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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见招拆招


  霞光中,百官井然有序依次步入殿内,礼乐升、钟鼓鸣,溍帝缓步登上金銮宝座,诸位臣工叩拜,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按仪制,苗疆使者夸越石出现在大殿门口。

  手中没有确凿证据情况下阻止夸越石太突兀,甚至可能酿成祸事,进而影响两国议和的大局,列于臣工之首的其琒回头,微微示意子偕按捺不动,现在还不是好时机。

  夸越石已踏入殿中,一步步离金銮座越来越近。其琒心中焦急却束手无策,抬眼,对面的楚王面露喜色。对上其琒的注视,楚王目光扫过来,眼含轻蔑。

  转眼,夸越石已走到身前,数十次南疆战场上的交手,让彼此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此刻大殿之上不过咫尺,夸越石冷冷的目光锁住李其琒,其琒却为大局所迫而无法揭穿楚王与夸越石合谋的诡计。

  夸越石单膝跪下,“吴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双手奉上国书,由高公公接过送至御前,溍帝就要盖上玉玺,这之后便是君无戏言,一锤定音了。

  千钧一发之际,李其琒顾不上其他,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却听夸越石道,“吴越陛下,我还有一个请求,请将静姝公主嫁与我苗疆和亲。”此言一出,满殿哗然,楚王顿时变了脸色,夸越石之前从未向他提过此事,而他深知父皇最厌恶别人的要挟,果然向上望去,金銮座上溍帝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夸越石理直气壮,“中原和亲番邦本就是贵国的传统,还请陛下恩准。”

  李其琒怎么可能让妹妹远赴异乡,悍然道,“我吴越国以仁义治国,南疆百姓饱受烽火之中,父皇有所不忍,遂结交和平盟约。夸越石,你弹丸之国不知感恩,反而得陇望蜀!”

  夸越石在苗疆向来是天呼海应之人,当下恼怒于李其琒的一番斥责,“你吴越陛下尚未拒绝本王。”转而望向溍帝,“陛下,静姝公主嫁于本王,那吴越与苗疆可就亲如一家。”

  楚王担心夸越石一言不慎,他精心设计的谋划就付诸东流,赶紧出列打圆场,“苗疆既向吴越国递交国书,那两国就亲如一家。至于静姝公主,苗疆王有所不知,那可是吴越国的掌上明珠,父皇宝贝的很。”

  “难道本将军还配不上你吴越公主?”夸越石趾高气昂。

  李其琒望向高高在上的父皇,他面色冷峻,对朝中的争论隔岸观火。显然在摇摆,他明白苗疆的利益太攸关,匈奴虎视眈眈,吴越不能被动的两面受到夹击,现在与苗疆的关系至关重要,父皇在权衡静姝和疆土之间的孰轻孰重。

  难道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静姝嫁给狼子野心之徒。更何况夸越石与楚王的阴谋还未拆穿……场面僵持在这里,李其琒心生一计,“父皇,兹事体大,还需多方准备,苗疆奉上的国书上并未写明和亲之事,不妨请夸越将军再准备一番,择日再行国书递交之礼。”

  楚王敏锐地察觉其琒改变态度试图拖延的意图,出列道,“今日国书一递,父皇盖上玉玺,那我吴越与苗疆和平之盟就已缔结。至于和亲之事,还请夸越石在我吴越逗留几日再议。”

  苏子偕当然不能允许静姝远嫁和亲,朝堂上其琒已经开始斡旋,他要助其一臂之力,于是出列驳斥,“楚王殿下此言不妥,两国缔约联盟,若涉及和亲,需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诸多程序,以示尊重与诚意。再将和亲公主封号记载于国书之上,供天下百姓赞颂,供后人瞻仰。步步皆有仪制,还请陛下圣断。”

  徐相冷冷一笑,“苏子偕,不知你何时如此精于礼部仪制了,到比我这个老古董要迂腐许多。当下南疆的和平来之不易,是楚王殿下亲赴苗疆迎回夸越石。你的仪制繁多复杂,何不便宜行事彰显我吴越的诚挚之谊,待客之道。”

  夸越石听这大殿之上文绉绉的咬文嚼字,不耐烦地直接发问,“陛下到底嫁不嫁静姝公主给我?”

