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四日冬
我做了一个噩梦，大师兄死了，师父死了，睿喻修死了，蒲冬师兄隐居山林再也没回来过，只有我一个人在茶山，茶山大殿黑了，也没有人再去点燃蜡烛，一个人都没有了。
被惊醒时，外面艳阳高照吵吵闹闹的，我看着床头换下湿漉漉外衣，远处窗口有烧成灰的炭火，我几乎没有自己爬回房间的记忆，庆幸没有感染风寒，胸口伤托这神奇的药膏恢复的还算可以。
外面不断有人走动，似乎是在争辩什么。
“那你如何解释这青玉羽！”郭少爷威逼声音划破空气。
这话把我惊翻，我披上外衣冲出房间，跳过院子。
我发誓，如果我知道大殿前这么多人，我定不会裤子没穿正，衣带未系完，就从旁院屋顶一个不小心摔下。
一众人围在大殿前，炔城主在人群后面阴凉处摇着扇子偷笑，不见睿喻修的身影，人群最前面的是郭少爷拿着，青玉羽？指着的是？——蒲冬师兄？？
“咳咳嗯咳。”我虽然尽力压住自己的被呛到咳嗽，但没想到越压倒越……
“蒲冬，师兄，咳。”我快速的整理着我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蒲冬师兄异常冷静向着我解释：“今早，有人刺伤我，留下这块玉在我房间。”
白鸿风在那嚷嚷：“师伯，如果不是我们翻查，您真的会把这块玉交出来么！”
“你这是什么话！”
“那青玉羽为什么会……”
“睿喻修呢！”我冲着蒲冬师兄边问出我最想知道的。
众人面面相觑，看起来就像我提了什么禁忌话题，一阵恐惧朝我袭来。
白鸿风上下扫视我：“茶公子您倒是睡的香，昨晚，我师父，他，不见了。”
什么！？
明早就要通过青玉羽决定谁是下一届掌门了，好家伙，现在青玉羽在郭少爷手上，蒲冬师兄被怀疑，我身负重伤，睿喻修不见了？
这，这再闹下去，我真怕师父要气的从坟墓里爬起来了。
炔城主还在远处长廊阴凉处看戏，我也无法再和白鸿风一众纠缠，便径直朝炔城主走去：“我房间里炭火是你放的？不担心闷死我。”
“你年龄越大怎么越不知尊重长辈？”
“你是我长辈么？”我压着咳嗽：“算老板吧，你这种老板不就是喜欢除掉不听话的下属么？”
炔城主不语，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看着远处大殿前的争执。
“所以城主你查了么？”我真正想问：“到底是谁在搞鬼。”
“你觉得呢？”
我顺手摘下一片探入长廊枝干的枯叶丢到土里：“我受伤那次本心绪不宁，还有雨，再因为在茶山所有大意，所以不能推断那人武功一定高于我。睿喻修他受伤的时候，我根本看不清那边情况，如果是睿喻修认识的人，睿喻修便不会防备。”
炔城主点头示意我接着说。
“但，蒲冬师兄不一样，武功能比蒲冬师兄高的没几个。所以我没头绪，我觉得是白鸿风。”
炔城主算是说话了：“你为什么总觉得是白鸿风？”
“直觉。”倒也不是直觉，但我不想细说。
我沿着长廊踱步，望着长廊上那新补的壁画，我心没有办法静下来，这都是茶山老旧图画，一切看起来和以前一样，但新做就会有差别。
我补诉：“炔城主你倒是也有可能，但，我想不出你这样做的意义有什么，你和茶山唯一的交集就是我大师兄了。除了大师兄，茶山盛，您手底下的生意盛，绝无害处。大师兄也不是茶山害死的，所以，如果说是您，我想不出理由。”
“大师兄不是茶山害死的？”炔城主冷笑：“那为什么你大师兄死后一年，你便离开茶山，还不许任何人问起。”
“那是因为师父！师父明明知道大师兄去了一定会死，但他还是举荐了大师兄！”这个原因明明谁都知道，为什么炔城主却故意提起，我冲着炔城主吼到：“城主你别装傻，我知道雷山一战你在场，我知道是你眼睁睁看着我大师兄被刺死却无动于衷。”
炔城主一把收住那把新扇子后砸在柱子上，扇骨被折断于地，他极少这般情绪失控：“什么叫无动于衷，雷山以一乡村民换你大师兄弃剑，雷山一战也是多方势力联合才攻下，又不止你大师兄一人牺牲。茶止言你睡了这一觉精神不错啊，如今开始追忆往事了是么？”
