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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终章


  我大概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摧毁自己元神的天君。

  那是因为我不再是神,而成了魔。

  我知道,这种替天行道清理门户的事,若是由仅商来做,那么他继任天帝就妥妥的。我儿承因仙君本性腹黑,大抵也能为我报仇,杀了他亲爹,我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也能瞑目……

  我不知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为免他父子生隙,竟然也就自己了断了,或许是不想仅商这么容易当上天帝吧。

  魔是六界生灵中唯一不入轮回的,永生不灭,死后仍可聚气重生。

  句芒大神下的咒术,正是相反,魔气散得没影,唯仙气可聚,我当日捏碎了魂魄,魔气与仙气几乎同归于尽,到最后竟然剩下那么一丝丝仙气。

  仅商趴在地上,边痛哭流涕边一寸寸找,终于找到那缕仙气,如获至宝似的带回去,纯种神珠草已然绝迹,他只能给我找了株月见草让我先将就。

  仅商没有做天帝,而是扶持我的长子安通仙君继位。天帝白日来看我,承因仙君晚上来看我,渡了不少仙气给我,我慢慢有了神识,也想起了前事,懒劲上来,就不肯化人形,觉得做一株草也很好。

  仅商很明白我,他只是一遍遍地跟我说,他本来想杀了承因,替我渡劫,孰料我爱子心切,还是酿成大祸,当日他带了灵药为我压下魔气,又刻意坦诚让我绝情,只为让我再坚持一阵,总能找到解决办法,没想到我太懒,看得太远,每次都死得无比草率。

  他睡前都会亲吻我的花瓣,说他纵然一开始心存利用,后来却是一片真心。他顺势而为,让我看清人心险恶,想让我参悟寂寞坚定心性,日后才有一线生机,到头来我真参悟了,他却后悔了——

  我若不曾参透,那一缕不能与他相守的执念,也不会变成仙气,保下我一命。

  我不肯化人形,也是因为,我不爱他了。

  爱情不是爱,爱是真理,非言语文字可以企及。

  得不到,我就看开了,我不想再为私情烦恼,也不想为天下生灵烦恼,我抛下所有烦恼,甚至不再为自己烦恼。

  我觉得我已入化境,可以参禅问道,修成正果,修成佛陀,可惜我还是不想变人形。

  我觉得西天佛祖,观音菩萨神马的都弱爆了,他们每次宴会都该吃吃该喝喝,超度无数生灵入他们的五脏庙,哪里像我这样,奉献自己,给蜂蝶采蜜。

  我眼睁睁看着一直跟我说话的小蜜蜂被仅商捏碎,急得叫出声来,待看见他狡黠的笑,才发现自己化形,跟第一次一样一|丝|不|挂。

  我并不怕他,甚至还笑了,“我想喝酒。”

  他叹气,“我去取。”

  我在他转身那刻,就跑了。

  他知道,留不住。

  我不知道去哪里,只能回平承山,睡大觉。直到辜玉上神又来拔草,我听见动静,继续装死,他一盆冷水泼我身上,气得我牙齿打架当场想撕了他。

  我没有跑,这是我的地盘,我如今虎落平阳却还有些人脉,一声令下跟山大王似的,把他捆成粽子扔到河里去了。

  我真是很烦他的,没事儿挑拨离间,嘴上说爱我,那回跟鬼族大战,还不是忙着取回鬼王的法器,上面有他被囚的三魂,他挑动这场大战,就是想我杀了鬼王,他才好夺回三魂,重获自由,不再做傀儡。

  谍中谍哪里都有,各为其主也不过分,我单纯讨厌他这个人!

  我讨厌每个高高在上的仙人。

  前尘过往,不如尽忘。

  辜玉第三十一次从河里爬起来时,我正在钓鱼,他看见白眉白须cos姜太公的我,身子一抖,险些再滑下去。

  他再上来时,施了个诀就把落汤鸡变成美郎君,一身白衣飘飘,手持山水折扇,满目温情款款,他一句话也不说,但别以为我没看见他施法荡开了些衣襟,露出那一截点缀殷红桃瓣的莹白玉颈——

  他试图用美色动摇我的佛心,实在是太天真了。

  我眼观鼻鼻观心,一条鱼也没钓上,心上无波无澜,已入化境。

  他终于先开口,解释了他身不由己为鬼族密探,然而一心只向天族的矢志不渝,然后对这般加速了我的魔化以及灰飞烟灭表示长叹,最后总结一句若我愿意,他可以奉献修为渡我成仙。

  笑话,我现在只是一株能化形的月见草,根基薄弱,修为极浅,身上还有句芒大神的咒术,虽说仙气缭绕,但犯有好战魔化的前科,谁敢保证我不再犯?

