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生第八
雪言推门而入，却忽见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朝他面上飘来，他下意识地抓住，一看却是那个妓馆给他做的“卖身契”。
“还回来做什么？”慕容昭冷笑，“卖身契还你了，你去找那个女人风流快活吧，就当我花一万两做了回善事。”
说不肉疼是假的，但是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他和薛钟意看对眼了。嫁了个男人，被她哥哥勾走了；养了个男宠，又看上了她的情敌。有比她更悲催的人吗？
雪言将“卖身契”折起来放入怀中，抱胸思考道，“我和她说话，你为什么会生气？”
慕容昭被噎了一下，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样跳了起来，“我、我哪里生气了？我、我这是——”
雪言挑眉看着她。
“我这是担心她一肚子坏水，会给你下蛊！”
慕容昭见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故意叹气说：“唉，没办法，本公主就是这么善良，见不得一个无辜的人受害。”
雪言擒着笑，“是么？”
白芷和墨意对看一看，明显不是，公主之前可不是这么爱管闲事的人...
雪言打了个哈欠，“好了，既然你把卖身契还我了，那我走咯。”
“走吧走吧！”慕容昭见他顺着竿往上爬，愈加生气。真不知道京城中为什么会有贵妇人养男宠，这不是给自己找气受吗！
雪言打量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这一下慕容昭气得可非同小可，对身边的白芷道，“他真的走了？还不快去看看！”
白芷应了一声，追出了院子，却“啊”得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
白芷折了回来，“已...已经看不到公子了。”
慕容昭很无语，这人是变成蝴蝶飞走的吗？正常人哪里能走得这么快。转眼之间人都没了。
慕容昭耷拉着脑袋，“你们下去吧，我想躺会儿。”
“是。”白芷对墨意使了个眼色，两人轻轻地阖上了门。
两人在外间收拾着东西，墨意忍不住道，“白芷姐，这可怎么办呢？若是公主低嫁了个不起眼的小官儿便也罢了，但驸马爷可是薛将军，公主养面首，这不是明摆着让将军难堪么。”
白芷也是满面愁容，“可不是，万幸今天这人自己走了，不然留下了真是说不清的麻烦。”
墨意双手合十，对着夜空祈祷道，“老天保佑，这个公子可别再回来了。”
两人唏嘘了一阵，便收拾着退了下去。
此时正是深夜，京城的第一妓馆兰香院却灯火璀璨，嘱咐手下几个当红的姑娘好好待客，徐妈妈回到自己的房内。
刚合上房门一转身，徐妈妈便低呼了一声。
那是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带着薄茧，扣住了她的咽喉。
徐妈妈想要呼救，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那个人缓缓靠近了她的耳朵，声音低沉温柔，此刻在她听来却阴森如魔鬼，“臭婆子，我的剑呢？”
这个声音！是桃倌！
他怎么从公主府跑了出来？
“我解开你的哑穴，要是你敢喊出一个字来，我就马上拧断你的脖子，明白吗？”雪言在她的耳畔说，如同情人的低语，却让徐妈妈打了个寒颤。
她慌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喊。
徐妈妈对上他的眼睛，此刻他的眼睛像一只嗜血的野兽一般打量着她，好似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猎物。她慌忙移开眼，这哪里是捡的一个宝贝，分明是催命恶鬼！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我的剑呢？”雪言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什么...什么剑？”极度的恐惧之下，徐妈妈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雪言有些不耐烦，一把扯了她的头发，这一抓之下，竟然带下她的一小块头皮。
“啊——”徐妈妈疼的撕心裂肺，呼痛声还未出口，便又被他点了哑穴，徐妈妈抱住血肉模糊的头皮，又猛地放开手，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我耐心不好，再问你一句，那日你们把我捆了来，我背后的剑弄哪去了？嗯？”雪言蹲下身，他抚着老鸨保养极好的乌发，勾起一缕细细把玩。
这个动作在他做来极尽温柔，足以让天下女子倾心。徐妈妈被他解了哑穴，却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向后爬去，“我...我说出来，你...你不要杀我！”
雪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雪言笑起来极美，宛如画中的人物儿一般，徐妈妈却无心欣赏，极端的疼痛让她话都说不顺溜了，“你的...你的剑，我...我当到荣安铺子去了。大爷饶命啊！——”
