无偶。含笑悄然,点胭脂如蔻。和风不候,烟雨濛濛,柔花玉容瘦。鱼虾缱绻戏藕,莫回首。片片彩霞飘落,入冢魄随魂宿。月色朦胧处,江岸笛声依旧。”

  林子涵和文韵看了一会儿,就到后边招呼学生了,正招呼着,忽然听见有人吟诵荷花,不由得笑了。

  这是一首词,词牌名字叫《惜红衣》,配乐是《画水莲花》,是林子涵学堂的一个小丫头朗诵的。那甜美的声音,如同百灵,悦耳动听得很。

  “嗯,不错,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把这词的情感给朗诵了出来。”

  “是啊。”文韵应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林子涵,说,“老哥,我这首词填得有些艳了。”

  “没事,填词就是这样,需要含蓄、委婉,不能太直白。”

  “我还是喜欢读你填的词,朴素,简练,让人看了,很容易懂。”

  “我的词?傻丫头,我的词填得不好,太白了。”林子涵笑着说。

  “才不是呢。”

  “咱们先不讨论这个,看孩子们表演。”

  “嗯。”文韵答应着,和林子涵一起往台子上看去,见那小丫头正朗诵下阕呢。

  “和风不候,烟雨濛濛,柔花玉容瘦。鱼虾缱绻戏藕,莫回首。片片彩霞飘落,入冢魄随魂宿。月色朦胧处,江岸笛声依旧。”小丫头真的很会用感情,把《惜红衣》朗诵得情真意切,意味深长。

  林子涵和文韵又是相视一笑。

  “既然是歌颂春天,这首词的内容恐怕不合适吧?”

  正当人们啧啧称赞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尖着嗓子在喊叫。文韵正想顺着声音寻找,却发现林子涵眉头紧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对劲。

  “老哥,你怎么啦?”文韵急忙关心地问。

  “韵,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吃药,你在这里招呼着。”林子涵低声对

  “你快回去吃药,身体要紧,这里有我呢。小墨子,小墨子,快过来!”文韵一边催促,一边喊正在旁边专心观看诗歌朗诵的研墨。

  “韵,辛苦你了!”林子涵见文韵关切的样子,很感动,他说着,无限怜爱地看了看文韵,就悄悄地带着研墨回家了。

  文韵看着林子涵的背影,很是担心。

  诗歌朗诵赛仍在紧张有序地进行。

  文韵怕林家老姐林子弥临时有事找林子涵,就悄悄地地坐在了林子弥的身旁。林子弥见文韵过来了,笑着点了点头。台上的学生正在大方地表演,文韵和林家老姐也看得很专心。她们正看得入迷,忽见研墨匆匆走过来,小声地对文韵说:“有个外村学堂里的年轻先生让我来问问,他们的学生也想来参加诗歌朗诵赛,可以不?”

  “哦?一共几个?”

  “那先生只带了两个学生,说只参加一个节目。”

  “什么内容?能不能把诗拿过来看一下?”林家老姐在旁边也听见了,问。

  “我去问问。”研墨说着,飞快地向场边跑去。不一会儿,研墨拿着一卷手稿回来了。文韵接过来,一看,见上边的题目是《花间一滴心泪流》。咦?似乎是情诗呢。文韵疑惑着,继续看下去,只见上边的诗是白话文。她微微一笑,又接着看了下去:

  “晴空的日子,是谁?让你在浪漫中葳蕤?那娇艳的色泽,可是心灵深处幸福的问候?喜极而泣,含苞绽放!雅致与真实并存,在你的世界里,需要雨露的滋润。

  曾记得一脉心香,悄然袅过;忘不了碧绿荷圆,温柔抚慰。柔弱的心蕾,在初春的清晨里,经受不起一丝的寒冷;独自黯然伤心,泪欲坠,双眼噙,半遮半掩半消魂。

  夜风吹来的时候,睿智的思维,逡巡。静默傲然的峭立,迎击黑色的侵袭与鲸吞。一束又一束的凝聚,用无声的肢体诉说心中的真。黎明不会遥远,风雨过后,将是一个绚丽明媚的春。

  谁知道花儿的苦?柔弱的身躯,经历残冬的洗礼,还要饱受蜂蝶浪子的****。秋季不说春的灿烂,萧条不思缥缈的云。用几根卑微的衰草,遮挡我,朦胧明艳滴血的灵魂。

  瞬间的花开,让我知道了人世间的真实如火的热情,使我接受了沉睡的吻。尽管只有一半的鲜红,我却感到了你此时的情与真。不去理会叶瓣背后的阴影,只把眼前珍藏与亲近。因为,你是懂花的人。”

