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时聆脸上的笑渐渐收起。
阿萱也不敢说话。
印象中老板虽然平日里也不是爱笑的性格，但像今天这么严肃的却更少见。
枝形吊灯下，周围的空气像是凝滞住了。
程暖青就算是第一次见到柏宁，也察觉到情况有异常。
怎么感觉，大帅逼好像……生气了？
还对她们的到来摆出一副完全不欢迎的态度。
阿萱被柏宁盯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开口：“老板，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们以前也没在年龄上卡得这么死……”
他凌厉的眼光一扫过来，阿萱马上禁声：“……好吧好吧，我下次一定注意。”
吧台外，时聆像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双手垂下，没精打采地站在他面前。
吧台上，还摆着她们俩的“罪证”，一杯金汤力和一杯咖啡甜酒，根本抵不了赖。
柏宁：“谁让你们来的？”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时聆第一次见他话里隐忍着火气的样子，不敢抬头，低声狡辩：“路过随便进来看看，我们也不知道……这酒吧是你开的。”
“路过？你们在巷子里玩捉迷藏路过？”
“……”
“我说没说过，未成年不要来？”
时聆把头垂得更低了点，小声嘟囔：“我能保护好自己。”
她也不知道柏宁听到了没有，只感觉他默了两秒，又听到打火机匣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们最好早点回家。不然。”
时聆紧张地抬起头来，看到他面无表情地按着手里的打火机，猩红的火苗一股又一股上窜跳跃，充满威胁意味。
他继续说：“我就把你今天来酒吧和上次掉湖里的事全都告诉你哥。”
“……”
前一秒还是见到他的喜悦，被他三言两语打回了原形。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上次见面时还因为她一句话笑得那么开心。
真是喜怒无常的男人。
时聆不知道说什么，卸下肩膀上的书包，拉开书包夹层的拉链，慢吞吞地摸出一个东西。
她原本打算挑个合适的机会送给他的，反正不是今天。
“柏宁哥，我走之前，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
时聆没拿东西的那只手，手心朝上张开，示意他把手伸过来。
柏宁伸手，她在他掌心放上了一管药膏。
“这是祛疤的药膏。以前有一次我烫到了胳膊，就是用的这种药。”
想了想，时聆怕他不信，又补上一句：“我觉得还挺有效的。”
说完，她把袖子挽起来给他看。白嫩如同新藕的小臂上，没留下一丝疤痕。
“不用了。”他把那管药放在吧台上，不知道是在说让她把药收回去，还是在说她没必要给他看这个。
“还是留下吧，上次多亏了你救我，这个就当我的谢礼。”
时聆莫名觉得眼眶和鼻尖都在发酸，男人的拒绝让她心生退意，更没有勇气再在酒吧这种不熟悉的环境里待下去。她后退两步，牵起程暖青的手：“我们回家吧。”
柏宁没有拦。等她们已经走出几步路了，他突然开口说：“等一下。”
视野里，他两步便走到她身边：“我送你们出去。”
程暖青安慰地捏捏时聆的手。
出了第三间的门，不远处的巷口有个小青年背着光抽烟，烟头一闪一闪的。
纹着花臂，看上去不太好惹。
她先前还故意跟他隔开一段距离，这会却下意识地往柏宁身边凑了凑。
柏宁没说话，等走近巷口才道：“小q，怎么又在巷口吓人。”
“啊？”小青年连忙把烟灭了，转过来才发现他长着张娃娃脸，看起来有几分孩气。
小q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真的很吓人吗老板，他们都夸我这样帅。”
柏宁：“你也这么觉得？”
“我还觉得，颇得几分老板的真传。”
