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六 至寒灵血
言风大步流星走进来，站在纪冰身前，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隔绝在沐霖和纪冰中间。
“小小女鬼，还敢闹到这里，你连这一缕残魂都不想要了吗？我和她同在这里，你连一分胜算都无，又何必白白送了性命。”言风对沐霖呵斥道：“滚吧，今天就放你一马。下次再敢来胡闹，断不饶你。”
沐霖收敛了漫天长发，对言风道：“你是讲理的，我便好言和你说一声。今日我闯进这里来，只为了带她走。她在这里也是迟早一死，不如让我带走，对你们也无坏处。萧默，你之前周全护她，逼得我数日不能近身，该不会现在全然不顾往日思虑，看着她血尽身亡吧。”
我匍匐在地，浑身一丝力气也无，勉强昂着头，只能看见挡在我身前的沐霖。透过她湿淋淋的头发，隐约看见言风的身影，却不能看清他的面容神情。不过，沐霖说得这样明白，我的身份也没办法再装下去了吧。明明是极其危险的时刻，自己随时会一命呜呼，却忍不住小小期待，想知道他当着我和纪冰的面会如何描述我们的关系。看着我满身是血的样子，他应该会心疼吧。
“桃夭是冰的侍女，我们自然有责任料理她的死活，这不劳你费心了。”言风并不理会身份之事，还这样蒙混道：“沐霖，游魂在墨阳山残留修行，均是不易，我也可怜你生前凄苦，速速离去吧，别再纠缠我们的事情了。”
“你我打斗舌辩，只会白白浪费了至寒灵血。萧默，不如言和可好？有了这满地的鲜血，咱们各自的心事可早就该了结了。她小腹上几个血洞虽不致命，却能让血不停流出，实在浪费。估摸着再这样流淌再有半个时辰，可就什么都做不成了。”沐霖颅骨一闪，将我显露在他们面前，道：“我要的少，就让我先带着她去湖底，用完之后一定给你送回来。就算我得了灵血脱离湖底，也不是你二人对手，你们也不必担心我逃了。这可是两全之法啊！”
至寒灵血？我的血吗？
从前是听柒嘉婆婆说过，我是寒冰体质，天生寒凉无比，最是见不得热毒。沐霖现在提议瓜分的，确定是我的血无疑。可是，沐霖需要我的血，这是知道的，难道言风也需要吗？我挣扎着看向言风，只见他眉头紧缩，像是有话难以出口。
纪冰从言风身后跨步出来，道：“萧郎带她来，自然全是为了我，只可惜我已经修了鬼术，用不上了。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是我的。至寒灵血虽然宝贵，对我而言也只是萧郎给我的礼物，与你没有半分关系。就算我放干了她的血，只为了观看，那也是我的乐子。小小女鬼，既然知道斗不过，还不赶紧离开保命吗？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们想要的东西，真是胆大妄为！萧郎虽然说了留你性命，可若再敢纠缠，我也就不客气了！”
我听得更加迷茫，怎奈何一丝气力也无，既不能逃离，也不能质问，甚至连一个诧异的表情都无法作出。
“当真一点都不给？”沐霖发出赫赫的声音，像是强风穿过石山峡谷发出的咆哮一般。永远也不干的头发再次暴长起来，我在她身后只能看见一大片浓黑之色汹涌而出，遮盖了全部视线。
不过一顷之间，鳞扇飞舞割断了一大片黑发，撞击在沐霖白惨惨的头骨上，发出一声脆响。我看着一小片骨肉被切割下来，落在地上，瞬间化为焦黑粉末。沐霖惨叫一声，正要逃脱，就有一个绿色气泡从斜侧飞出，完完全全将她收拢在里面了。
“哈哈哈，小东西，就你那点微末伎俩，还想跟我们斗？”纪冰轻笑着拍了拍手，勾动手指，带着气泡去了别处。快要转角之前，回身对言风道：“萧郎，虽是你送我的礼物，就该是我的私有，不过，她若是死了却也辜负你一片心意呢。而且，她挺有趣的，你去治好了她，我改天再玩吧。”
言风想要说话，却终究没开口，只是“嗯”了一声，转而过来我身边蹲下。他左手青芒闪烁，我知道那是春生诀，能促进肉身急速愈合，伤者应不说不动，任由对方医治。可惜，心头的疑问重重，实在等不到伤愈再开口，便一把扯住他右手，道：“什么意思？礼物是什么意思？风，你带我来墨阳山是散心的，对不对，和礼物什么的全无关系，对不对？”
他侧过头不敢看我，抽出手将我身体按住，道：“治伤时候别说话，泄了元气不利修行的。”
言风的闪躲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我心里的痛楚一下子漫涌上来，千万根针扎似的痛。我反手揪住他衣袖，道：“什么修行不修行，我不管这些。只问你一句，礼物是什么意思？”
沉默，还是沉默。他不看我，只是继续运功。
我肝肠寸断，使劲想要推开他的手，却终究力气不足，跌在地上。
言风轻叹一声，左手并不放开我伤处，只用右手将我搂在怀中，力气之大几近将我骨头折断。他的下巴紧紧抵在我头顶，轻声道：“别动，你伤了，我也不好受。”
被他按在怀里，眼前是他的衣衫，鼻端萦绕着他的气息。虽然是不一样的身躯，可气息还是原来那样啊。我被这熟悉的味道包围着，突然就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双手搂住这个陌生的身体，将脸全部埋在这份熟悉的气味里，心痛和无助弥漫着，脑子一片空白，不能思考任何事，就像这样麻痹的放纵着，不管眼前这个人是天赐，亦或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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