  “‘因为,你是懂花的人!’真好!”文韵看着,心里默念着,很是感动,“嗯。不错,情真意切。”文韵看罢,赞叹着,把手稿递给了林家老姐。

  “这么长?是诗歌?”林子弥刚看了两行,就有些疑惑地问。

  “是啊,这是自由诗。十多年前,我祖父在苏州做官,有人从美国留学回来送给他了一本惠特曼的《草叶集》。据说,那是自由诗的代表作。祖父不怎么看,一直放在家里的阁楼上。我小时候很淘气,喜欢翻箱倒柜,就把祖父的这本书给找了出来。闲时读读,倒也觉得很浅显易懂。‘哪里有土,哪里有水,哪里就长着草。’‘行走过长满青草,树叶轻拂着的小径,那里鹌鹑在麦田与树林之间鸣叫。’”文韵一边说,一边背诵起了《草叶集》里的诗句。

  文韵的话宛如清澈的溪水,让林子弥觉得清新、惊奇。可是,节目已经安排好了,怎么办呢?该放在哪里合适呢?林子弥一边沉思着,一边听文韵说话。文韵的话让林子弥眼前豁然一亮,顿时有了主意。她让文韵把这首自由诗又认真看了一遍,然后温和地对文韵说:“等下一个节目表演完,就让他们上。”文韵点了点头,接过手稿,把它递给了研墨,又对研墨小声地叮嘱了几句,这才安心地坐下来继续观看节目。

  “芦始绿,鳜初肥。红桃蜂蝶舞,黄柳燕莺飞。春风偷织江南锦,春雨精编山水诗。风似剪,草如茵。湖光惹潋滟,山色映缤纷。桃梨含笑娇羞面,偷画江南千里春。”这是由男女学生一起朗诵的组诗,是几首合在一起《江南春》。那欢快的声音、活泼的舞姿,以及清澈悦耳的音乐,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形成了一幅绝妙的画卷。

  “好!”台下观看的人啧啧着,对台上的学生伸出了大拇指。

  “大家好!刚才启蒙学堂的师生给咱们送来了一份礼物——自由诗朗诵,题目是《花间一滴心泪流》,咱们欢迎!”因为是临时加进来的节目,又是外村的,所以林子弥亲自走上台子笑着给大家做了解释,并且顺便报出了节目,以示感谢。

  邻村的年轻先生对林子弥感激地点了点头,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微笑着带着他的两个学生上台了。台下的观众见了,很惊奇:哦?先生也上去了?他上去做什么?大家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等待着。启蒙学堂的两个学生并不胆怯,他们上到台子上,先给大家鞠了一个躬,对站在旁边的年轻先生点了点头,年轻先生也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一根长笛,轻轻地吹了起来。那俩学生相互看了一眼,就开始了朗诵。他们很大方地朗诵着,年轻先生在台边用笛子伴奏,很是默契。

  “谁知道花儿的苦?柔弱的身躯,经历残冬的洗礼,还要饱受蜂蝶浪子的****。秋季不说春的灿烂,萧条不思缥缈的云。用几根卑微的衰草,遮挡我,朦胧明艳滴血的灵魂……”邻村学堂那俩学生充满感情的朗诵,一下子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住了。他们时而激越高亢,时而低沉柔和,把观众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完全融到了诗歌中。

  “嗯,真不错。”

  文韵正在全神贯注地看,忽然听到林子涵的赞叹,不由得回过头来,惊诧地问:“老哥,你没事了?现在怎样?咋不在家休息?”

  林子涵笑着说:“没事,我那是老毛病,吃些药就好了。”

  “老哥,快坐下来。”文韵急忙把旁边的凳子拉过来,递给了林子涵。

  “谢谢小妹。”林子涵接了凳子,对文蕴笑了笑。

  “没事吧?”林子涵问。

  “没。”文韵说,“老哥,诗歌朗诵快要结束了。”

  “哦?”林子涵说着,往台子上看去,只见报幕的小丫头已经欢欢喜喜地走到了台子中央。

  “下边请评委点评,大家看今天诗歌朗诵赛的结果。”

  在欢快的音乐声中,几位评委微笑着把比赛成绩递给了报幕的小丫头,小丫头很细心地给大家报出了成绩。之后,林子弥做了简短的分析。文韵和林子涵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也很高兴。林子弥分析完,又让几个评委对这次诗歌朗诵做点评论,几个评委笑着推让了一下,就做了简单的评析。他们对这次诗歌朗诵赛很称赞,其中,对林子涵私塾学生参赛的《五律春》和邻村私塾先生的《花间一滴心泪流》最为欣赏,并做了精彩的点评。最后,几个评委都一致认为,无论从意境,还是韵律和朗诵技巧上,《五律春》都当之无愧。

  “枝,雨,杏,桃,静物写意;牧童,仙女,玉蝶,动态写生;静动结合很巧妙,结尾让人想到‘悠然见南山。在对仗上,也很工整。杏眼对桃腮,晨露对晚霞;牧童对仙女,柳笛对云茶。整体结构完美,纯熟炼达。”

  听着这精彩的点评,林子涵、文韵和林子弥等都很高兴地笑了。

  “晚上喝酒?”林子涵问。林子涵是个大酒鬼,满脑子想的都是杜康酒。

  “《花间一滴心泪流》诗不诗、文不文的,怎么就得了二等奖?也不知是哪个鳖孙竟然同意让这样的节目上了?”

