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番外 或许BE
君后平均每日大概要问天君三百遍,你爱我吗?
天君应付这厮的索求无度应付得很是心累,偏偏他总问这种傻冒问题,越问越来劲,各种不肯停,每次都只得咽下呻|吟,模模糊糊地答一句,“爱……”
个屁呀!
你个死男人逼自己女人一统六界险些被兔死狗烹!你自己金冠玉带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似的悠闲自在!你还好意思说为我好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是天君,我叫伽叶,我是一株草,当过职场菜鸟,饮过无数血泪,跪舔无数仇人,掉光所有节操,现在,是霸道总裁。
几位大神各种蹂|躏我强健的体魄,各种玷|污我纯洁的心灵,我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取而代之各种威风,我用一代魔君成长史告诫后人: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哒!
人要保住自己,不能一退再退,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不能体验成习惯,而要领悟成手段。
我,不想再怂了。
我原谅了很多仇人,送他们去投胎啊轮回啊灰飞烟灭之类的,我觉得我对他们太好了,反倒是我的恩人真真,被我用魔气坑了,后遗症相当严重,轮回转世也不得安宁。
某天我掐指一算,发现真真还是转世成乱世霸主,却是个被炮灰的命,这日被几个坏蜀黍追杀,情急之下跳崖,就要尸骨无存。
为了发扬知恩图报的作风,为了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做一个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呃不,正派角色,我,伽叶天君,要站出来了!
嗷嗷~
真真躺在我怀里的时候,还有一丝神智,他好像看到了我飞身接过他的酷炫英姿,抓着我的衣袖拼死问了一句,“你是仙女吗……”
我在风中凌乱——我一身男子打扮你哪里看出来我是个女的!
我成功cos世外高人,在一片竹林里建了几间竹屋,傻|逼似的穿一身白衣,表示自己是个宅男佳公子,平日弹琴作画风流潇洒,有屋也有闲,天天乐无边。
我衣不解带地照料了真真几日,给他喂药之余本还想借机替他擦身揩油吃豆腐,最后我那一点点节操制止了我,告诉我趁人之危是不好的,也少了很多情趣咩!
真真醒来的时候,我正在一本正经地弹琴,彼时夕阳无限,焚香袅袅,清茶几盏,虽无仙鹤相伴,应当也是很有意境的嘛。
真真沉醉其中,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关节攥得咯咯响,我早就注意到他爬起来,在他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垂首抚琴愈发陶醉,嘴角噙一抹娇羞的微笑,表示你这样看人家人家会以为你喜欢我的啦~
真真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你能别弹了吗!”
我再自恋此时也发现他气得不行,明显是不满意我的琴声,可这是有治伤效果的呀!好心当做驴肝肺,我也很生气,当即一把推开装逼的琴,犯横道:“这是我家!”
我救了你你就得当牛做马听我的!
真真当即跳下了床,对自己几天没换内|衣毫不介意,对自己只穿一件中衣更不介意,忍着被琴音震出的内伤稳稳作了一个揖,“公子出手相救,余恒无以为报,可公子的琴,实在是太难听了!”
我被人这么直白地奚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我一个魔当天君,听了不少抗议,我天君身份放在那里,跟人太计较是不好的,好在有一堆马屁精,一见风头不对,就磨刀霍霍向忠臣:“哇呀呀呀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斩了啊!”
真真如此不给我面子,我本该气到杀人,实际上却是龙颜大悦,如同无数微服私访偶遇烈性美人的君王,觉得忠言逆耳可美人说出来就是不一样,我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啊这个小哥好特别好不做作好喜欢感觉自己要弯了呢!
我星星眼花痴状,真真四处躲避着炙热的眼神,害羞得像个小媳妇儿,哎呦喂老夫的少女心,蹦得我眼冒金星,仿佛看见满天星辰坠落,化为狗血流萤朵朵,男女主角深情凝视,男主捉着一只可怜的萤火虫放到女主手心,温柔呵气,“这就是我为你摘的星星!”
事实上我也这么套路了真真。
弹琴事件以我的夺门而出告终,大晚上真真睡不着,披了我留给他的披风就出来转悠,然后看见我45度仰望星空,白衣飘飘角度完美,我强撑许久,还是牙齿打架地伸出手,手上放一只萤火小灯笼,坚持说出那句经典台词,“这、这、这、这是我、我、我给你摘的星、星、星、星、星!”
真真无语,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他可能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我赌气正要收回手,不料他一把夺过那只小灯笼,细细看用竹条编织的纹样,不时轻抚外面那层薄薄的白纱,他终于笑出来,“你弹琴不咋地,小玩意儿倒做得精致!”
我不服,“我弹的琴可以治伤!”
他剜我一眼,笑意不减,“治伤?我看你是智|障!”
我用了脑海中无数只糯米鸡,才平息此时此刻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瘆人,尽量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既然这样,那你还不滚。”
真真将那只小灯笼纳入袖中,相当意味深长道:“悬崖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这下轮到我无语了,我做了那么久霸道总裁,高冷范维持太久,说几句情话台词已经是极限了,早就忘了很久以前欲擒故纵的技俩,对他故作高深的态度并没有反应过来。
我想我真是霸总当傻了,他一个落寞转身,我急得竟然一把拉住他,随随便便就泄露了动机:“我是太上老君座下高徒,见你慧根尚存,不忍你杀生造孽,特来渡你成仙!”