见柏宁要走，小q说：“老板，这周聚餐的主题我们投票投出来了，大家都想吃火锅。”
“嗯。”柏宁点头，“周几有空？”
小q自然而然道：“反正老板请客我白嫖，只要不上班我都有空。”
“不是问你。”耳边，柏宁声音落下，“周几有空？不过只能白天，酒吧晚上营业。”
程暖青拍了拍心不在焉的时聆，小声提醒她：“仅仅！”
时聆还懵着：“……我吗？”
“你想来吗？”他说，“我邀请你来。”
虽说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但其实从小到大，时聆还真没吃过几顿火锅。
榕城所属的菜系习惯小而精的饮食模式，而且这里的人偏好甜口，大都不喜欢味道浓烈辛辣的火锅。原本就没几家像样的火锅店，最近几年也纷纷做起了其他生意。
偏偏时聆就蛮喜欢，之前去京市，周时倾带她下馆子，去的最多的也是火锅店。
时聆像做梦一样走出三南巷，她和程暖青叫来的出租已经停在了路边，她耳边还回荡着自己回答的那句“好”。
和越来越明显的心跳的声音。
-
出租车后座。
程暖青：“别笑了，仅仅。真的，你笑得像一大束花，还是情人节99朵一束的那种玫瑰花。”
时聆摸了摸脸颊，懊丧地问：“我真的有这么开心吗？”
“是啊。”程暖青啧啧，“他还挺擅长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嘛，刚才我们只要晚出来一步，我都怕你绷不住在他面前笑出声了。”
前排司机师傅从后视镜观察了她半天，乐呵呵道：“小姑娘，刚跟男朋友约会回来？”
时聆：“……”
程暖青替她说：“师傅，不是。”
又补了句：“她后天才去约会。”
时聆被他们轮番打趣，愤愤地用书包挡住了自己的脸。
“据我这么多年研究言情小说的经验。”下车后，程暖青很有门道地说，“这个帅逼，他对你有一点点特殊。”
时聆被她说得很开心，却还是矜持地解释：“他是我哥的朋友。”
但其实，所有的一切，好像也都是建立在她是周时倾妹妹的基础上。
那些让她心尖轻颤的接触，细想之下也没有一点失了规矩。
程暖青：“我还没说完呢。虽然他对你特殊，但他肯定也对你没意思。”
“不是有一句话说嘛，哪怕捂住嘴巴，喜欢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但你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时聆回忆了一下他那个冻死人的表情：“赶紧走，别耽误了我们做生意。”
“害，我就是举个例子，你也不一定当真。”程暖青笑着说，“你自己怎么想？”
“我也不知道。”
五月的空气里浸着栀子花的香气，时聆脚尖碰了碰落在脚边的细小花瓣，再开口时声音清亮了些，“算了不想了，顺其自然吧。”
反正，他都已经来到榕城了。
至少现在还不用担心，他会像当初在京市一样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开。
-
周天上午，时聆躺在床上思考今天该穿什么，磨蹭了半个钟才从床上爬起来。
她在衣帽间一堆吊牌还没拆的裙子里挑了半天，最后还是穿了自己平时最常穿的衣服。
因为先前耽误了太多时间，她甚至没来得及洗个头再出门。
算了。时聆有点自暴自弃地想。
又不是真的约会，打不打扮没区别的。
白天的三南巷跟夜里有很大不同，路过分叉口迎风招展的无花果树，爬山虎的叶子绿油油地覆了满墙。
店外有个淡褐色的木质风箱延伸出去，上面缠绕着藤蔓和不知名的野花，刻着一列艺术字——“第三间酒吧。”
还未走近，就听到吵闹声从酒吧二楼的平台上传出来。
有个大块头走下侧边楼梯时看见她：“你找谁？”
小姑娘长相清纯，细眉毛，杏眼，嘴唇红得像花瓣。根本想象不到能跟酒吧里的人有什么牵扯。
“李辉你哪天不磨蹭真是母猪都能上树——”平台上传来女人粗犷豪放的骂声。
“……”骂声又在彩虹爆炸头看到时聆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哎，我是不是见过你，你是那个那个——”
