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跳梁小丑
陈蒿打开客厅的灯。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香香甜甜的葡萄酒味。
我顺着光亮看过去，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她身上穿着陈蒿买的那件藕粉色吊带睡裙，优雅地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时不时抿上一口，姿态既妖娆又高贵。
这个女人是谁？又是哪个亲密友人？
这样的场景意外并不惊奇。
我迅速甩开陈蒿搭在肩上的胳膊，和他保持一段安全距离。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赶快逃离这里，逃得远远的。
下一秒，我的手腕就被陈蒿紧紧扼住，我挣扎着扭动着手腕，咬着嘴唇瞪着他，看我像跳梁小丑一样会很开心吧。
那个女人转过身来，高举着高脚杯摇摇晃晃地走向我们，像是随时会跌倒的样子，洒了一路葡萄酒，地上多了许多鲜艳的红色斑迹。
我目光追随着她，酒气味越来越来浓厚，她脸上有两坨醉人的红晕，我好像也要醉了一般。沈方媛？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是沈方媛？不敢置信，与先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她手指向我，露出漂亮的笑容，“嘿嘿嘿……小许……”然后又指向陈蒿：“……陈蒿……我是不是……在做梦呀……”
“你喝醉了。”陈蒿蹙起眉淡淡道。
沈方媛双手揽住陈蒿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我才没有呢……醉……你有……别的女人了……对不对……”
陈蒿松开了扼住我手腕的手，他轻拍沈方媛的后背柔声道：“没有。”
我看着手腕上一道道红痕，嘴角噙起一丝自嘲的笑，这就是男人对待喜欢和不喜欢的人的区别。时间无声无息，心碎的也无声无息。
我推开门悄悄走出去，外面的大铁门已经上锁。我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双手托起下巴，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
星星虽耀眼，奈何太遥远。
想逃也无处可逃，这是要闹成哪样。挨？可以翻门过去的吧，我打量着铁门的高度，应该可以的，就是最上面尖尖的东西看起来扎人很疼。
我双手牢牢抓在铁门上，选了个好位置，脚踩上去，慢慢往上爬。“嘶”胳膊不小心被铁门上的尖头划开一个大口子，管不了那么多，先翻过去再说。
一只脚刚着地，双臂便被人钳制住，我转过头，保安大叔正拿着手电筒照着我的脸，强烈的光刺得我闭上了眼。
“疼疼疼。”保安大叔的手勒到了我伤口上，我睁开眼喊道。
“呸，现在小贼胆子还真大。”保安大叔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好恶心，我别过头去说:“大叔，我不是贼，你能不能先松开手，我绝对不跑，我发誓。”我艰难的伸出四根手指对着天发四。
“别想给我耍花样！”保安大叔使劲扳住我的胳膊，“咯噔”几声，我仿佛感觉到了骨头错位，下手可真重。
“大叔！你看我这样像是贼吗？”我咬着牙忍痛说，都说相由心生，我看起来那么善良怎么会是贼，再说，我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天下乌鸦可是一般黑。”保安大叔伸手要去按门铃，我狠狠踩住他的脚，发动全身的力气去撞他，不让他按到门铃。
“哎嘿，看来不跟你动点真格是不行了。”保安大叔抓住我的肩膀，腿踢上我的膝盖，三下两下，我成单膝下跪的姿势，这下骨头怕是真要散架了。
硬的不行只能试软的了。
我卖力地哭起来，拿出了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气势，边哭边抽噎着说:“大叔，你谈过恋爱吗？”
保安大叔本来就黑的脸，现在越来越黑了，几乎能隐藏在这月夜中，“少给我在这扯些有的没的。”
“大叔，你没谈过恋爱，所以你不知道，唉。”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手指着公寓说:“这里面住的是我男朋友，他背着我和小三搞在一起，还不肯放我走……我很绝望，只能选择这种方式离开了。”
“你以为演电视剧呢啊？老实点。”保安的手电筒抵上我的额头。
这个保安大叔还真不好糊弄，“我现在真不想见他，要不您带我走一趟，明天再来对质，反正我又跑不掉。”说完我又继续抽泣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脸都不知道花成了什么样子。
