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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上湖边肉


  尧姜再醒来时,如愿看见了谢喻。

  慕容衡坐在床沿上,接过谢喻手中的药碗,一勺一勺地喂她,她没有阻拦,很听话地吞咽,双眼无神。

  他摸她的发,叹气,“你内伤未愈,不宜悲伤过度,暂且住在宫中,好好养伤。”

  他吩咐谢喻,“务必要治好。”

  谢喻奸笑称是,心中早已骂了他一万遍。他给了尧姜加重病情的药,用作苦肉计。他上回在牢中救活她,最熟悉她的病症,她若重病,弘王自然第一个想到他。

  谢公子这一路差不多是被弘王拎过来的,衣衫散乱,尘土满面,狼狈不堪,毫无风度可言,难免非常生气,气得直翻白眼,不知怎样开口。

  弘王殿下知尧姜喜静,倒是只留了谢喻和他的医女,可这宫殿奇巧,不知在哪个通风的地方,竖了多少双耳朵。

  他隔着床帐,小心翼翼又诊了一回脉,叹了很久的气,“哎,侧妃娘娘这是不教臣好过啊,按这趋势下去,臣就是华佗转世,也无力回天呐!”

  他扔了一个纸团入纱帐。

  尧姜接过来,语声闲凉,“我活过来,就是谢院判医术高明,我死了,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听明白了。”

  她展开纸团,看见上面写着:我手中有三万禁卫军的布防,需借你一物送出宫去。

  尧姜撩开薄纱,脸色苍白,容颜如梦似幻,无声哀戚,“何物?”

  他亦无声,只作口型,“敏妃的尸身。”

  他又扔一个纸团,朗声道:“殿下爱重娘娘,娘娘要多保重!”

  她笑:“谢院判放心,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第二个纸团上写着:若你知晓并州军的所在,便一并送出宫,医女将消息绘制在尸身背后,非药物不能显。故人不能白白牺牲。

  其实不过短短一瞬,谢喻却觉着这死一般的沉寂过了很久很久。

  他终于看到她张口,眉头打结,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出来,“尘缘寺。”

  她几番试探,确定慕容衡知道昭廉太子还活着,并州军必定离京城不远,尘缘寺背靠深山,又有地道直通梁宫,不必经过城门,没有比那儿更好的藏兵所在。

  慕容衡按兵不动,将她困在这里,再放出消息,只为将她的势力引入宫中,并州军瓮中捉鳖,一举歼灭。

  掐指一算,她的黔州军,终于也快到了。

  归柳,我欠你良多,再多一件也不多嘛,你日后可要常入我梦境,好好地骂我。

  谢喻一脸憋屈地吞下那两个纸团,捕捉那人一闪而过的笑,想到甘之如饴四个字。

  哎,赌她就赌她,不改了。

  尧姜整日抱着归柳的尸身,神色恍惚,眼中却满是畏惧之色,不敢去触碰她冰凉的肌肤,唯恐碰一下她就会消失不见。

  弘王殿下忍无可忍,佞臣谢喻献计曰,侧妃娘娘正值心神最脆弱之时,不若带着她和那尸首去乱坟岗,饿她个几天,吹几天冷风,也就听话了。

  弘王殿下依计而行,困了她三天三夜,第四日去接她时,她还保持怀抱的姿势,气息奄奄,他一把就拉她入怀里,尸首滑落,她在他怀里剧烈挣扎,最终化为无力的低泣。

  陈其,你会带她回去的吧。

  慕容衡怀抱他亲妹,正投喂稀粥,他爱上这项活动,觉得她不说话的时候,才比较可爱。

  “有人看见段辜存在燕栖湖钓鱼。”

  她推开他的手,自他怀中仰望,眸盈秋水,笑容残忍,“那还等什么,杀了他。”

  她笑得浑身战栗,险些从他怀中滚落,他只得搁下碗,双手抱她,“还不得你出马,他才肯现身。”

