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周时倾拿烟的手一顿：“谁？我妹？”
在听柏宁讲完来龙去脉之后，他头上直冒鬼火，转身就往楼梯走。
“你去哪？”柏宁在身后问。
“我去找冯剑辉。”周时倾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刚才没有拦住那群小孩，他气得口不择言，“找找刚才你说的那几个人是谁，我非把他们也扔湖里不可。”
“你妹果然没说错。”
“？”
“她怕搞砸了你朋友的婚礼，走前让我不要跟你说。”
周时倾略略冷静下来，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那这事就这么算了？这可是我妹啊！不过，幸好你救了她，不然我真的……”
那小姑娘跟他不一样，从小被他爸妈娇生惯养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周时倾根本不敢想象家里会变成什么样。
柏宁倒是云淡风轻：“举手之劳。”
“好兄弟。”周时倾百感交集，过去抱了柏宁一下，锤了锤他肩，真挚得红了眼眶，“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周大少的大恩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千万别跟我客气。”
“看不出来。”柏宁道，“你跟你妹，感情还很深。”
周时倾：“你可能没有兄弟姐妹，体会不到我这种心情。”
时聆跟他一样，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孩。
但很难得，她身上看不到一丝富家女的骄矜，反而脾气好得过分。
周时倾记得，时聆出生之前，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妹妹出生的人。
再稍微长大点，他像那个年纪很多过分的小男生一样，以欺负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取乐。
他幼稚地抢她玩具，打坏了东西嫁祸给她，反正爸妈宠妹妹，从来舍不得罚她。
周时倾一边欺负她一边提心吊胆，总觉得有一天时聆会跟爸妈告状，但她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他的坏话，每次见到他都甜甜地叫哥哥。
后来时聆长大了，虽然也会跟他斗嘴，但到底是让着他的比较多。
周时倾：“她从小就是这种被伤害了也不在乎的性格，我就怕她跟别人相处，吃了亏受了委屈都不知道。”
“我也有个妹妹。”柏宁静静地听周时倾讲完，突然道。
“但是，如果是她掉水里——”
“我可能会装作没看到。”
周时倾愣了愣。
有点费解。
他知道他刚才在说什么吗？
柏宁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让他在暖风里无端打了个寒战。
最后，周时倾只当他开玩笑，笑着搭他肩：“我靠，兄弟你这想法有点危险啊。”
柏宁神情让人捉摸不透：“你觉得我开玩笑的？”
“不是吗？”周时倾说，“你刚救了我妹啊。”
天光渐收，西边的天空擦上暮色。周时倾觉得气氛变得有点诡异。
他转移话题道：“走走走，先打牌去，上次跟他们打牌差点赔掉裤子，这次咱俩联手，让他们尝尝什么叫赌场风云！”
去年周时倾刚跟他认识的时候，京市的地下酒吧，无人不知晓柏宁的传说。
二十一点、梭-哈、十三水，他一上牌桌，其他人只有叫输的份。
周时倾早就听说柏宁牌技超神，只是一直没机会亲眼见识。
他一路叫嚣着今天要让谁谁谁赔掉裤子，拉着柏宁坐电梯一路上到棋牌室。
只是今天，柏宁似乎没有加入战局的兴致。
他主动做起荷官，给周时倾那群公子哥发牌。
棋牌室红绿灯光下，香烟味道充斥。一副扑克在他手中灵活地拆变，洗牌的速度快到看不清。
很快，附近不少人的视线就集中到了牌桌旁垂眼发牌的英俊男人身上。
“他是这里的荷官？看着不像啊……”
“什么荷官，这是周大少的朋友！”
“帅哥，晚上一起喝一杯吗？”
“……”
与之周旋时，他上挑的凤目中像是蕴着烈性伏特加，似有冰块撞击杯壁当啷作响。他笑意很淡，语气似真非真：“谢谢，你今天也很漂亮。”
可扭过头去，那双眼中分明一点笑意都不见。
“你简直要成大众情人了。”周时倾感叹道，“说你经验丰富还不信，刚才那个来要你联系方式的小姑娘才多大，跟我妹差不多吧。”
“哪位？”柏宁挑眉，分明没在意。
“不过我妹肯定不会。”周时倾十分笃定，“她太听话了，估计话都不敢跟你说几句。”
是吗。
他要是没记错，在京市的酒吧里跟他走，还敢在他车里睡一夜的。
分明也是同一个人。
周时倾突然站住：“你笑什么？”
柏宁：“平时别只顾着玩，你可能得多了解了解你妹。”
-
五一假期过后，同学们纷纷返校。
自从从岛上回来，时聆发现卫灼好像转了性，居然很神奇地没有再缠着她。
有时候路上遇到，他还会刻意避开。
甚至，她还收到了魏承薇的道歉信，和楚蓉连续两个星期带给她的早饭。
当然，时聆并不知道周时倾已经找他们“友好交谈”过了。
不仅她发现了，卫灼的变化也没有逃过程暖青的眼睛。
“仅仅，你有没有发现，”有天中午在食堂吃饭，程暖青问，“最近卫灼再也不缠着你一起吃午饭了。”
时聆咽下半个鱼丸：“上次他划船的时候我掉到了湖里，他可能有点愧疚吧。”
程暖青：“哦。什么？！！！你掉湖里了？？？？没事吧！！！！！”