  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任自流,哎呀,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善解人意了。

  我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怨不了谁。

  他说:“仅商自始至终都在骗你,你自始至终的存在,都是为了被利用被舍弃,你不恨吗?”

  我摇头,“若非女娲娘娘一滴精血,我还是株草,这是我欠她的,还到如今我还是株草,且还有些修为,比最初要好得多,我还有什么可怨的呢?”

  他气结,“我该夸你以德报怨,还该骂你任人宰割!”

  我还是摇头,摇了很久方坚定道:“我要感化你。”

  我好言相劝,已看破红尘,“所有的怨恨,归根结底,不过是对自己的怨恨,用心恨着别人,何尝不在惩罚自己?”

  我在他不解的目光中继续煲着心灵鸡汤,肚子越来越小,感觉越来越好,“宽容,不是为了原谅过去的伤害,如果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能给自己幸福,那么也不必给自己包袱。”

  辜玉惊得说不出话来,我依然在钓鱼,老神在在,浑然忘了纠结过往,只在这一垂一钓中,获取超然物外的快乐。

  他走近了我,与我对视着,眼里爱意浓浓,春波荡漾,“伽叶,看在我们往日的情谊上,可以让我……抱你一下吗?”

  我笑,割肉喂鹰般坦荡,“随你如何,不过皮囊罢了。”

  他彻底绝望,跌跌撞撞地走了。

  我放弃修行,整日躲在平乘山,吸一点点仙气,苟延残喘地活着,我拒绝一切施舍怜悯,还以必杀的以德报怨数碗鸡汤,明眼人都看出来,我不想活了,我想成佛。

  句芒大神终于舍得从再无一丝魔气的无妄海底爬上来,诚实诚恳沉着沉闷地交代了女娲娘娘与伏羲大帝的阴谋——他们看中的天帝,是坚忍的仅商,看中的杀器,是惫懒的我。

  他非让人评价仅商这数万年的美人计,我消受得如何,我淡淡一笑,明媚忧伤,“前尘往事,如水流,如风逝,放下方得始终。”

  他脸上的怀疑与辜玉别无二致,却明显开始松动,他指着我,颤得不要不要的,难以置信道:“你不骂他不打他,就这么放过他了!”

  我眼中含上悲悯,仿佛穿透这无数万年,看尽聚散悲喜,“把刀划在别人身上,却把伤口留在自己心上,何必呢?不会很寂寞吗?”

  我自然知道,女娲娘娘不会赶尽杀绝,他嫉妒伏羲大帝,才不愿成全同样是兄妹的我与仅商。

  无妄海底,他无数次在女娲娘娘的石像上乱涂乱画,以为我没看到吗,他因爱生恨,被我戳中心境,才发觉多年来拆散有情人的做法,是何其愚蠢而错误。

  说到底,他还是念着女娲娘娘,以折磨她唯一的女弟子为乐,以折磨她留在世上的唯一一滴精血或者说血脉为乐,不过是念着她罢了。

  他早就不想活了。

  句芒大神惨笑了很久,终于被我打败,挥手解了我身上的咒术,还我一个自由身,他冲我点点头,似是嘉许,似是感激,嘉许我不怨不伤,感激我让他明白,爱,是成全。

  他将自己全身修为渡给我,又耗费心血为我凝聚散落六界的魂魄,经他荡涤确认无一丝魔气,再贯入我体内。

  做完这一切,他摸摸我的头,说他要走了,我说,好。

  一瓣青竹在无尽虚空中坠落,从此万劫不复,天空有星辰骤暗,有人抬头看见,不由惋惜,又有上神陨落了。

  句芒大神去了,我活了,我恢复上神尊位,却和从前一样,耳聋眼瞎,久居深山,不闻不问,淡若佛陀。

  仅商日日来看我,我从来都能,和他平平静静地下完一盘棋,然后平平静静地笑对输赢,请他出去。

  我与他,只剩一盘棋的交情,一子不多,一子不少,无比精准,如同我佛凝望世间,置身事外,似悲悯又嘲笑。

  我终于还是去见了真真。

  这一世他叫辛珍,是个杀伐果决的乱世枭雄,他的名字叫人闻风丧胆,只因他每得一城,必要屠人而食,其血腥残暴,嗜杀狠毒,非言语可以描述。

  好吧,是我做的,我把一缕魔气并神识贯入真真体内,并封印起来,当日仙气与魔气两两相克,几乎同归于尽,剩下一缕仙气,并不是因为我执念尽除,而是因为该与之抗衡的魔气,被我转嫁到真真身上,并封印起来。