  她被困已久,而段辜存不闻不问,本以为要独善其身,没想到还是来了,可惜如今她怪他来得太晚,誓要杀他泄愤了。

  慕容衡摸摸她的头,从袖中抽出一支黄花梨木的钗,雕了一只精致的小狐狸,狐狸嘴角含一抹轻盈笑意。

  他替她簪上,语声温柔,细腻如沙,“你替我杀了他,我许你一个心愿。”

  她摸摸那狐簪,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死在一起,就好。”

  他没说话,却还搂着她。

  覆盆山上,石亭之中,一青衣女子正自抚琴,发间簪一枚精巧的狐狸木钗,被落日镀上熠熠的浅金色。

  尧姜在此地断断续续弹了几个时辰,倒也有不少游人附庸风雅,问询搭讪,可惜都不是那人。开始她还能弹一曲完整的《高山流水》,弹到后来,头昏脑胀,破罐破摔,干脆乱弹琴,各种魔音乱耳。

  有几只呆头鹅,作书生打扮,大概是书读得太多了,竟还问她是不是在弹什么孤本,可否指教一二。

  某人就cos了一把狐仙,四周望望确定无人,示意几人靠上前来,神色看起来是极认真的,问他们想官拜卿相,还是富甲一方。

  结果她一拔出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几人就尖叫着打滚跑了。

  终于有人苦笑,踱步出来,坐在她对面,按住那恼人的杂乱琴弦。

  她眯眼,“不意此地逢君来。”

  她说:“先生你可曾怕过我?”

  他摇头,笃定,真诚,然后她笑,解脱,自嘲,“可惜了,我们同路一场,猜忌不断,不是敌手,胜似敌手。”

  “在下无一日,视尧姜为敌人,像是照镜子,看见尧姜,就看见了我自己。”

  她睨他,有怀疑,有相信,终于叹息,“那我们的防备是从何而始呢?”

  他垂眸,放不开眉头,温和面庞笼上阴影,“始于那年,黔州翅成楼,我劝你杀了检端,你我对望那一眼。”

  他并不知道检端是沈度之子,却已然确定方圆寺与沈度的来往,他劝她杀了沈度的棋子,就将她卷入与沈度的争斗。

  聪慧如她,总是警觉。

  她的声音终于不再飘忽,铁锤砸心,沉沉落地,注定的结局,却没有皱眉,“呵,这么多年了,我与人争,与你争”,她看他,眼里隐约有什么东西,闪烁,刺痛,惨笑,“争到最后我发现,我竟然不是在为自己争。”

  “杨修比任何人都快出三十里,而恰恰就是这三十里,要了他的命,可他又能争得到什么呢?其实我们都只是,别人手里的棋子而已。”

  她乐,有些傻气,“你大棋子,我小棋子,我们左右不了任何胜负,我们唯一能争得的,仅仅是执黑,或者是执白而已。”

  他凝住她,感觉到彻骨的凉意,收了收下巴,倒吸一口气,“在下,深以为然。”

  她就笑出声来,笑得星光熠熠,乐不可支,狡黠的,痛苦的,欣慰的,心有灵犀的,而一切,终究是无解的。

  她不住点头,泪花闪烁,似哭似笑,指指他,咽泪,“人生得一知己,难得。”

  她忽而兴奋不已,眉飞色舞,瞪大双眼,像狂放的魏晋名士,五石散的功效美妙,教她不住拍那石桌,形迹癫狂落魄,而恣意非凡。

  天堂地狱一线之间,可她并不在意何去何从,只想求个解脱,即便万丈深渊,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然而意识清醒,说自己在求生。

  “诶,仲渝,此时若是能有酒,你我当共饮一杯,岂不畅快!”

  她唤他表字的时候,如此熟稔,不像头一回,像结交多年的挚友,像出生入死的袍泽,像真心相托的知己,而实际上,他们关系微妙,都像,又都不是,永远保持在一条边界上,对彼此才最安全。

  她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大笑不止,又泛泪花,“仲渝,我的命运变得好起来了,他们很快送我,去地狱里喝酒啦”,她梗直脖子,摇头晃脑,不饮自醉,“哈哈哈哈哈哈,好!来得好!”