周围位置上的同学纷纷看向她们。
“嘘……你小点声，我活得好好的呢。”时聆哭笑不得。
程暖青：“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你不是不会游泳吗，谁拉你上来的？”
“你还记不记得，你帮我画的那个人。”
“记得，但他不是榕城人啊……难道！”程暖青两眼放光，“啊啊啊啊啊！他是不是来榕城了！”
身边过道人来人往，时聆低下头，耳廓红了一半，“嗯”了一声。
程暖青几乎是瞬间支棱起来：“我的天，这什么偶像剧剧情，也太巧了吧！你当时有没有心跳加快血压升高……对了，我可以见见他吗，你知不知道他住哪里？”
“我也不知道他住哪里。”
“……”
时聆：“但是他说，他开了家酒吧。”
“酒吧？”程暖青摸出手机，思索片刻，突然说，“如果在附近，会不会是这家？”
时聆心间一动，看向程暖青手机上大众点评的那一页——
“第三间”酒吧。
榕城市院北路三南巷6-371号。
这酒吧新开不久，在榕城一中北边一街之隔的三南巷。那里盘曲折叠，酒吧位置偏僻，评论却已经有一千五百多条。
程暖青翻着评论，笑得乐不可支——
榕城吴彦祖：[★★★★★]上周同学聚会，有几个女生非要来，没办法只能来了。不亏，兄弟们绝对不亏，环境没的说，服务周到，听说晚上还有驻唱表演，不过我去的那天恰好没有。关键是老板好帅，老板好帅，老板好帅，我是男的我都微微一弯。[图片][图片][图片]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美女：[★★★★★]这酒吧真帅，不，这老板真好。
厨余垃圾制造机：[★★★☆☆]我算是懂这家店的营销套路了，一句话，黑店别去，男色误国。老板跟我说了句话，我头脑一热多点了两杯酒[怒火][怒火]
只爱帅哥：[★☆☆☆☆]我就问了句老板卖不卖，他居然不卖，tmd他居然不卖！别问，问就是老板什么时候出现在菜单里，我什么时候改评分。
……
酒吧里的照片大多数光线昏暗，时聆和程暖青将图片放大，终于从一张不那么糊的图片上依稀辨认出老板的身影。
“是他吗是他吗！？”程暖青星星眼。
“……”时聆抿唇，半晌，终于忍不住唇角弯起，“……我们去看他，要不要准备什么礼物？”
-
周四周五两天月考，时聆和程暖青把时间定在了周五下午。
考完试出考场，时聆给时荟英发了条信息：【妈妈，今天放学我跟青青出去玩，晚一点到家。】
时荟英很快回复，让她注意安全。
出了校门，她们先去学校附近的银泰吃了晚饭。八点多，背起书包打算去酒吧瞧瞧。
走到三南巷的入口，程暖青说：“仅仅，我突然想起个事。”
“什么？”
“你妈妈知道我们要去酒吧吗？”
“其实，”时聆心虚地降低了音量，“我没敢告诉她。”
程暖青：“……我还以为，只有我没告诉我家长。”
“我妈妈让我早点到家，”时聆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现在还不到八点半，我不过去跟他打招呼，就远远地看一眼，九点之前我们就回家。”
程暖青激动地挽住她手：“我就是这么想的！”
月亮出来了，天色像被冲淡的墨，泛着浅浅一层蓝色。
路过一棵长在分岔路口的无花果树，她们在锈迹斑驳的门牌上依稀辨认出一个“6-”。
程暖青拽起时聆就往巷子中跑：“找到了，应该在最里面！”
这个点并不是酒吧客流最大的时间，不过因为是周五的缘故，酒吧里人也不少，三五成群地占了一半。
她们选了一个没人的吧台坐下来，看了一圈酒水单，大多数都不认识。
最后程暖青点了杯金汤力，时聆点了杯咖啡甜酒。
吧台后染着五颜六色爆炸头的调酒师扫了她们一眼：“稍等。”
程暖青小声跟她咬耳朵：“她是不是觉得我们没成年……”
时聆去过一次酒吧就显得淡定得多：“没事，他们不会在意这个。”
程暖青放下心来，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那个特别帅气的老板的身影：“哎，姐姐，你们老板在哪呢？”
爆炸头手一顿：“刚才还在呢。嗨，该在的时候他就在了。”
“不行啊。”时聆说，“我们九点之前就得回去，万一他还没出来怎么办？”
程暖青：“这酒吧就这么大，要不我们四处找找？”
为了亲眼见见时聆喜欢的人，程暖青觉得自己简直是拼了。
时聆本人都没有她这么积极。
“那好吧。”时聆跳下座椅，迅速做了决定，“我去这边，你去那边。”
背后蓦地落下一道声音：“找我？”
阿萱正把调好的咖啡甜酒推到吧台上，抬头一看：“老板？”
甘苔调的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惹得人脊背一阵发麻。
！！！
程暖青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该夸时聆运气真好还是这老板太绝。
在她的认知中，这样的男人只能出现在大荧幕里。
这脸，这腰，还有这腿，简直了，生活中绝无仅有，路边遇着一个都要吃素三天。
程暖青不由得想起评论区一条经典评论——您不应该当酒吧老板，长着这张脸，您就应该去拯救内娱！
时聆转身，视线上移，浅浅抿起唇角，语气难掩开心：“柏宁哥？你真是这儿的老板啊。”
可跟他视线对上的一刻，时聆却怔住了。
柏宁眉头微拧，脸上不见一丝笑意：“阿萱，我们酒吧卖酒给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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