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年少轻梦
拉开遮帘。
陈蒿还没有离开，他双手环着胸，绕有意味地看着我。
我垂下脑袋看湿透了的睡衣，还好是黑色的。
“相亲嗯？”陈蒿挑眉目光紧锁着我。
我越过他身边，站到镜子面前，呼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抹去镜子上的雾气，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像是淋了一场雨，很大很大的雨，无处可逃的雨。
“原来你有偷听别人讲话的癖好。”
“明人不做暗事。”陈蒿的脸出现在镜子里，他拿着一条白色的大浴巾盖在我头上，我眼前一黑，头发被他恣意的揉搓着。
“就你这样，谁看的上？”
我掀开浴巾，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一样，脸闷得微微红润起来。“你怎么知道？王八看绿豆还对上了眼呢。”不对，不对，我怎么用上了这句话，怎么听都感觉是在贬低自己。
陈蒿手指虚握成拳放在唇边遮掩笑意，“谁是那王八，谁又是那绿豆？”
“要你管！”
“咯吱”洗浴间门被打开。
谁？我转过头去，沈方媛站在门口。
沈方媛还在这里？那陈蒿昨晚又为什么将我带回来？是觉得事情闹的不够大吗？本来她醉酒了，这件事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为什么？
“你起床了？”陈蒿问沈方媛。
沈方媛面上表情僵持着，机械地点了点头。
我想解释，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只会越解释越乱，陈蒿能解决吧？我披好浴巾赤着脚小心地离开这里。
“我以为昨天看到的不是真的。”
听到沈方媛的话，我微微愣怔，然后迅速逃离到陈蒿房间里，锁上门。
——
我绑起窗帘，拉开窗户，站在风口中擦拭身体。今天的阳光真好，黑色本吸热强，皮肤上夹杂着冷热两种感觉。
陈蒿的房间很整洁，玻璃橱柜里各种玩具模型，门后还贴着他最喜爱的篮球明星的海报，我笑了笑，篮球才是他的真爱吧。
闭上眼。
还能看见他扬起手向上投球的弧度，充满力量和青春的激情。
我张开双臂，比划着拥住这个弧度，将它填补成一个完整的圆。
他曾经说：“许念念，等我成为篮球巨星杀进NBA，你一定要来洛杉矶看我的比赛，包吃包住包路费，够意思吧，哈哈。”
我当时还翻着白眼，打趣他道：“你就做梦吧！”
关于篮球关于洛杉矶关于你。
年少时的梦有多美。
睁开眼。
拥住了一个太阳。
我松开双臂，衣服和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我拾起自己的脏衣服穿起来，将陈蒿的睡衣折叠蒿放在床上。
我坐到桌子旁，单手支起下巴，手指有韵律的敲着桌面，琢磨着什么时候出去才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方媛，虽然不相熟，但对这个姑娘还挺有好感的，温柔又可爱。某些方面，她有点像戴河，戴河？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难道说陈蒿将沈方媛当成了替身？他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不知道有多少单纯的妹子栽他手上了！想着想着就一肚子气。
上学那会，因为和陈蒿走的比较近，我被不少女生人身攻击过，当时大家年纪小，处理事情的方法都很幼稚，什么扔书踹桌子扇巴掌，像电视剧里那种关厕所浇凉水倒是没有发生过。现在想想真不可思议，她们为了一个男生这样，而这个男生并不喜欢她们。
有时候真的不忍心看她们被伤害，便想和她们说实话，说陈蒿只是玩玩而已。后来发现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仅好心被当驴肝肺，还以为我是想小三上位。也对，别人的感情和我无关，我只是个局外人。
沈方媛？陈蒿是怎么看待她的？
桌面上反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个窟窿，像是被香烟熨烫开的，周围有淡淡的黑黄色痕迹。我好奇地将照片翻到正面，我无奈地扶着额头，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张照片是初三快毕业那会照的。
