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跟我走吧,好不好?

　　今天，是个十分爽朗的好天气。一大早，林叙就来找我们，说是要一同去那个院子看看，他还有一些心事未了。

　　一扇破败落漆的红门紧闭，可是闭不闭的，也没什么区别了，一旁的围墙残破不堪，只怕是稍微高些的孩子，抬了腿也能过去。我和珞珈自然不好上前敲门，而林叙也迟迟不敢上前。他是踌躇的、犹豫的，几次举起手来，却又缓缓放了下去。该勇敢的，胆怯了，我们这些旁观的自然只能看着。

　　在我以为林叙已经放弃时，他又忽然来了胆量，上前敲了那扇裂纹的木门。

　　“找谁啊？”一张皱巴巴的老脸龇着黄牙伸出来：“哟吼，小白脸还敢再上门？今日，可没有那白睡的好事啦，再要睡那婊子，先把银钱拿来。”

　　这人，应当就是林叙所说的那老头子了吧，果然十分猥琐，言语也是粗秽不堪。

　　他突然一愣，像是才看见我和珞珈一般，上下很是一番打量，似是瞧见了什么一般，一张老脸缩成了菊花，也不知是哭是笑，很是奴颜谦卑：“原来真的是有钱的大爷啊。嘿嘿，那小婊子虽是生养过，可身上白净的很呢。大爷上次试玩了一回，可还满意？要我说啊，不管是买回去玩耍，还是拿来生养，都是再好不过的了。您真是好眼光啊，要不再进屋来仔细看看吧。”

　　这些话，听得我面红耳赤，偷偷瞧了林叙，饶是平时总嬉笑顽劣，此时也怒目圆睁，想要喷出火来：“滚开，你这腌臜货，不配小爷浪费口舌。”

　　唉，这林叙自然是不缺银钱的，可平日里自在惯了，那一身行头也邋遢不甚讲究。而珞珈素爱干净，虽一身素雅装扮，但那身风韵自然倜傥，一看就知道定是大家出来的公子哥，也难怪那老头子看了珞珈一会子，态度便有这样的变化呢。此刻既是看出我们是有些钱财的，自然对林叙也毕恭毕敬，连声称是，让了我们进去。

　　外面破败如斯，岂料院里到非常洁净，进到屋内也是一样整齐利索，虽没什么值钱摆设，倒也清爽。

　　突然，一个人贴了上了，吓我一大跳，我这突然一惊，贴上来的那人也反被吓着了。“哎呦，吓着姑娘了，都是小的没出息，见姑娘四处瞧，便想上前说几句的，没想反惊吓了姑娘，我该死，该死。您瞧瞧，这屋子都是那婊子打扫的，连小人的衣服也是她做的呢，即便买了做奴婢，也是十分划算的。”

　　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他这一番话，更是让我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幸而有臂膀将我带入怀中。被珞珈带的离那人远了，才觉得安心些。这一下，反正我是断断不敢再看什么了，只将头埋得低低的。

　　珞珈本是不想开口的，可这下也忍不住了，“闭上你的脏嘴，滚远些。”

　　想来，他定是不敢因了一句话得罪有钱的，所以立马走开，只远远的跟着，喊了两声玉娘之后，在没开口了。

　　实在是好奇，怎样的女子才能在这般的逆境中，还能保持如此洁净整齐，故而听到内室里有脚步出来时，便抬起了头，朝那边望去。

　　这女子并不是容貌出挑的，无论是但看眉眼还是身段，都不算美，而且应是饮食有所亏欠，面色很是青黄，还隐隐带着些愁容。毕竟年华不再，还是生养过的，眼角额上还有几缕岁月痕迹。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我凭空生出了亲近之意，总觉得一股温婉柔和之气迎面而来。她微微屈膝，盈盈一拜，“恩公，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我家大宝依然无恙了。”

　　声音是沙的，许是哭久了吧，可还是娇婉柔弱，十分好听。那一句拜谢，也没有丝毫矫揉造作，只平平淡淡轻轻，却是满含着辛酸和感激。听得我几欲泪下。

　　林叙急忙上前拖住，却只是轻轻一触。

　　“玉娘虽是残败之身，却也要守男女大防，还请恩公成全。”她只微微向后一躲，可那疏离之感到十分明显。

　　林叙见她这样，似是要哭出来：“我，我，玉娘，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行吗？你可忍心看大宝医药不全，这样受苦？你可忍心看小宝吃不饱穿不暖，整夜啼哭？不求你能喜欢我，我也必当谨守礼节，只求你们娘几个能过得稍微好一点。我实在是不忍你这样受苦啊。就跟我走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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