  “大胆狂徒,”李其琒愤然,“父皇面前不得无礼。”

  韩相发现昭王此次一反平日的内敛个性与楚王唇枪舌剑,更意识到金銮座上的溍帝权衡利弊,谋而不断的摇摆之心。当下出列,“请陛下听老臣一句,吴越嫁女、苗疆娶妻乃天下盛事,若不大力操办,何以见得我两国和平之愿、友邦之谊、联盟之实。凭此盛事,更可震慑四邻虎狼之国,打消他们的觊觎之心。”韩相到底经验丰富,一字一句说到溍帝的心坎里。

  溍帝圣心大悦被说服,进而决断,“就按韩相的意思办。我吴越乃天朝上国,礼仪之邦,请夸越将军多留几日吧。其珏,好好招待苗疆的贵客,万不可怠慢。”

  李其琒颔首遥遥向韩相致意,终于峰回路转,争取到一线喘息之机。当务之急,他要尽快见到父皇,拿出证据拆穿夸越石的阴谋,避免静姝远嫁和亲,还要维持住两国和平的大局,哪一项的担子都不轻。其琒在御书房外等待宣召,他只允许自己深吸一口气,将整个计划在脑捋过一遍,他掀帘而入,额首触地,“叩见父皇。”

  “平身吧,”溍帝瞥眼看他,“刚才在大殿,你怎么回事?”

  “父皇,”其琒起身再拜,“儿臣挺身阻碍国书递交,只因为质疑夸越石的身份。”

  “此话何意?”

  “父皇有所不知,夸越石并非苗疆真正意义的王,苗疆军权一半在苗疆王手中,另一半则由夸越石执掌。夸越石能征战善战,苗疆战事系于他一身,势头反压过王室正宗。此次夸越石进京,儿臣揣测,他并未知会苗疆王而是瞒着主君自作主张。”迎着溍帝苛刻的审视目光,其琒继续道,“夸越石是想借我吴越的盟约逼迫苗疆王禅位于他。”

  溍帝半晌不说话,眯眼盯着他,“就算如你所言,夸越石最终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苗疆王,于我吴越又有何损失?”

  “苗疆王不会坐以待毙,将手中王权和平移交给夸越石,他手中仍握有军权,难保将来不会鱼死网破,那么南疆又将是生灵涂炭的你死我活。”

  “那我吴越正好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若吴越坐收渔利,苗人一向民风彪悍,难保他们不会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使得吴越陷入被动。若吴越大败苗人,苗人粗蛮且不易驯化,烟瘴之地也不易汉人居住,最后我们仍然要靠苗人治苗。”

  溍帝沉默,“那依你所言,夸越石之事该如何处理?”

  “父皇,以上所言皆为揣测。昨晚儿臣已飞鸽传书南疆前线,派人打探苗疆王是否知情和议之事及其态度。若苗王知情,那此事乃儿臣小人之心;若苗王被欺瞒,那么儿臣以为父皇当下可押解夸越石作为吴越送给苗疆的缔约之礼,苗王必将感恩戴德,再者,夸越石被押解,苗军的战斗力也将大打折扣。依儿臣愚见,此乃真正的渔翁之利。”

  溍帝注视着这个曾经被他漠视的儿子,已经暗暗成长为能武善谋,分担朝政的肱骨臣子,念及刚平息的衢州瘟疫,他的胆识、谋略令人刮目相看。现在看来,两个儿子究竟谁能托付江山,还要仔细斟酌。随着年纪愈发年迈,他渐渐明白就算身为天下至尊也逃不过岁月的无情。从前为鞭策太子其珝,用其珏制衡,令其珝心有怨念酿成惨剧。如今,褪去身上的一袭黄袍,他也不过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再不能经受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

  “父皇、父皇……”李其琒轻唤走神的溍帝。

  溍帝微抬手,“你继续说……”

  “父皇,今晚我就能收到回复。若真如所料,夸越石欺瞒苗王利用吴越,请朝廷借和亲仪典拖延,待苗王亲临金陵再处置叛臣贼子。”

  溍帝沉吟良久,“眹等你的回复。”

  “是。”其琒并未退下,“父皇,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拖延之计请勿再告诉其他人。”

  “你是怀疑其珏?”溍帝微微抬头。

  “无凭无据,儿臣不敢污蔑皇兄。但夸越石由皇兄迎回,谨慎起见,还是切勿打草惊蛇。”

  溍帝垂眸默然,摆手令其琒退下。

  楚王在府中来回踱步,心急如焚,徐相甫一进门便被楚王拽住,焦急问道,“怎么样了?”