平台栏杆上齐刷刷地冒出一排脑袋。
时聆仰视得脖子有点酸：“你好，我是来找柏宁的。他在吗？”
小q：“哎，我也见过你，你是我们老板请来的吧！”
绕过榕城一中半圈，马亮吉终于把车开到了三南巷。
巷子窄，他再也开不进去，只能把车停在外面，和柏宁、凌舒南走路回酒吧。
马亮吉擦了把汗，提着两大袋食材，边走边忍不住爆粗：“他奶奶的，我真服了榕城这个交通，总共五百米的路开了半小时……时……”
马亮吉卡了卡壳，在酒吧门外看到陌生的少女，问出了跟大块头李辉同样的问题：“唉？你找谁？”
小姑娘白玉一样的脸上微微晒出了点红，抬手示意他身后拎着东西的男人：“我找他。”
柏宁穿了白t，额间束着黑色发带，映得肤色更显冷感。他右手有伤，只有左手提了东西。
“我请来的。”柏宁宣布，“中午跟我们一块儿吃。”
“哦吼！”上面有人起哄，“老板，小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柏宁语气嘲讽，“知道你没女朋友，但也不必看到一男一女就觉得是女朋友。”
那群人牙尖嘴利，时聆被他们调侃得脸都红了，却完全插不上话。幸好柏宁早就习惯了他们没个正形，挨个怼回去，一点都不留情面。
“马亮吉，凌舒南。”柏宁指了指跟他一同来的一男一女，算是给她介绍。
“我叫时聆，我哥是柏宁哥的朋友。”
“周时倾的妹妹。”柏宁对她微扬下颌，“走，上楼。”
小q嘻嘻哈哈地凑上来：“妹妹，你哥是周时倾啊？”
“对啊，你认识他？”
“怎么能不认识，大情种。”小q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时聆抓抓耳朵，听到柏宁纠正道：“他是又菜又爱喝。”
“……”
“第三间”是一栋两层的砖石结构老房子，一楼是酒吧，二楼除了杂物间和一间屋作为柏宁平时的住处外，还有一个开阔的天台，上面搭了铁皮的防雨棚，下面建了水槽和灶台。
榕城四季如春，冬季的气温也有十五六度，简直是户外吃饭的不二之选。
都说火锅店死贵、量少、吃不饱，而且还不好吃，还不如他们自己在店里做。
二楼天台上，“第三间”的员工已经趁老板他们采购的时候架好了桌椅，摆好电炉、煮锅和一次性碗筷。
“老板回来了！”
年轻的男男女女拥向楼梯门口，七手八脚地接过柏宁和马亮吉手里的大包小包，一个个眉开眼笑：“怎么买了这么多，老板大气！”
买回来的食材里，有处理好的半成品，也有完全没处理的。
趁柏宁跟另外几个人在灶台那边切菜改刀装盘，桌边的人拿出几副扑克牌，张罗着凑了好几桌牌局。
时聆玩什么游戏都没赢过，只想躲得越远越好。
偏偏彩虹头阿萱过来抓人：“妹妹，要不要加入我们？”
“你们玩吧。”时聆笑着说，“我玩游戏很菜的。”
“斗地主，斗地主总该会玩吧？没事，就随便打两把，有输有赢，谁都不记得你菜。”
于是，时聆被忽悠着加入了他们的斗地主牌局。
连打三把，时聆连输三把。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第一局凑了两对飞机，第二局有4个3，第三局更是有一对王炸。
就在这样的先天优势下，她居然真的做到了一局都没赢过。
第四局开始时，李辉摸起一张牌，不由感叹：“妹妹，你这个牌技，我只能用四个字评价——”
“永生难忘。”
时聆：“……”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这副牌。
好运气都在前几局用尽，她这局连数额大一点的牌都没几张。
时聆早就输麻了，心想打完这局就再也不玩，轮到她叫地主，她想都没想就要说跳过。
“叫。”
柏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拖了个板凳过来，视线扫过她手中的牌。
“想赢吗？”他说。
“想赢就叫地主。”
(https://www.tyvxw.cc/ty28081786/44794942.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