  她从琴身里拔剑,冲他笑,“本该与你共饮,可你既然敢来,想必总有活路,断头酒,我独享啦。”

  他也拔剑,“尧姜,尧姜若不嫌弃,我愿与你,共饮此杯。”

  她的泪终于下来,大喝:“畅快!”

  巍巍高亭,秋风飒飒,两只秋后蚂蚱,持剑自卫,似在一根绳上,偏偏从不同心,可只需一眼对视,便已明白彼此沟壑。

  尧姜居高临下,对着慕容衡喊:“皇兄,你我同为世家手中棋子,你可知,你我有什么分别?”

  慕容衡听出她话中死志,眼角发涩,果然令人退下,只远远朝她喊:“洗耳恭听。”

  她先指他,“你能忍”,然后倨傲摇头,依然是自作聪明的模样,“我不能。”

  她说:“我在那边等着你,若你能忍到最后,过来告诉我”,她指指天,“那时走”,又指指自己,睁大眼,没有不解,“与此时走,有什么分别?”

  她看见他眼中泪意汹涌,冲她颔首,她满意地笑,不忘作揖,亲切如老友,“走啦。”

  慕容衡回礼,深深一揖,他听见自己的泪,吧嗒几声,落入尘土,他久久无法起身,起身时那两道身影,早已跃入无边炼狱,再也寻不到踪迹。

  覆盆山覆盆山,覆水难收,何止一盆?

  人生之中,有多少爱恨纠缠,有多少想抓住的人,最终黄土一捧,亲手了结,可惜死亡不是终结,只是一个绝艳的开始。

  慕容衡凝住眼前青碧河山,嘴角的咸苦,久久不散。

  杀人,被杀,争与不争,都是宿命。到底,她的死,才是今生最彻底的放过。

  争这一场输赢,她输了性命,他赢了枷锁,此生都要与世家争斗,这结局,永远是两败俱输。

  慕容衡抚上自己的心房,他想,他终究是输了,起码他输了,那个很有意思的狐狸精。

  他心上漂浮着不可抑止的疼痛,可他又想,她有了结局,自己就不必再害怕失去,又其实,她从未属于过他。

  黑夜终将来临,她是血色残阳,只在那一刻,铺满他的胸怀。

  仅此而已。

  跳崖的两人,此刻正在山脚下,清湖边,烤火取暖,久久没有说话,久久不能平静。

  他问她,“今日是真想死吗?”

  她觉得奇怪又搞笑,怎么每个人都问她是不是找死,她以为他们看得出来,她字句悲凉,只是苦肉计的套路而已。

  她想说别傻了,我才不想死呢,然而疑心太重,戏瘾上来,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没有失望,一点都没有,我只是没有感觉了,一生都活在背叛、猜忌、防备之中,也是很累的,我懒得争了,就好死一回吧。”

  然后她很文艺地来了一句,“理之然也,情之然也,独非我之然也,何也?我错也。”

  每个人都做他们认为合情合理的事,到了生死关头舍弃我,在我看来是背叛,在他们看来是当然,其实只是我没看开而已。

  四十五度角,明媚而忧伤。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明白一个道理,人们喜欢站在伪善这边,即便它不是真的。

  她佯装大度,实则恨得咬牙切齿。

  她沉下嘴角,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他不由好笑,“你这是怪我丢下你,自己跑了?”

  她冷笑,“弘王府的侍卫长,难道不是你的人,何以我都没收到他的消息,而你迅速销声匿迹?”