  “钦天监已经开始卜卦凶吉,礼部正准备和亲的礼制仪程。”

  楚王皱眉,“父皇真的准备与苗人和亲?我隐隐觉得现在的平静下暗藏汹涌。”

  徐相奇怪,“那夸越石怎么突然提出和亲之事?”

  提到这里,楚王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夸越石打仗还行,玩政治简直愚蠢至极。他无意中碰到了微服的静姝,对她一见钟情,被美色迷住后什么都抛到脑后了。蛮夷鄙夫,真真是无脑,要知道登上王位了,什么女人得不到。”楚王猛地将手拍到桌上,恨恨道。

  “殿下,事已至此,夸越石与我们已是利益攸关。当下,殿下应安抚夸越石,切勿再出乱子。”

  “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楚王怒气难平。“还有,你帮我盯着李其琒的一举一动,自他在衢州瘟疫上立功,我发现朝中不少人对他颇有好感。太子一派留下的官员中不少人向他献媚,你看昨日韩相在朝堂上明显是为他说话。”

  “殿下放心,韩相与我在朝堂上斗了一辈子,他所图的无非是朝廷多几个像他一样的寒门学子,口口声声匡扶大义,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身无半亩心忧天下的穷酸书生空有其表,至于那些闻风而动的墙头草,殿下更不必在意,待继承大统后他们自会依附。”

  “有舅舅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即刻进宫觐见母妃,打探宫中情况”。

  楚王走进安福宫便见一地狼藉,徐贵妃正卧在榻上,神色疲乏地揉着太阳穴休憩。

  “其珏给母妃请安!”楚王疑惑,“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你父皇要静姝和亲,她不愿意,天天到我这里哭哭啼啼。”

  “父皇真的忍心让静姝和亲,去那蛮夷之地?”

  徐贵妃瞟他一眼,“要知道你父皇是慈父,更是明君,一个公主换苗疆几年安定,划算的很。”

  “难道镇北侯府没有什么动作?”

  “儿女情长怎敌得过国家大义。那□□堂之上,你也看到,苗疆和亲之请时苏子偕就在现场。皇上现在派人看守着静姝,不准她踏出宫门半步,令她安心待嫁。所以她也只能天天到我安福宫以泪洗面。”

  “母妃辛苦!”

  “其珏,只要对你有利,这些辛苦算得了什么?你父皇六十寿辰后,身体愈发虚弱,我看得明白,其珝谋逆对他的打击太大。他近来颇重视李其琒,这可不是好兆头,你这次从苗疆迎回夸越石,我看很合你父皇的心意,做的好!”

  “母妃请放心,夸越石的事情儿臣志在必得。”

  南疆的消息传来,夸越石果然是瞒了苗王来到金陵议和,这个消息虽然在意料之中,仍令其琒全身紧绷,如临大敌。若此次处理不当,将关系到南疆是否烽烟再起,百姓能否休养生息,安危系于一线。父皇将此事全权委托于他,他深感责任重大。

  陆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窗前,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其琒略一偏头,便感受到她的温柔注视,两人十指紧扣,他望向湛蓝天空下的无边萧木,“还有三日,苗王就要进京了。”

  清晨,雾气还未散去,卫征率数十位京畿营中的精锐出城三十里迎接南疆军护送的三驾马车。过了预计时间半个时辰后仍迟迟未见到接应的马车,卫征心知不妙,即刻率一众精锐朝南边疾驰,奔袭数十里,只见一群将士正与一群蒙面刺客厮杀,难解难分。