  文韵和林子弥正听林子涵说晚上喝酒的事,忽见台子东边的人群里有人嘟囔着谩骂了起来,声音充满了气愤和不平。

  林子涵顺着骂声望去,见是一个外村来参加诗歌朗诵赛的选手,年龄大不过十四、五岁。这次,他在比赛中得了个鼓励奖,看样子,他不是很满意。林子涵见他口不择言地在人群中谩骂,怕引起大家的误会,就径直走过去进行解释。这个选手看见是林子涵,不但不听,反而骂得更凶了,大有撒泼耍疯的架势。

  “你怎么这样不听劝?”

  “我不听劝?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如果你的文老师不同意,这个节目能上演吗?”那选手质问。

  “这个节目是我同意的,和文老师没有任何关系。”林子涵怕文韵受委屈,就把责任揽了过来,说。

  “你同意的?当时大家都看见你不在场。哼!你这样护着她,龟儿子才知道你们是怎么一回事!”选手根本听不进去,依旧骂骂咧咧地说。

  “你……”林子涵见这个选手胡搅蛮缠,气得满脸脸色涨红,把拳头捏得咯咯响,他真的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选手。可是,当他环顾四周,却看见文韵和林子弥正焦急地往这边张望,他顿了顿,终于忍住了火气,冷冷地看了那选手一眼,不再理睬,转身大步流星地往文韵她们那里走去。

  “老哥,让你为我受累了。”文韵看着林子涵铁青着脸,很是不安。刚才,她已经听见旁边的人在议论那选手说的话了。

  “韵,别难过,他是冲我来的。”林子涵安慰着。

  “嗯?”文韵有些不解。

  “那是个生坯子,别理会。走,咱们先去喝酒。”

  诗歌朗诵赛已经接近尾声。

  在舒缓的轻音乐中,只见主持快步走到台前,高声说到:“这次诗歌朗诵赛由是由林子涵私塾主办的,谢谢他为我们提供了展示才艺的机会。下面请林老师为我们做总结。”

  林子涵走上台子,冲大家施了一礼,很客气地说到:“各位父老乡亲,感谢大家对这次诗歌朗诵赛的大力支持。本次朗诵会,老师和学生都很重视,他们精心排练,积极准备,把参赛节目表演得很精彩。本次朗诵会有形式多和创意多两个特点。形式多,除集体朗诵、个人领诵外,还结合演奏、舞蹈、舞剑、话剧、戏剧、游戏、唱歌等形式,真是花样翻新,精彩纷呈;创意多,很多诗歌都是参赛者自己动笔写的诗,给本次朗诵会注入了原创的元素,同时还有创设情景和连接词,使一首首独立的诗词不再孤单,成就一个完整的优美篇章。这次诗歌朗诵赛的成功举办,也离不开默默奉献的幕后人员和村长大大力支持,是他们成就了这次比赛的圆满。以上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也不多说了。下边我对这次诗歌朗诵赛做些补充说明:一、这次诗歌赛的内容,主要是以春天为主,凡是有关春天的联想,都符合参赛要求;二、关于题材,限于诗歌。在这里,我想说明的是,诗歌不仅局限于古诗词,现代诗也应该属于诗歌范畴。”

  “说得好!”台下发出一片欢呼。

  文韵和林子弥看着人们兴奋的样子,也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老姐,小妹,一会喝酒去,怎样?”文韵和林子弥正在看主持颁奖,忽见林子涵笑着走了下来。

  “我不会喝酒。”文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走吧!今天高兴,咱们去庆贺一下,不会喝也没关系,咱们这里有个大酒鬼呢。”林子弥一边说一边看着林子涵乐。

  “谁不知道俺老姐是女中豪杰?有老姐在,咱们都不用担心。”林子涵一边说一边看着林子弥笑。

  “你呀,在俺面前,永远都这么没大没小。”林子弥看着林子涵笑着说。

  “你是俺老姐嘛!”林子涵说着,开心地对文韵笑了笑。文韵见林子涵这样,也跟着笑了。

  夜,已深。四周静悄悄的。

  林子涵、文韵、林子弥等几个人从酒店喝完酒回来,快走到家门口,却看见有人在慌里慌张地往他家的墙上贴什么东西。几个人好奇地围过去看,见原来是一张辱骂文韵的招贴纸。

  “你在干什么?”林子涵很生气地喝问。

  那人没有防备,吃了一惊。

  “你是哪村的人?为什么骂文老师?”林子弥厉声责问。

  “你他妈的管得着吗?”那人见林子弥问,醒过神来,翻着白眼说。

  “你在我家门口撒野,我就应该管。”林子涵见这人口气傲慢无礼,很生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呵斥,“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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