徐妈妈的求饶声截然而止，她的眼睛还睁着，脑袋耷拉下来，和胸几乎平行，脖子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雪言拍了拍徐妈妈已经冰凉的脸，“你运气不错，爷今夜心情好，给你个痛快。”
他将手在徐妈妈艳丽的衣裳上擦了擦，站起身来，推开窗扉跳了下去。
荣安铺子在城南，和这家妓馆完全是两个方向。雪言走在街巷上，想到一会就能拿到自己的爱剑，快活地哼起了小调。
慕容昭这厢躺在软塌上，却毫无睡意，她翻了个身，紧闭着双眼，那个讨厌的人的音容笑貌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个人是不是她的福星？他一出现，薛陌疯病也不犯了，自己也活下来了。
她终于忍不住，猛地坐起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低骂道，“慕容昭，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长得好看了一点，你干嘛什么好处都往他身上贴！”
慕容昭看了一眼关得牢牢实实的窗扉，恨恨道，“人家都走了，你还在这琢磨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躺了下来，端端正正盖好了被子，“睡觉，睡觉。”
她闭上眼睛，却不知窗外这会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蒙着面透过窗纸偷偷摸摸观察里面。
“孙哥，她躺下了。”其中一个人低声说。
孙副将沉声说，“今夜之事，一旦被发现可能会累及家人，你们几个人都想好了吗？”
身边的人一齐低声道，“不报将军之辱，末将们寝食难安。”
慕容昭在暖塌上如同煎鱼一般，一点困倦的感觉也没有，正想翻个身，却发现身体软绵绵的，毫无力气。
门被无声地推开了，几个黑衣人轻手轻脚地摸进来，把她从塌上搬了下来，慕容昭内心惊骇不已，却不知他们要做什么。
屋内鼓捣了半晌，一条白绫从横梁上一穿而过，慕容昭被人扛着挂了上去。
她心中惊怕不已，然而喊不出来也没有力气挣扎，那个抱她的人放了手。她便觉得脖子一紧，身子微微晃荡。
慕容昭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着的窗棂，渐渐静了下来......
......
雪言打了个哈欠，“好了，既然你把卖身契还我了，那我走咯。”
慕容昭怔坐在塌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的空气，直到他一只脚迈出了门槛，才猛地惊醒过来。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疯了一样地跑过去，从后面拖住了红衣公子的腰，冰冷的泪水滚落下来，“不要走！不要走！呜呜！”
雪言身体一僵，沉下脸道，“你做什么？吃我豆腐？”
慕容昭噎了一下，放开了搂着他劲腰的手，却在下一秒跳到了他的身前，伸手便往他胸膛前摸去。
这一下雪言可真被惊到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戒备道，“你干什么？”
慕容昭吸了吸鼻涕，伸着手抽抽搭搭道，“把...把卖身契还给我。”
雪言掏出卖身契，挑眉道，“怎么，后悔了？”
慕容昭伸手就要抢，奈何他举起了卖身契，她踮起脚尖跳了起来，却还是够不到，“还给我！还给我！本来就是我买的，连你都是我买的！哪里都不准去！”
雪言逗够了她，把卖身契往桌上一扔，“还你。”
这劳什子上的名字都是假的，他半分也不稀罕。
慕容昭却如获至宝一般，将那张纸小心地叠起收入怀里。随即双手抱着他的手臂，“你不会走了，对吧？”
雪言本想不耐烦地挥开她，无意间却对上了她熠熠生辉的眼眸。
那一双眼眸就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一根稻草一般，里面充满了不舍、惶恐和依赖，仿佛他，就是她的救世主。
和他之前养的那只猫一模一样，他最后一次出去执行任务，它就是这样抱着他的脚，不肯让他走。
后来他回来，球球已经变成了一碗肉汤。
教主告诉他，杀手不需要牵绊，不需要感情，畜生也不可以。
慕容昭轻轻晃荡着他的手，雪言惊醒过来，惊觉自己居然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走了神，他有些烦躁地抽出了手。
雪言拿起了桌上的一壶茶，倾到在桌毡上，然后转身向外走去，再不回头。
“在茶水干透之前，我会回来。”
“喂！你去哪里！”慕容昭追了出去，庭院中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难道这个人真的是什么神仙变的吗...
白芷和墨意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公...公主，需要我们去换张干净的桌毡吗？”
慕容昭坐回桌前，摆手道，“不用了。”
她盯着桌上那块半湿的茶渍，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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