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爱情是什么?

　　玉娘是软弱的，她毕竟是两个可怜孩子的母亲。一个弱势女子，有何能力照顾好病中的孩子呢？她最终，还是选择搬进了林叙的小院中。

　　玉娘是倔强的，她坚持住在偏房，如林府的下人一般，每日负责洗扫。这样有傲骨的女子，倒是让我十分钦佩。

　　是夜，一弯小月有些朦胧，散放出一些淡淡的光晕来。附近的云朵受了这光晕的渲染，也沾染上了不同的颜色。整个天空如一滩幽水，静谧而多彩。美好的东西总是格外吸引人，我和珞珈自然也不愿任这风情万种的月夜白白流走。他双臂合拢，松松地环抱着我，同坐在屋顶，感受着习习微风赏月。不远处，有一个黑影也静静地坐着。

　　“你这朋友，倒是个真性情的。这么晚了，还在房顶上偷偷瞧着玉娘，真是情深一片啊。”偎在珞珈怀中，我懒懒地说。

　　“情深，确实是。可惜，不过是怜悯之情深浓罢了。”珞珈的回答很轻，像无奈的叹息一般。

　　“之前，险些连性命都丢了。而且此时，夜已这样深了，还偷偷瞧着。不是爱吗？就连林叙自己也说是爱上了玉娘的啊！”

　　“我讲个故事给你吧，听了这个，你也许就会懂我说的意思了。

　　林叙和普通草木不同，他，是有双亲的。

　　他的娘亲是个有几千年修行的桐树花妖，据说风姿绰约、美艳不可方物；他的父亲则是名动一时的草木一族悟道高人。两下里一见，自是倾心非常，而后便孕育了他。岂料他父亲逢了千年一遇的雷劫，未能幸免于难，落得个灰飞烟灭，只可怜他娘亲还在孕中。草木孕育时间虽短，却在生产之后，法力便会转移到幼子身上。你也知道，妖之一道，多有吞噬之法，这样一个满身修为却无力施展的桐树小妖，在别的妖物眼中，可算的是无人看守的宝藏了。还没出生，便早已经被一群修行微末之辈盯上了。

　　他母亲还未成婚时，有个名曰同辉的狼妖早就骚扰数次。此刻，这同辉也来劝说林叙的母亲从了他。为了林叙不被别的小妖吞噬，他母亲只能寄人篱下。可恨，这兽禽最是无情，不过数十年的庇护，这狼妖竟在一次重伤之后想要吞噬林叙，补充精元。他母亲拼了一死，才带着林叙逃出狼妖控制，几日后便撒手人寰了。然后，便是林叙自己东躲西藏的亡命逃窜。我觉得，那些寄人篱下的凄苦和委屈，大约是一样的吧。”

　　“你是想说，林叙看见玉娘，就想到了当年娘亲的艰辛苦楚，同情之下，便将心中的遗憾和怜悯当做了爱意？”

　　“嗯。”

　　“即便是由同情而生爱，又有何不可呢？”我一边感叹林叙一副懒散样子下竟有这样的辛酸，觉得珞珈所言或许就是真相，另一边却也不能接受他所言。

　　“若是生出了爱意，自然并无不可，但林叙对玉娘明明白白就是同情啊。”

　　他这样说，我更是不服气，“至好的朋友，就能完全洞悉对方的心意吗？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就知道，林叙对玉娘不是爱？”

　　珞珈将我朝怀中一紧，顺势在额头上落下一吻，说：“你可知，爱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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