  他便难得的欲言又止,好似有什么苦衷,她目光灼灼,也只得艰涩开口,“我往付府递了消息……”

  他没有说,他递去的消息,是设计让付邃出卖她,一来为教她打探并州军的下落,二来付邃夫妇甘愿成为慕容衡手中制约她的人质,必要让她对他们绝情,日后对决,才能该舍就舍,不误大业。

  他自己总不愿承认,他最想达到的目的,只是帮她断情。

  他知道慕容衡一次次羞辱她时,他无比后悔,可她一次次化险为夷时,他无比欣慰。

  他知道她受了许多苦,终究没忍住,放出消息亲自来救她,存着不足为人道的险恶心思。

  他这样的人,竟然没放弃她,还舍命相救,他自己都要感动了。

  只是她并没有感动,她知道他留她在慕容衡身边这样久,未尝不是顺水推舟。她联系当日付总兵逃命的情形,分明有数眼的纠葛,现在想来,并非是逃命途中被人截获,而是一开始就打算用她来换付铮和黔州军的安全。

  她应该高兴,她不在付府被抓着,总算保住了这最后一点的温暖与颜面。

  其实他们并不想置她于死地,只是相信她能化险为夷,她死了这么多回,早成了狼来了的故事,没有人相信,她真的会死。

  尧姜耳边忽然响起水流声,在心上流淌,敲打着她的心房,在不停地问她,你难不难过?你后不后悔?你窝不窝囊?

  有一瞬间,她感到心里空灵至极,似乎有所感,突然流下一滴清冷的泪。

  她怔了怔,迈步向水声遁去,想要借那冰冷的湖水,彻底埋没自己的秽骨。

  忽听背后响起突兀的声音,他从背后死搂住她,磕得她生疼,带着薄怒,扰了她的安宁,“你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可是却让她一惊,如梦初醒,有一瞬的感激。

  尧姜看着那滴泪落入尘土悄无声息,良久,默默答道:“我有些怕。”

  怕活过来,不知还要死多少人,比死更怕。

  他附在她耳边,呼吸温热,诱惑道:“有些话,如果说出来,就不会害怕了。”

  他一直觉得,她是个缺爱的孩子,在每一段感情里卑微讨好,患得患失,每个人对她的好都记在心里,想着加倍奉还,不愿相欠,可对她爱的人,又希望能欠着自己,这样,别人就必须喜欢她。

  她一直在为别人而活。

  他摸着她的后脑,她躺入他的手掌仰头看,蚊呐似的喃喃,“她是天上明月,而我总为凡间尘土,世情如鬼,我只是贪恋月色”,她懊恼,恍然几分娇俏,“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月光,也以貌取人。”

  她微微转头,“换作是你,会怎么做。”

  他掰正她的头,与她对视,眸中光华流转,原来已弥足深陷,“我当然不会试图摘月,我要月亮奔我而来。”

  他趁她不妨,抽去那支狐簪,看那青丝流泻如画,面庞依旧正经,却爬上了温柔,“道不同不相为谋,天下人人皆有其道,又如何能同道,若不同道,便是缘分太浅,何必执着?”

  她纳罕,檀口微张,难言的诱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就一本正经去啄她的唇,眼中柔情似水,还在传道授业解惑,“擅藏者,人不可知,能知者,人无以藏。”

  你要是藏得好,我未必能知道,可我知道了,也不是你藏得不好,而是我太了解你。

  一吻清浅,她脸不红心不跳,他只好愈发搂紧了她,捏住她下颌,凑过去,轻咬她粉嫩的唇,不轻不重地碾磨,久久不肯离去。

  她搂住他的脖颈,从唇齿间逸出一阵阵娇笑,一下下撞在他心上,撞得腹下烧得疼。她胸前的娇软严丝合缝地贴着他的胸膛,那兰芷香气幽幽袅袅,摄人心魄,他忽然就想将上回没有做完的事做完。

  她唤他,夹杂娇|喘,“仲渝。”