  卫征辨认出,领头的正是南疆将军王恬,南疆军尽管配备的是精兵良将,但奔波千里,体力渐渐不济,愈发难以支撑。卫征当下立断命人保护好马车,向南疆军增援,蒙面的刺客很快因为卫征的增援,寡不敌众,落败而逃。

  卫征急急来到被护送的几架马车前,正欲行礼拜见苗王。负伤严重的王恬拦住他,与他低语,“苏子偕大人昨夜已接走苗疆王,算算时辰,现在已经入京了。”

  原来考虑到苗疆王进京的消息可能走漏,李其琒特派先遣将士扮作镖局,以护送官员女眷入京的名义保护苗王日夜兼程护送入京,剩下的人则仍按计划行事以混淆视听。

  负伤的刺客跪于楚王下座请罪。“马车里空无一人。”

  楚王一直阴着脸,“那三驾马车可都查看过了?”

  “检查了其中的两驾马车,后来对方增援到了,我们寡不敌众,只能撤逃。”

  “一群废物!”楚王面如寒铁还欲斥责,屋外通报,“宫里来的公公带话,皇上传楚王殿下即刻入宫觐见。”

  楚王知道此时入宫恐怕不妙,他狠踹面前刺客的流血肩膀,使他剧痛地翻滚在地才稍稍解了解恨。

  楚王踏入熟悉的明光殿,伺候的宫人行色匆匆,气氛有些微妙,再进入内殿,父皇手边赫然坐着陌生的苗人,李其琒和苏子偕在一边负手而立。那座上的人看衣着打扮显然是苗王,他不明白在他的层层伏击之下,李其琒是如何把苗王安全的送入城内的,不过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心如鼓点,战战兢兢地缓步走到御座前请安。他垂首斜撇,脚边跪着的是戴上镣铐的夸越石,楚王心知凶多吉少,手脚发软,扑通一声跪下,“父皇。”

  溍帝的斥责当众砸下,“你可知你迎回京的是苗疆的入室之狼!朕差点被此人蒙蔽,吴越与苗疆的和平之盟因你横生枝节,差点酿成大祸!”楚王匍匐不起,冷汗涔涔。

  溍帝又转向苗王,“至于贵国的奸佞之人,吴越还是交还给苗疆处置。”

  苗王致谢,“皇上明辨是非,至于这悖逆之人,狼子野心,若不是陛下明察秋毫,本王还被他蒙在鼓里。此人罪大恶极,我听闻中原讲究歃血为盟,本王愿用此人的血,见证吴越与苗疆世代的和平之约。”

  话音刚落,跪在一旁的夸越石突然蛮力挣脱锁链,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楚王,李其琒反应极快上前与夸越石对质,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待众人反应过来时,楚王的脖子已经被他紧紧勒住,脸色涨红。

  须臾,宫闱禁军将夸越石团团围住。

  夸越石困兽犹斗,面对水泄不通的禁军,愈发掐紧楚王。楚王青筋暴起,发出呜咽,“父皇救我。”夸越石狠踢楚王,大吼道,“是他,是他,说让我冒充苗王,事成之后我支持他登上皇位。”

  就在夸越石说话分神片刻,李其琒瞅准时机,抽出身后禁军的利剑,一把向夸越石劈去,夸越石顿时栽倒在地。楚王趁机抽身而出,他夺过身旁禁军手中的长剑,大力刺向夸越石的胸口,夸越石几无挣扎,咽气而亡。

  刚才这一幕太过突然,众人皆在震惊中,夸越石的尸体被快速移走,虽然一切恢复如初,但血腥味似乎还飘荡在大殿中。楚王跪地磕头,“父皇,那夸越石已经疯了,他胡言乱语,我是被冤枉的。”

  溍帝一生历经过多次政治风浪,生死关头,他眯眼,紧紧锁住其珏的目光,心中已生疑窦,碍于身旁的苗王,溍帝肃然,“苗王面前不得失仪,你先退下。”

  往事已成云烟之散,三天后祥瑞,普天同庆,张灯结彩,吴越与苗疆举行了声势宏大的结盟仪式。又三日,溍帝圣旨下:楚王李其珏克扣俸禄一年,亲王爵位由从一品降为正二品;昭王李其琒决伐果断,赫赫功劳,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这一贬一褒的旨意飞快的流窜在京城的各府宅大院中,敏感的皇亲贵胄们窃窃私语,风头无俩的楚王怕是要让位于曾经默默无闻的昭王了,日后究竟谁能继承大统,京中流言四起。

