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八十一 他爱你吗?

　　砰！

　　卧室的门被猛烈的撞开，两扇雕着芙蓉的木门，瞬间就变成了粉碎，飞得满屋子都是。我也被这声巨响吓醒，一个激灵便睡意全无，正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着胳膊拎出了被窝，赤红的眼睛正正对着我，道：“你，你，你就这样放纵自己吗？！”

　　李子被带的跌下床去，双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这个凶神恶煞道：“你干什么啊，我睡得好好的，你冲进来干什么？一个大男人家，不知道男女之防吗！这样闯进女子闺房，成何体统？就是再熟悉再要好的关系，也不能这样啊，你这人真是太没礼貌了！”

　　珞珈恶狠狠地瞪着李子，吓得她立马闭上嘴，道：“好吧，好吧，我出去，你们有话慢慢谈。”

　　“这就是你委身的人？这幅软蛋模样，也配做个男人吗！同为男人，我都觉得丢脸。”珞珈狠狠将我的手扔开，背过身道：“衣服穿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仅着中衣，真是成何体统！”

　　李子已经走到门口，似乎清醒过来现在的场面，又回身对珞珈道：“你对我的潭儿礼貌些！她是我从小就定下的娘子，未来就是我风家的少夫人，容不得你这山野村夫大呼小叫的。念在你们是旧识，就给你一炷香时间，把肚子的里废话都吐一吐。”她又温柔对我道：“乖潭儿，若是这人欺负你，只管大叫，瑾哥儿我就在外面呢，随时可以冲进来保护你。”

　　“放心吧，瑾哥儿，我不会有事的。这个人烦得很，我和他说不了几句话的。昨天玩的累了，等着家伙走了，咱们再好好睡个回笼觉，然后上街买好吃的去。”我也笑得甜蜜，对李子温言软语道。

　　珞珈掌风一挥，已经破碎的就剩下半截边框的雕花门，还是“啪”一声回到了关门的位置，只可惜还是遮不住李子吓一跳的脸。她哼一声，又对我抛个媚眼儿，转身走开了。

　　“他已经走了，我们好好说说吧。”珞珈走到圆桌前，攥紧了拳头坐下，背对着我，道：“潭儿，我知道你伤心，是我说话伤害了你，可你也不能为了赌气，就找一个这样的人来糟蹋自己啊。你别和我说小时候订的亲事什么的屁话，别忘了，你是我从婴孩时候就送去村子的，而我就一直住在离村子不远的山洞中。你从小到达的每一件事，我都了如指掌。你根本没有订过亲，就连这个人的面都没见过。你我之间，何必这样呢？就算我伤害了你，你又何必再伤害自己，将自己委身给这个软骨头的东西？”

　　“那我应该如何？你我已经无缘再续，我终究是要嫁人的，总不能再找一个拿我当成别人影子的男人吧？”我没想到珞珈早就知道我的一切过去，微微思索，我索性放开了，道：“风逸瑾是我刚刚认识的，没错。他虽然不像有些人那样本事滔天，顶得住天雷，斗得了毕方，可是他温柔如水，带我也是极好的，而且他并不嫌弃我已非完璧。这样大度善良的男人，实在难得，我并不想错过。若要说糟蹋，更是无从谈起了，我俩在一起均是心甘情愿，又何来的糟蹋之说呢？再过几月，我们成亲之后，更加是名正言顺了，珞珈公子可别来胡乱污蔑咱们。”

　　“潭儿！”重拳落在桌上，一声闷响，夹杂着木材开裂的声音。那桌子虽还站立着，却是轰然开裂，如一把坏了的伞。珞珈猛地站起身，走到我跟前，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别胡搅蛮缠行不行！他说会娶你，就一定会娶你吗？数月之后，他若是一走了之，你该如何？就算他有心娶你，你家过去就会幸福吗？潭儿，别傻了好不好！”

　　“未来的事情，谁人能预知呢？他若不娶我，我也只是和现在一样，带着婧婧四处飘零罢了。若是嫁过去过的不幸福，这就更是纯粹的猜测之语。退一步说，就是不幸福，那我就离开他家，过回现在的生活呀。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一样的不被爱，对方是谁，有关系吗？”我起身摊手送客，道：“作为朋友，我谢谢你的关心，但是作为瑾哥儿的爱人，我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就当是为了我以后幸福的可能更大吧。谢谢你了。”

　　珞珈把拳头捏的巴巴作响，他似乎极力吞下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过了好一阵，才叹一口气，低声问道：“我只问一句，他爱你吗？”

　　“有什么要紧呢？至少他说是爱的。”我回身窝回床上，道：“这恐怕和珞珈公子无关吧。”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他突然变得很受伤，声音也哽咽起来，道：“潭儿，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我都赶下山来找你了，你还不知道吗？我的心思，你就一点也不明白吗？”

　　“你的心思？说不爱我的人是你，说只爱前世那个白露潭的人是你，你一字一句明明白白，我又怎么会不懂呢？！”我翻身朝着墙壁，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忍住哽咽，道：“我一直以为我是明白的。第一次见你时，我从你眼中看到了那样美好的温柔，就是那一抹温柔，让我认定了你对我的感情。后来，不管遇到什么磨难，遇到什么矛盾，我总想着那一抹眼神，那如初生春阳般的柔光，所以总是相信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什么困难都有信念。可是这一回，我真的迷惘了，那一抹眼神竟然并不是给我的，那我一直坚持的信念是什么？是个笑话吗？”

　　珞珈沉默了好久，自言自语般低诉，“那时候多美好啊，我深深地爱着你，你也深深的爱着我。小竹屋里的每一天，都是那么美好。我真想，要是没有带你出来，我们就在小竹屋做一对神仙夫妻，该有多好。恬淡安宁，无忧无虑，真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就算我们留在那里，该发生的该是会发生。我想不起任何过去的事情，这是你迟早会知道的事情。只要这件事一出，就是留在小竹屋，还不是一样吗？”我强忍下哽咽，舒了口气缓一缓，继续道：“我还要感谢你带我出来呢，走进这个神秘的妖精世界，认识了青川灵，认识了婧婧，认识了卿音她们这些人，感受到从未感受过的情感。最重要的是，让我在遇到感情危机时可以勇敢坚强一点。若我还是那个初送进洞的白露潭，只怕早就寻死去了。”

　　“我们经过了那么多，你早就深深走进我的生命里。潭儿，我无法放下你。”

　　“你放不下的，是我，还是那个白露潭？你放不下我，是不是就不会想她，不会爱她了？你要记着，我并不是她的转世，我们并不是同一个人。”我咬着下唇，狠下心，道：“其实，就算我是她的转世，我也希望你给我的爱是因为我这个人，而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就算是转世，我和她也并不是同一个人，你先弄明白自己爱的是谁再说吧。”

　　珞珈长出一口气，诚恳地道：“是，你说的对。就算你是她的转世，你也早就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人，并不因是转世，就应该承担她留下的东西。我会好好想想的，你能等我给你一个回答吗？在这个期间，和姓风的保持距离，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吗？”

　　我嗯了一声，抱着被子默默哭起来，为了这心头终于燃起的一丝希望，彻底释放了这段时间的隐忍和委屈。

　　脚步声轻响，是珞珈，慢慢走了出去，吱嘎一声，应该是他顺手带上了那扇已经支离破碎的雕花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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