  那声音温雅甜糯,把他推到一个明晰刻骨的位置,他不再是她的先生,或许早已不是,他只想用力把她嵌进怀里,永不分离。

  她也不再是孩子,而是成熟而娇媚的女子,会对他勾魂般地笑,会对他挠痒般地娇,让他神魂颠倒,让他心神不宁。

  他对孝昭仁皇后青涩的仰慕,都消逝在岁月里成为传说,而他对她的爱恋,却像愈酿愈醇的酒,等着拨云见日、厚积薄发。

  他在那个夜里,尝遍天下最美好的柔软,那是从未有过的体会,身心交融,每一次呼吸和心跳都同步,他多么希望那张香软的唇,唤出他的名字,不是先生,而是夫君。

  她在弘王那里,会有怎么样的遭遇,他日夜悬心,夜夜要想一万遍,那相思蚀骨,早已吞灭所剩无几的理智。

  如今她在眼前,唤他表字,美梦成真,他是万万忍不得了。

  他将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珍而重之地放她在上面,她只剩肚兜和亵裤,月牙洁白,榴花刺绣,冷丽灼目。她枕在他臂弯里,青丝铺了一地,丝缕清凉绕在他身上,化作一根藤蔓,一颗心都教她缠得死死的。

  他全然压在她身上,在她耳边喘息,不忘啄那耳垂,“相距万余里,故人心尚尔。”

  她搂他腰,依然犀利,“春宵一刻值千金。”

  她分明是愿意的,他却从她眼里看到了委屈。

  她的美是清冷疏离,却又带一点点女童般天真的。她的唇极有肉|欲、而唇角却微微翘起,令她的脸上永远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嘲笑表情。她一面笑得天真无邪,一面看破一切。

  此刻他抱紧她柔软的身体,听她婉转绵长的呻|吟,腹下坚硬如铁,却仍能分出万分之一的意识,去听她发自内心的声音。

  她讽,从古至今,不都是一场交易吗。

  他骤然心痛,吻上她脖颈上的刀伤,一寸一寸,暖着她,暖着她的伤,她的心,她的所有所有。

  尧姜被吻得阵阵发痒,他唇上的温度,熏得她浑身酥麻,她低哑着嗓音,沉沉道:“来,你来。”

  他却从她身上下来,替她拢好衣衫,欲|火渐渐平息,心中却有甘泉潺潺流过。

  她轻笑一声,就趴在他胸膛上,压扁了丰腴的胸口,边抚着他凉薄的唇,边去听他的心跳,然后引着他的手,附上她丰腻的胸房。

  他感受到真诚的心跳,他听见她说:“你许我君临天下,我若是连这么一点点真心都不肯付出,是不是太容易了呢?”

  他想起那个夜晚,烈火狂舞,茶寮快要坍塌,她浇湿了衣衫,独自一人冲入火场。他清醒着,被她背在身上,总是在思考,她为了救他,算是不要命了吗。

  他不知那片刻的满足欣悦,足够换来此刻的万劫不复。

  她像迷惑人心的妖,偏偏还懂他的道,只需往他跟前一站,他便已目眩神迷,他看见她又剥去外衣,露出那纯白如绸缎的玉颈,而他啮咬之下的痕迹,就似点缀其上的艳丽红梅。

  她的肌肤触手即化,就像融化在了他的身下,无论什么地方,摸上去都像块嫩嫩的豆腐。

  这么形容,似乎都有些俗气了。

  他终究还是第二回拢好她的衣衫,从身后抱住她,只泄愤似的咬在她的肩畔,那双纤长优美的手掌,游离在曲线之上。

  她早已情动,不由转头吻住他的唇,脸上流露渴望的风情,她无疑是个难得的尤|物,清妍懵懂的容颜,成熟丰满的体态,反应并不那么生涩,反而极为契合。

  他感觉到她唇齿间的叹息,第三回停下,忍着浑身的疼痛,认命般的替她系好衣带,披上外衣,抱在怀里,再不许她多番挑|逗。

  尧姜终于安分,在他下巴上啄了一记,作为他坐怀不乱的奖励。

  他知道,她一夕之间众叛亲离,被人逼至墙角,未知前路坎坷,正是忧伤惊惧之时,焉能有心思颠|鸾|倒|凤,不过试探他是否通她心意,又肯为这心意忍让几分。

  他五指插入她的发,青丝湿润柔软,黏附心神,一下又一下,但愿这缱绻时光永无尽期,他轻道:“这回死了,要真正活过来了。”

  尧姜正出神,怔怔点了点下巴,仿佛听到了,又仿佛没听到。

  她慢慢笑起来。

  她必须勇敢,迎接这场起灭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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