照片上本来有四个人，我、胡笳、陈蒿和季飞，现如今只剩下三个人，我被香烟烫没了，与之代替的是个大窟窿。
陈蒿是有多恨我？
照片的由来。
学校组织各班级拍毕业照，散伙后还想拍照的可以单独去找摄影师，我去找胡笳拍照片。
胡笳神神秘秘地将我推到一边，“你找陈蒿拍了吗？”
我瞥了眼被人群包围住的陈蒿，用纸巾擦了擦鼻尖冒出的细汗，“找他拍干嘛？”
“你不是喜欢他吗，留个纪念。”胡笳用胳膊肘撞了撞我，然后脸上浮起两朵可疑的红晕，忸怩地说：“正好……正好我也把季飞叫上。”
我算是明白胡笳打的鬼主意了，只是……陈蒿会愿意吗？他身边的人都散尽了，他说过不喜欢拍照。
“你直接去找季飞拍不就好了。”我热的不行，脱掉了校服外套，又怕热又怕冷，看来我真不适合在地球上生活。
胡笳耷拉着脑袋无奈地说：“要这么简单就好了，季飞不喜欢拍照。”
唉，陈蒿和季飞不愧是兄弟，这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
“好巧，陈蒿也不喜欢拍照。”我将脱下的校服塞进胡笳手中。
胡笳脑袋耷拉的更低了，突然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露出像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
每次胡笳这样准没好事，我浑身一阵恶寒，拿开她的手，“有事说事，别这样看着我。”
“要不我替你和陈蒿说，准成。”胡笳眼珠滴溜溜的转着。
还没等我回复，胡笳就跑得没了人影，唉，我这是交的什么朋友啊，除了坑我还是坑我。
胡笳回来的时候，她身边多了三个人，陈蒿、季飞和摄影师，我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我是该夸她太有办事效率吗？真不知道她和陈蒿说了什么，心里慌慌的。
我们站在林荫道中间，胡笳很自觉站到季飞身边，将陈蒿推给了我。从左到右依次是胡笳、季飞、陈蒿和我，我枯站着，不知道要摆出怎样的表情，想笑也笑不出来，心情很复杂。
“最右边那个女生笑一下。”摄影师指着我说。
我动了动嘴角，绝对是天气闷热的缘故。
“很好，很好，就这样。”摄影师喊道。
拍完照片，胡笳就跟着季飞跑了，只剩下我和陈蒿两个人。
我们走在林荫道上，我看着地面上的影子，时间过得好慢，这条路怎么还没走完。
“胡笳对你说什么了？”我轻声问陈蒿。
陈蒿突然停下步伐，我也自然地停下步伐，他淡淡道：“没什么。”转而目光悠悠地看向我，“你很在意？”
我避开他的目光，假装淡定地甩着双臂，笑着说：“没有，就是好奇。”
陈蒿突然俯身，凑近我耳边，嗓音低沉地说：“她说……她说……”
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咽了咽口水，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就是没说出来。感觉被捉弄了一般，我使劲儿推开他，“不说就不说，我去问胡笳。”
“许念念，你太好玩了，哈哈哈。”
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差点被地上的小石子绊跌倒，身后魔性的笑声一直在脑海里回荡。
许念念，你又怂了，有什么好慌的。
事实上，胡笳只是和陈蒿说我仰望他很久了，说我如何如何崇拜他，说他是我的太阳我的月亮我的星星……虽然没将我喜欢他那件事捅出来，但我被深深地恶心了一把，陈蒿这么自恋的人，肯定在哪里偷偷乐着呢。
——
开门的声音。
我将照片放回原位，走到门口开门。
陈蒿将我拎了出去，“啪”的关上了门，然后开门将睡衣扔给了我，又“啪”的关上了门。
和女朋友吵架了？自作虐不可活，我一脚蹬在门上。
沈方媛刚好走过来。
我假装在做伸展运动，尴尬地对她笑了笑。
沈方媛看起来心情不好，换做是我，我一定也会这样。我不好说什么，也不知道该站在什么立场上说。
“能谈谈吗？”沈方媛对我说。
我慢慢收回腿，拘谨地站着，点了点头。她要找我谈什么？这一刻比领导找谈话还让人难受。
我赤着脚跟着沈方媛走。
三楼的小阁楼。
这间阁楼很雅致，有点客栈的感觉，中间放了张做旧的大木桌，凳子都是那种长长的方凳，三面都开了窗户，窗户旁挂着几盆吊兰，视野很开阔。
我随沈方媛坐下。
她帮我沏了杯茶，我抿了几口茶水，两相静默着。
风贯进衣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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