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八十三 离开鱼龙地

　　裴若嫣真真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即便是身子刚刚恢复，还是坐得端端正正，一副贤良淑德温柔样。

　　我举起茶盏，轻轻小啜一口，道：“少夫人您，最近和招公子十分甜蜜呀。”

　　“那是自然，这一回被蓉蓉那个贱婢毒害，让我元气大损，玉琳看见了不知道多心疼呢。我们从前也是极好的，不过没有什么考验之事。此番我被害，玉琳对我也算是百般照顾，无微不至。”她掩嘴轻笑，给左右使个眼色，等丫鬟小厮都退的远了，这才小声对我道：“只差个孩子，就算是完满啦。此事，可要好好拜托您呢。之前帮我看护身子的李老头不知跑哪里去了，好几天也不见个人影。不过也无妨，那个老头子医术差还耳背，走了正好。有白姑娘你照顾着，可比什么都好呢！”

　　我心中暗道，我可是老太太派来取你性命的，若不是本姑娘存着一点善念，换了别人，只怕你早就一命呜呼啦！偷偷看了一眼李子，她的脸面低沉沉的，似乎有些生气，问道：“李先生不过陪着你们演了戏，真正的医术还没显露呢，你怎么就知道他医术差？还有这耳背，就更不靠谱了。据我所知，李先生耳聪目明，身体好得很，根本没有这些病疾，你莫要信口雌黄，胡说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风公子认识李老头吗？”裴若嫣疑惑的看着李子，问道。

　　“哪里会认得，不过是李先生走前，我家瑾哥儿刚刚来，所以有过一面之缘，两下里相谈甚欢，所以才为李先生抱不平。”我在桌子底下捏了捏李子的手，又对裴若嫣道：“我们这次来，其实是辞行的。招府，我是再也不能呆着了，这里有几句体己话想说给您听，你若是信我，就马上做出决断，若是不信，那就当我没说，往后过日子多留个心眼也就罢了。”

　　“白姑娘，你走了，我怀孩子的事情找谁帮忙啊。”裴若嫣着急地站起来，撞到了小桌，碰的茶盏翻了身，滴噜噜滚了一圈，终于还是转到桌子边缘，跌落下去，摔了个粉碎。这一声，惊到了附近守着的婆子丫鬟，一众人纷纷涌过来，询问着发生了什么。裴若嫣柳眉一竖，呵斥道：“滚开，都不许过来！”

　　仆妇们俱是一惊，都被裴若嫣这陌生的嘴脸吓到，愣了好久，连忙往后退了十几步，躲在了看不见的地方。这下子裴若嫣才又过来扯着我，道：“你别走，至少等我怀了孩子再走。这招府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没有孩子，就算我又父亲撑腰，可定也不能长久。白姑娘，你千万不能走。三个金鱼儿够不够？只要你能帮我有孕，金鱼儿就归你了。”

　　我突然有些不明白裴若嫣这么疯狂的理由，便想轻轻推开她，推了几次，她都是都纹丝不动。我便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身子已经调养好了，只要再过半年时常同房，肯定会有孩子的，你这样拉着我是做什么？”

　　“不可能，我早就看过了。因为怕你是老太太的人，编些瞎话敷衍我，这些日子我已经偷偷出去找了好几回大夫，他们都说我身子亏损巨大，再也不能有孕。只有你一个，说我还可以有孩子。你不能走，一定要帮我啊。”裴若嫣说着，眼神一动，用更大的力气揪住我，质疑道：“其实你就是老太太派来的，对不对？早先治疗我雪崩时，就已经下了药，害得我断绝了生育，却怕我早早发现出去求医问药，所以就一直用好听的谎话骗我，直到现在拖延过了诊治时间，便来辞行，对不对？”

　　“放开她！你是什么人，也敢这样对潭儿！”李子一把推开裴若嫣，不耐烦地道：“别扯那些胡搅蛮缠的，实话跟你说，你不可能有孩子的。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是因为招老夫人容不下你。老太太让潭儿收拾了你，她心软下不了手，所以才三番五次暗示与你。这一回话也说明白了，我们是无论如何不会再留下，是走是留你自己决断吧。若是要走，我们可以帮你，若是想留，那就好好烧香，祈求自己命大吧。话已说尽，我们这就走了，不劳烦少夫人送行！告辞！”

　　她利索的说完了全部的话，扶着我肩膀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被推坐地上的裴若嫣。

　　回到住处，李子道：“我没有行李，你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就赶紧装点一下吧。婧婧、珞珈和你弟弟，也通知一下，咱们马上就走。这地方无烟瘴气，烦死个人了。”

　　被她浑身气势震撼，我愣愣的看了她两眼，便往婧婧他们哪里去了。这三人听说可以离开，均是欢喜万分，就连沉闷的珞珈，也是微微笑了笑，道：“走吧，我并无什么要收拾。”总之，一番整理，反倒是只有我大大小小带了几个礼物，放在背篓里，其他人全是轻便利索，不过半个时辰，都已经站在小楼前厅等我了。

　　背好了布匹礼物，下楼来，却见前厅里，李子悠闲洒脱地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琢磨一支什么花儿；珞珈沉黑了脸，凶神恶煞地盯着李子，眼里精光暗显。我突然生出好玩的心思，忙上前挽着李子，道：“走吧，瑾哥儿，我都收拾好了。仅着一个背篓，就全都装下啦。你看，有给我阿哥的一身衣服，还有给我阿嫂的一品锦缎。原先还有一只鸡的，只可惜在雪云楼弄丢了，后来觉得活物麻烦，就没有再置办。”

　　“你有力气背这些？”李子顺势接过背篓，挂在身上，道：“繁重事情交给我就好，你一路上只管看看风景哼哼歌儿便好。”

　　珞珈冷哼一声，道：“我带风公子吧，你力气小，只怕御风之力不逮，你带着阿哲就好。”

　　“谁要你带，我只和潭儿在一起。”李子往我身边一躲，搂住我肩膀，道：“潭儿，你若是累了，咱们就走慢些，就是赶路到天黑，我陪你夜宿也是美事儿。那轻松事情，就交给旁人吧，总不是太亲近，麻烦人家做辛苦事不太好的。阿哲，你就跟着那位公子吧。”

　　阿哲答应一声，有些尴尬地对珞珈道：“劳烦您了，能不能……”

　　珞珈拦腰抓着阿哲，哼了一声，就不见踪影了。婧婧欢悦地对我眨眨眼，道：“阿姐，路上可别玩太久啊，免得某人气坏了身子。”说罢，她也掐诀飞身，快速的往我家方向去了。

　　“咱们也走吧，若是回去迟了，还不知道珞珈会多生气呢。他既然答应了好好思考之后给你个回答，那就好好给彼此一个机会吧。”李子背好了竹篓，搂着我，道：“我上一次这样飞，是在马车里，所以不觉得如何吓人，这次可要真的翔于空中，你可千万保护好我啊，不要飞的太高。”

　　“好，一定抓紧了你。刚才教训裴若嫣的时候气势汹汹，如猛虎一般，现在怎么成了猫儿呢！”我最后看了看门口，却未见裴若嫣的身影，不禁叹口气，道：“她可千万不要不相信我，或者禀告招老太太啊，总归是一条性命，白白没了，实在对不起老天的造化之恩。”

　　“生死皆是命，你能奈何？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吧。”李子也叹气道。

　　左手掐诀，右手抱紧了李子的腰身，我口中默念法诀，只觉得身子一轻，就和李子一道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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