“我——”
是啊，围剿雷山一战，谁不知道，雷山无人幸存，但我大师兄的纪念祠堂也添在了那个不知名的小乡。
可恶。
为什么知道雷山一直寻找意图杀死大师兄的情况下，师父还是允了大师兄去雷山会战。
明明知道。
“难道是蒲冬师兄？自导自演？”我深吸口气，试图从炔城主脸上找到线索，炔城主却脸色阴沉。
炔城主一副“你怎么才意识到”表情：“你觉得除了蒲冬师兄，还有谁可以从中获利？也仅你们三人在争夺这掌门之位。”
“不会吧……”我眉间紧皱。
炔城主指着殿前被一众人怼的脸色发白的蒲冬师兄：“虽然我不知为何会在你蒲冬师兄房间搜出青玉羽，但明早若是他拿出这块玉，你和睿喻修也无话可说。”
我摇头：“我不相信蒲冬师兄会伤害我们。”
“茶止言，人会变的。”
“不不。”我摇头更厉害了：“蒲冬师兄想要成为掌门很容易，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蒲冬师兄若不隐居，掌门之位非他莫属。”
“你师兄一直怀疑你，你还护着你师兄淡泊名利。”炔城主冷笑：“你可知你师兄这几年经历了什么？”
这……呃，我到底是七年未归，不敢妄论。
“喂！叫花子！”一众人竟围到这长廊角落，郭少爷指尖勾住那块玉佩挂线指着我：“这个是你的么？”
蒲冬师兄在一旁等着我回复，我没太懂便答到：“这不是我的，这是我大师兄的。”
“你大师兄已经死了，他把这个给你吧？这几年是你保管？”郭少爷晃着青玉羽，我盯着那青玉羽明晃晃的羽尖和中间那条被炔城主摔出的裂缝，我还真担心他失手把玉掉在地上。
我突然意识到郭少爷目的，便接着否认：“不对，大师兄把这块玉给了睿喻修。”
“你胡说！”白鸿风翻过低栏跳到我前，嚷嚷起来：“我师父根本没有这块玉，你无非是想推卸谋杀我师父的责任，再名正言顺当上掌门。”
人群又开始嗡嗡讨论，我听着这便暴躁，低沉半刻忍不住怒吼：“你们所有人！先去给我找睿喻修，他才是你们掌门，他丢了，你们给我在这里叽叽喳喳讨论新掌门和青玉羽？都给我去找睿喻修！”
也许是没见过我这么凶，这众一下便安静了。
我的怒火才被燃起一半：“都给我上山去找！把茶山翻过来都要把他找出来！”
一众人方才清醒，领了任务后散去，只有郭少爷、白鸿风和蒲冬师兄留站在我和炔城主一旁。
炔城主似乎并不准备再说什么，白鸿风还在怀疑我，蒲冬师兄握着手杖若有所思，郭少爷捏着青玉羽退立一旁。
这是什么，等我说话？我目光锁定青玉羽：“若是明日睿喻修未出现，就请蒲冬师兄暂居掌门之位，待睿喻修回来后——”
白鸿风嚷起：“那要是我师父没有回来呢，掌门之位就这么被你们两人夺走么？”
“……”我们四都盯着说出这番话的人，白鸿风有一些不安。
我缓缓开口：“若是你师父没有回来，待你在师门待满十年习得心法，掌门之位给你如何？”
白鸿风哽住，他怔怔盯着我：“我要我的师父！我要我的师父回来！！”
郭少爷走到我面前，把青玉羽在我眼前一晃，转身递到了蒲冬师兄前。虽说那青玉羽要给的是蒲冬师兄，但这众人的目光到底是聚焦在我眼上。
蒲冬师兄没有接，他微微拱手：“郭少爷，我和止言师弟都接不得这青玉羽，若是喻修师弟回不来，那天芜门，就此，散了吧。”
众人皆是没料到会这般，一时都震住，许是在思考天芜门散了对各自的利弊。
我一愣，思索一般，决定放弃反对：“好啊好啊，散了吧，就是要辛苦郭少爷，没有了天芜门的统领，茶山的种种后面要拜托郭家。”
众人又震住，也许以为刚才蒲冬师兄那般话仅是推辞理由，没想到我没有反对反而支持。
“行啊！”炔城主从一旁石凳起身：“茶止言我们走吧，我饿了，明早，就由蒲冬师去宣布这一决定。”
其他人都还在观望，没人再说话。
其实，没人阻止，让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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