  时移世易,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楚王府发出品茗赏雪的帖子,曾经挤破头要来的朝中大员、皇亲宗室,今年却应者寥寥。庭院梅花,一室茶盏,空无一人,只楚王颓然地望着寂寥空荡的座位,一杯杯牛饮,却不能解愁忘忧。

  徐贵妃踏雪而来,抬眼是其珏的颓靡丧志。她痛心疾首,快步上前,大力打掉他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其珏却眼神呆滞,视若罔闻。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徐贵妃泪水涟涟揽住其珏,声音哽咽,“别怕,还有母妃陪着你,我和你舅舅会帮你的。”她眸色怨毒,面露狠戾,“你的皇位谁也别想夺走!”

  这几日最高兴的莫过于静姝公主了,与苗疆盟约既结,夸越石的阴谋已揭,和亲之事便再无人提起。加之隐瞒她以和亲的名义争取时间,静姝闹着溍帝许了封赏——进出宫门的腰牌。前段时间终日以泪洗面的静姝憋坏了,现在她日日出宫,苏子偕和李其琒忙于公务,她便天天缠着陆霁聊天嬉闹。经了这许多事,两人之前的芥蒂烟消云散,现在真如闺密一般。

  今日,静姝特地携了京中著名的杏花酒邀陆霁品评,两人几番小酌后皆有些醉意,并肩躺在烧得红火的热榻上,静姝嗔笑着举杯邀饮“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举目天若白,千樽亦不足。”陆霁对得工整,两人笑闹成一团。

  英兰进屋送来陆瞻的家信,陆霁雀跃接过,欢天喜地地展信来读,静姝也凑过来,首先目光就扫过信尾一句“兄安,唯愿妹好”。

  静姝抬睫,看着备受宠爱,一脸幸福的陆霁,发自肺腑的感叹,“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多人爱你。”自己虽生在帝王家,锦衣玉食,却没人关心自己是否真的幸福,并且随时会成为利益的牺牲品……

  陆霁见静姝神色黯然,知她心中所想,揽过她肩膀,“其琒就很心疼你,你知道的,你欺负我,其琒宁肯我受委屈都要护着你,我当时可委屈了。”陆霁哀戚的语调逗笑了静姝,“是啊,只有三哥和子偕哥哥愿意照顾我。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瞒着嬷嬷爬树,却怎么也不下不来了,急得大哭,是子偕哥哥发现了,他张开手臂保护我。后来我没站稳,从树枝上跌落下来,砸在他的手臂上,当时鲜血直流,我吓坏了。可他为了怕父皇责备我,一直忍着出宫再想办法包扎。”静姝脸颊绽粉,羞涩咬唇,“从那时起,我就梦想嫁给子偕哥哥。你知道吗,当我发现子偕哥哥有一点点喜欢你的时候,我又生气又伤心,就想着欺负你。”静姝说到这里有一点不好意思,“对不起!”陆霁握紧她的手,侧过身,星眸柔柔,摇头。

  “你说的对,子偕哥哥在夸越石一事上如此上心,正是因为他舍不得我远嫁异邦。他总把我当作不懂事的小妹妹,我会让他发现我的好,喜欢上我的。”静姝双眸充满希冀。“

  说说你吧!”静姝央着陆霁,“在民间,家人之间怎么相处了?”

  “民间与皇家最大的不同在于百姓家中普遍不宽裕,一家人勤勤恳恳耕作,相互扶持。所以不同于皇族之间的淡疏有礼,寻常人家中更的是多血肉交融的亲密。”

  “就像你和你哥哥这样吗?”

  “是啊,我和我哥哥从小一起生活、玩耍、学习,他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真好。”静姝公主由衷羡慕。

  刚才酝酿的醉意慢慢涌上来,静姝还在耳边嘀咕着什么已经辨不清了,陆霁在睡意袭来之前,深深的惦念不知身在何方的二哥,他现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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