  魔气乃我所有,我死则它死,我生则它生。待我生机一足,魔气便会蠢蠢欲动,要回我身边,封印便开始松动,真真受魔气侵蚀,便开始嗜杀。

  封印彻底解除之时,正是我重归魔道之日。

  我从来,不是个大仁大义的神,更不会是个,圣母心肠的魔。

  我数万年的菩萨心肠,不问过错,不过是为了让众神放松警惕,不过是为了诱骗句芒大神除去那道咒术,免得我束手束脚,最好还能渡我修为,助我归位,他自己么,早就可以去死一死。

  他们利用我,可以,他们要我死,可以,他们玩弄我,可以。

  既然我不过是珍珑棋局中的棋子,呕心沥血料理完了六界,尽了一枚棋子的职责,幸而我还活着,又何妨,真正凌驾于六界之上,是神是魔,无人胆敢置喙。

  如今的我,足以驾驭这一缕魔气,却并不阻碍,我借它一念成魔的心思。

  遇佛成了魔,是邪恶,遇魔还是佛,是愚蠢。

  我遇上这么多披着神皮的魔,自然不敢再愚蠢,而要无比邪恶。

  我一身红衣踏足战场,一步步走向那个嗜血战王,他怔忡不已,神情恍惚得像个孩子,只喃喃道,我见过你,在梦中。

  我一指抵上他的唇,微笑着摇头,轻柔捧起他的脸,浅浅地吻过,将那缕魔气吸入体内。

  他的唇却炙热起来,主动抱着我,与他的双唇厮磨,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温度,温暖如春阳,柔软如柳絮,将我的唇瓣包裹侵扰。

  我深吸一口气,他的精魂如此甜美,如此熟悉,如此令人眷恋,仿佛爱而不得,害我吸完了魔气,仍不想停下,我开始吸食他的魂魄。

  魂魄就像是若有若无的气息,从真真的体内剥离,被我剥夺入体,占为己有,我使劲地吸食着,入迷地吸食着,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充实,仿佛有一汪泉水涌入,填补了我空旷的身躯,渐渐带上餍足的笑靥。

  真真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他浑然不知自己的精魂在离他而去,浑然不知自己即将变成一具干尸,他还沉浸在亲吻的快乐之中,意乱情迷。

  我抱着真真,忽而想起,曾经也有个人,固执地自己穿紫衣,让我着红衣,他说,恶紫夺朱,紫为邪,朱为正,邪不压正,总要还的。

  他说我为正,可多么可笑,我总想为邪,而他,才是拨乱反正的人。

  我明知他将自己的魂魄置于真真体内,诱我来食,算准了我受魔气干扰,抵抗不了诱惑,实则是想借他的神魂,净化我的魔气,他不知道,我可以停下,却终究没有停。

  我为魔数千年,早已修得分|身之术,将两个魂魄分开,放在两个分|身之中,也不是难事。

  我魔心早已坚定,不会受他魂魄渡化。

  他不是想渡我成仙吗,那就让我,渡他入魔吧。

  此前他对我百般利用,这次便让我,利用他一回吧。

  我催眠了仅商的神识,安放在身体某个角落,用魔气不时滋扰他,教他夜夜梦魇而不得醒,却利用他的神力肆意妄为,待他在我替他打造的分|身中醒来时,我早已成了六界之首。我带领着魔界,荡平了道貌岸然的天界,那一战血流成河,我立于瑶池,不动声色。

  我留下了我儿与几位故友,将大多数神仙贬为凡人,投入轮回,自己重回天君之位,政事仍由我儿打理。安通吐槽了很多回,表示他并不稀罕天帝之位,我不必大费周章地来夺,说一声就能让给我。

  我说,我不想做天界之主,我想做六界之尊。

  他从讶异到无语,最后只能说,你赢了,成王败寇,天界如此腐朽,你算一股清流。

  成者为仙,败者为魔。

  谁说正义的一方永远不败?

  魔也是可以赢的,只是当魔赢了,它便成了正义的象征,邪恶的只是失败者。在六界生灵眼中,赢的永远是仙,因为失败的一方成了魔。

  很多事没有道理可讲,因为力量,就是道理,屈于人下,还幻想被人上人当人,是愚蠢,因为所谓的恩德被利用了个彻底,还一笑而过,是愚不可及。

  仅商从他新的肉身里醒来时,我还在钓鱼,他满腔愤怒指着我,又指着他自己的脸,跃跃欲试地想杀了我。

  我摇头,表示他不必说,我已经知道他打碎无数面镜子,就是因为不满意我替他造的酷炫的相貌——我毁了他的肉身,替他寻了一只狗妖的躯体,大鼻大眼,丰腮肥唇,眉目拥挤,自然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我从一株神珠草变为月见草,他从一株怀阳草变为一条狗,狗会叫会跑会咬人,不像草会哭会闹不会跑,有了委屈甩不掉。我觉得,我待他,比他待我,要好得多。