真真反握住我的手,凑近我的脸,贴得无比近,给我演示了何为时下最流行的霸总风范,要邪魅狷狂不要油腻牙疼!
谁能抗拒霸道总裁呢?
我堂堂一个昏君,呸,堂堂一个天君,虽然忘了抗拒,但那只是因为好奇,我用心揣摩他神态动作的精髓,想要与时俱进。
他说:“我志在天下,不愿做寂寞仙人,倒是你,神神叨叨的,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深知坦白从严,抗拒无罪,何况我早就说了真实目的,可他偏偏不信,我只得胡乱编了个借口,认真道:“你跟我一个故人长得很像!”
他放开了我,负手而立,黑漆漆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似信了几分,而防备犹在,但那眼底漩涡很快明朗,席卷出几分热烈的拥怀,七分志在必得,三分无奈纵容。
我知道他不拘小节,爱劫掠人|妻,他盯着我的目光,让我开始思考,他除了人|妻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业余爱好。
幸运的是,他看了我几眼后,就长叹一声说你去看星星吧……
陡崖深不见底,我将竹屋建在崖底,又结了一层结界,自是不怕他与亲信联系,更不怕仅商发现。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替他祛除体内的魔性,授他功法,最好能渡他成仙。
我为了证明自己是神仙,从来不吃饭,总是扔了一堆竹笋和蘑菇到厨房,随真真自己生火做饭。厨房被火烧了无数次,我被呛得满脸焦灰,终于放弃让他生火,而是施诀做饭——他看着乖乖落入锅里自己被煮的食物,这才相信我是神仙,然后十分不给面子道,既然会仙法,干嘛不降雨灭火?
我无言以对,咬牙切齿瞪了他一眼——云|雨之术会惊动雷公,而雷公会告诉仅商,我实际是个妻管严这种事我会说吗!
我传了真真一套静气心法,他学得很快,我又渡了些修为给他,数十日之后,五识之中已然再无魔气,我暗自欢呼雀跃,总算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
我依他们民间的礼数,冲他一揖,“余兄初具仙根,在下可以功成身退了。”
真真神色紧张,一把抓住我的腕,死死不放,“你不能走,我还未曾成仙!”
我叹气,“你不是不屑为仙么?”
他在我讶异的目光中,摆出深情款款的架势,“我性本嗜杀,贪恋人间浮华,实是执迷不悟,直到遇上一个人,她救我性命,教我心法,渡我修为,若能在此一直伴她左右,我愿世世凡尘,永不为仙。”
我语塞,他便再接再厉道:“若要为仙才能与她一起,我便为仙,我所愿所求,只是伴她左右!”
我并没抓住重点,只是一个闪身跳开三丈外,干笑几声,“你我同为男子,哪能在一起呢?余兄说笑了……”
真真便笑得欢畅,“余恒看人从不走眼,你性子粗中有细,分明是个女子!”
我未及狡辩,便有个人影从空中而来,他一把揽过我,笑得比真真更加欠揍,“你着实看走眼了,她不是女子,而是我夫人。”
死皮赖脸向来是仅商的风格,我时常觉得他比我还少些男人的果断利落,本以为他得使什么阴谋诡计教我放弃真真,没想到他难得简单粗暴了一回,倒是深得朕心。
某天君摸摸君后的小脸,附送鼓励笑容一枚。
大概是我新学的霸总风格不到位,仍有些流里流气不清爽,害得仅商失笑,还在我额上弹了一下,语气宠溺无比,“这下玩够了没有?”
我摊手,表示你的情敌你来收拾,请尽情发挥你饥|渴难耐的妒夫之力。
仅商从善如流,与我十指紧扣,示威般的晃到真真眼前,意思是你早就out了。
真真到底是有几分真霸总气度的,不像我这种嘴硬心软的小白只学了皮毛,并不理会仅商的示威,而是直接试图打动我,“你是神仙,不会无故理会我一个凡人,必是有什么因果在里头,如今我尚未成仙,你怎么能走呢?”
最后一个“呢”字荡气回肠,我的骨头都快酥了,虎躯一震,气得仅商狠狠掐了我肉手一把,我疼得“嘶”了一声,回瞪他一眼,并没有扔开他的手。
我说:“我从来没有骗你,你像我的一位故人,却并不是她,我渡你成仙,只因机缘巧合,算是还了欠她的债,最重要的是,她是女子,你是男子,我对你也没什么感情。”
我一击致命,“我赠你那只灯笼,只为让你平心静气,你应该感觉得到,我是个薄情之辈,否则,为何连名字都不曾告诉你?”