“要是你说的是谎话，我就……”保安大叔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保安室里。
保安大叔翘起二郎腿，喝了一大口热茶，斜睨着我说:“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做什么贼，这不是自毁前途……”
我坐长凳上听着保安大叔的谆谆教导，竟由生了些困意，严重缺少睡眠，继而趴着毫无形象可言地睡起来。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我睁开眼，揉了揉脖子，全身都好酸痛。挨？我眨了眨眼睛，面前怎么有个人，陈蒿？我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鼻子，有呼吸是热的，我吓得“哐当”滚下床去。
我四脚朝天躺在凉凉的地板，这里是哪？记得昨晚是在保安室睡着的呀。我低头看身上穿的衣服，挨？陈蒿的睡衣！我撸起袖子，连伤口也被包扎好了。这不合理，这不合理呀。
突然一堆衣服从天而降，我来不及闪躲直接盖在了脸上，我拨开衣服露出脸，一双修长的腿映入眼帘，我自下往上看，陈蒿赤着上身站在我面前，冷声道：“处理掉。”
我拿起脏衣服一角遮住视线，透过缝隙隐约能看到他移动的双脚，睡裤落地，他居然在换衣服。我双手羞窘地拽着睡衣两侧，一阵风吹来，掀起盖在眼睛上的衣角，我瞪大着双眼，立刻紧闭上，他在系裤带……
感觉到下巴被他挑起。
“睁开眼。”清冷不容抗拒的声音。
“你……先穿好衣服。”我闭着眼摇头。
“哈？我不想说第二遍。”
我依旧闭着眼，为什么要怕他？又没有把柄在他手中。
突然身体被凌空抱起，双脚离开地面失去了安全感，我惶恐地睁开眼看着陈蒿，他目光幽幽的如贯穿走廊的凉风，嘴角噙起的那抹笑让人毛孔悚然。
“你要干嘛？”我双手推搡着他。
陈蒿笑而不语，径直走出房间，往洗浴间方向走。
原来我现在他的公寓里，刚刚那个地方是他的房间。
陈蒿打开洗浴间的门，将我扔进了浴池中，打开了水龙头，那冷水直对着我的脸冲，冰凉冰凉的，猛的一口水灌进胃中，“咳……咳咳”我捏住喉咙缓解不适感。
“你有病吧！”我坐起身怒吼道，抹去脸上的水渍，头发湿漉漉地在滴水，睡衣随着水流漂浮了起来。
陈蒿慢悠悠地挤着牙膏，仿若没听到我说的话一般。他拿着牙刷走过来，坐在浴池边调节着水龙头，我感觉到一股热流迅速包裹住全身，他将牙刷塞进我口中，“下次别再乱说话。”
一股清清凉凉的薄荷味充斥满整个口腔。
我和保安大叔说的那些他都知道了？将他说成负心汉，又将他女朋友说成小三，但我也是一时情急呀，这一切都不能成为他做出这些恶劣行为的理由。
陈蒿站在镜子面前洗漱，我拉上遮帘，双手抱住膝盖泡在水里，血透过纱布晕染开来，我轻轻撕下纱布，抚摸上那道长长的难看的伤口。
遮帘那头递过来一只手机，“丢亦白家的。”
我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图片，老妈打电话来了。
我屏住呼吸，接通电话。
“喂，妈。”
“念念啊，你在外面出那么大事，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家里，要不是你小姨说，我们都不知道，这都上新闻了……”
“妈，我这不好好的吗，就是怕你们担心，嘿嘿。”我扯着嗓子笑着说。
“唉，你和你爸一样不让人省心，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你妹妹天天念叨着你。”
我捂住嘴巴，抬头平稳住情绪说：“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回去。”
“你小姨给你介绍了个相亲对象，老家就是我们这儿的，现在人也在A市发展，我看过这男孩子，各方面条件都挺优秀的，你回头加个微信好好聊聊。”
“嗯嗯，我知道啦。”
“你别敷衍我，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女人这一过年龄就难嫁出去了，我和你爸还指望早点抱上孙子呢。”
“这次我全听你们的，你们觉得好就行。”人总是越活越现实，曾经想着婚姻一定要嫁给爱情，而现在觉得能找个门当户对、性格合得来的就可以了。爱情这东西毕竟太悬了，可遇不可求，既神秘又危险。
“那孩子是公安局里的小干部，比你长三岁，你们俩尽快约见上一面，能成事就最好不过了。”
我将整个身体泡进水里，只露出一个头，“条件那么优秀，还相什么亲，追他的小女生肯定一抓一大把。”
“就是呀，这机会可是你小姨争取来的，给我好好表现。”
“我又不是真的嫁不出去了。”感觉就像倒贴一样。
“就快嫁不出去了，我约了老莫出去晨练了，这快来不及了。”
“去吧去吧，拜拜。”
我从浴缸里站起来，全身湿哒哒的，赤脚有点滑，我小心地扶着浴缸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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