  我花了数万年渡他,他还是没有成魔,只得唤醒他,让他做回上神,丑一点也没关系嘛。

  仅商从愤怒变为伤心,看似花了很久,我却仍一条鱼也没钓到,他叹气,声音无奈而沧桑,“我不信你不明白,我将自己交给你,只是为了如你所愿,任何事只要你一开口,仅商便唯有赴汤蹈火,莫不敢辞。”

  我微笑如菩提,“这话如果你在十几万年前的平乘山上说,也许我会感动得从峰顶跳下去。”我凑近他,笑得绚烂,而不带一丝温度,“可是十几万年之后,你的话,本君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你分明看着我历雷劫,而不现身,是想我死吧,你早就知道这唯一一条路,你希望我死,而不必受尽煎熬而亡,也算是你对我的怜悯。

  你何其残忍,留给我的路,只有早死,或者晚死,只有惨死,或者巨惨死。

  “我知道。”他深深自嘲,嘴角衔七分凄苦,久久不散。

  我说,“仅商你从不明白,但凡你能对我坦诚,但凡你能少些自以为是,你我,便不会连恨都没了。”

  他说,“若我坦诚,若我心软,你怎能学会阴谋算计,变得心狠手辣,坚定心志走到今日?”

  我无语,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其实仅商的思路很合我的胃口,那些痴男怨女的情情爱爱都不适合我,喜欢就上不喜欢就分,简单粗暴才是我的风格。

  他其实比我聪明,他把我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甚至有了和他一样的爱情观——我对真真的爱,像云朵,永远是守护和包容,而他对我的爱,像荆棘,永远是鞭策和激励。

  他说得对,我总要长大,甚至比他更强大,他用伤害促成狠辣,让我心无旁骛,满心安宁。我觉得他的主意很不错,可现在,轮到我鞭策、狠虐他。

  不管我如何不想承认,我还是爱他,他赢了,但不能赢得太轻松。

  我说,“我很喜欢狗,我给你三百年,学狗叫,三百年后你不能叫得让我动容,你我,便不复再见。”

  仅商苦笑,笑中三分甘甜,终是应下。

  三百年后。

  我抱着一只白毛狗,一丝不苟地给他洗澡,后者顽皮地将爪子探入我的胸口,我正要扔了他,就见他幻化出人形,扑通一声把我扑倒在地。

  “……”这货解衣袍的速度堪比绞肉机。

  他吻上我的胸口,像民间一样极尽缠绵,仿佛那里满溢乳|汁,我神情渐渐迷乱,手慢慢抱上他的腰,长腿缓缓磨擦着他的腰际。

  我胡乱地扯着他的衣服,想扳回一城,自然结果仍是伤亡惨重,他却先耐不住,解了裤带,露出那一亩三分地,还是压我在下,他蛮横进入,我亦早已情动,顾不得谁上谁下。

  我不曾想,久旷的两人,竟然可以如此持久,从室外做到室内,从床上做到床下,从寝殿做到浴池。

  温暖的泉水里,不着寸缕地相拥,他浅浅地啄吻,我强压欲|念,按住他四处乱摸的贼手,轻佻勾起他的下巴,低低问了一句,“真真,到底是谁?”

  一个正常凡人哪能经受得住上万年的魔气?

  他瞪着一双委委屈屈的水眸,终于有几分心虚,眨巴着眼不敢看我,“说了你又要生气……”

  我嗤笑,“说。”

  “那个……不就是那回你替我挡雷……我趁机取了你一缕魂魄…本来想给自己殉葬的,正好用来镇定魔气……”

  一缕魂魄?以他的修为,一缕魂魄就足够他结起咒术,得知我所思所想,甚至趁我不妨操控我!他算准了我早晚恨他,早晚对付他,竟存着如此恶毒的心思!

  真是好长远的考量!

  我一脚踢向他关键部位,他竟敢躲开,我一气之下,又素了他三百年。

  天君夺回帝位三百年后纳了君后,又立刻打入冷宫,又三百年后,大宴宾朋,重结鸾俦。

  仅商上神觉着,有这大婚一刻,他这一生,也就圆满了。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远处,敬酒的天君一身红衣,面容妍丽清爽,那华丽繁复的喜服穿在她身上,是从未有过的美丽可爱。

  所有辛酸苦涩都甘之如饴,此刻,他人生中,漫长的冬天终于要过去了。

  “伽叶,来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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