真真一身霸总风,连对仙人基本的敬畏都没有,自然不肯觍着脸问我名字,数十日来基本称我一个“喂”字。
仅商看着真真的脸由青变白,由白变紫,不由以眼神控诉我太过薄情,又摸摸我的头,“数日前我破了你的结界,这人放了烟花为信,他的人马很快就到了。”
真真苦笑,“还是留不住你……”
仅商嘲道:“即便你招来全天下的道士,也是留不住她的。”
他满目怜悯,相当欠揍,“即便你留住她又能如何?跟着你四处征战,吃尽苦头到头来只能做你后宫之一,和无数女子一起等着你的宠爱?”
真真说:“我会独宠她一人!”
真真急向我道:“你可愿跟我回去?我必让你恣意人间,只在我一人之下。”
仅商摇头,“夫妻之间,讲恩义,何为恩,何为义?相扶相携是为恩,同心同德是为义,既是同心同德,那心应是一样的,并无高下贵贱之分。”
我及时夫唱妇随,“我夫君说的是,我要的是他的恩爱,不是宠爱,如若婚姻是要曲意逢迎,与人分享,含悲忍耻,我宁可不要。”
仅商又摸我的头,爱不释手,我装出一脸享受,在真真怅然若失的目光中,与他相携而去。
我们没有回天界,而是在凡间过了一段简简单单的生活,我们打赌谁能忍住不用法术,谁先用了就负责洗衣做饭当丫鬟。
我装了几日伤寒,他便先破例施法为我治病,他刚要结起咒术为我驱寒,我就挡住他的手,哀哀装可怜道:“我想喝你煎的药。”
他知道我想起凡间那一世,一笑了然,又有些伤感,长叹许久,还是替我烧火煎药。
我喝着加了点山楂味道一如往昔的药,只觉心里的苦涩泛上来,都化作一个长长的饱嗝,好在回味甘甜,几乎可以忽略那点涩。
我轻吻他的唇,让他尝一尝苦中带甜的滋味儿,那一句话低若燕哝软语,缱绻缠绵,却藏着磷磷的刀片。
“计谋固然重要,真心却更为可贵。”
因为一旦弄丢了,就没了。
其实,我不曾再信过他。
就算仅商竭力弥补着伽叶,仍抵不过命运动手,将棋局重置,再邀博弈。
伽叶能与他成婚,亦能与他人成婚,若他仍将算计当作真心,那她再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她与他结缡数万年,心中有爱,却从不敢再轻信于他。
他给了伽叶一个选择,可她依旧决定成魔,这与他的希望背离,却不因他而改变,因为伽叶如他所愿,再也不会把他的意愿放在第一——她爱别人之前,只会更爱自己。
若为神责任重大,要舍身取义,不啻一种献祭,那拒绝了成神的伽叶,是否也同时拒绝了一种命运。拂袖而去,未尝不是生门。
她用数万年的时间,不过让他看明白,这是她的生门,他只能与她共此沉沦,如果他不愿意入,那么多的是人愿意,不是真真,还会有其他人。
她爱他,只比旁人多一点,极其危险的份量。
伽叶与仅商在人间游历,心里却只记得那个叫无药的男子,他煎药她做饭,偶尔换过来,她嘲笑他连生火都不会时,他所做的,竟是给走来的尧姜搬个小凳子,然后窝在一旁看着她。
情爱落在烟火里,有情人也嗅得有滋有味。做什么神仙,但求个同生共死。
伽叶不曾了悟,为何凡人一世,如此刻骨铭心。大抵谋算在真心之前,真心经谋算洗练不改而愈发可贵,而谋算在真心之后,却不因真心动摇,显得那真心愈发可怜。
轮回再度碾过,天君天后大婚之时,仅商只是遥遥看着很爱的人,晓得她大概是原谅自己了,所以笑得,有一点寥落。
但还是伸出手,拥她入怀。
伽叶当然爱他,却更爱着他的另一世,她常常流连民间,常常看着他的背影发呆,唤出另一个人的名字。他民间一世的记忆不比她模糊半分,却常心存恍惚,弄不懂她的悲喜,终于有些东西,是仅商也未可知的。
他不知道,伽叶喜欢那个叫无药的男子,并非喜欢他对她的百依百顺,只是喜欢他们之间心有灵犀的默契,所有的欺骗利用,因为那么一点点默契,多了那么一点点信任,就变成了相互成全。
真正的仅商是做不到的,能做到的,只是一个她向往的仅商。
司命的剧本写得好,仅商演得更好,这一段最合伽叶心意,时至今日,她念念不忘,不忘嘘寒问暖最为真实的温度,不忘生死相托不着一字的信任。
然而再无回响。
伽叶望着仅商,回忆过去的他,他和那个人别无二致,却并不明白,她爱的,到底是谁。
他不知道也好,他惯常在天下苍生和她之间取舍平衡,打一巴掌给一甜枣,他背负了太多事,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
他只知道后悔,但伽叶不希望他后悔,她的无药说过: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寻前尘归往事者众多,我仍踽踽于方寸之间。那些如寻常饮水的温情处,烫在我胸口,时时想起,时时惦念。
当一切归于寂静,我仍有这一汪温情,聊慰余生。
我叫伽叶,我是天君,我爱听一个叫无药的男子,唤我尧姜。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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