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湖畔访查
小勇从马车上卸下木桶,将木桶里装着的活鱼,倒入鱼铺门前的大木盆里,对鱼铺里的老妇人说:“张大娘,这些便是我今天打捞起来的。”
张大娘笑着说道:“等一下我叫伙计算算有多少,给你记在账上。”
“那就多谢大娘了。”小勇说道。
“那起凶案现在怎么样了?官府抓到凶手了吗?”张大娘问道。
“这案件应该还没了结吧,昨日那两个官差还来问我话呢。”小勇说道,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告诉别人自己不大愿意提起这事。
“碰上这档子事,也是晦气。”张大娘说道,但她这话也不知是说死者,还是说小勇。
“本来我也是想多歇息几日的,但是闲下来的时候,人就会想得更多,想得多了便有了烦恼。我想也许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忙得没时间想这些事,这样心里就好过多了。”小勇说道。
“你可不能闲下来,你要是闲了下来,这些主顾们可就不能吃上这么新鲜美味的大白鱼了。”张大娘笑道。
“张大娘真是会取笑我,星海湖这么大,打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小勇说道。
“人家捕的鱼怎及得上你的新鲜呢。”张大娘说道。
小勇也没说什么,停顿了许久,又低声问道:“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情,不知道张大娘有没有帮我问。”
“噢,你看我这记性,这几天尽是顾着店里的生意,也忘了你托付的事了,到时我再看看。”张大娘说道。
小勇似乎有点难为情,他其实是想托付张大娘替他说门亲事,这小勇看上了镇上裁缝店林家的闺女,这林家的闺女天生是个哑巴,人倒也长得标致,只是因为是个哑巴,一些富家公子少爷却不怎么喜欢,一直也没什么人上门说亲,致使林家闺女年纪大了,也还未能出嫁。本来这也是张大娘说笑时先挑起来的话题,不曾料到这小勇却是真看上了那林家小姐。
小勇想着自己本就是一个粗野匹夫,哪还能嫌弃人家小姐。每一次来到集市,他就会去找那林家小姐,如此他也会了一些简单的手语。无奈自己孤身一人,也没有人帮他说这门亲事,他就想到了鱼铺张大娘,想让她撮合自己与林家闺女的这门亲事。
小勇与张大娘的对话,却被坐在隔壁茶水店里等候仆人的主子听到了,等仆人到来的时候,他就让仆人坐下来休息一下。
待到小勇将空木桶放上马车回去时,主仆二人也骑上马跟着小勇的马车后面。
小勇回到家,将木桶从马车上卸下来,然后将马拴在院子里。这时他才见着这主仆二人走了过来,主子上前对小勇说:“这位小哥,我们是州府派来的官差,来查办之前在此发现尸体的案件。”
“我不是已经全部将知道的告诉官府了吗?你们还来做什么?”小勇不高兴地说道。
“这个我知道,只是这案件复杂,我们必须再三反复调查,以免遗漏一些重要的细节。”那推官说道。
“那好吧,有什么你就快问吧。”小勇不耐烦道。
“你发现尸体的地方,能否带我们去看看。”那推官这样要求道。
“那我要划船才能带你们去。”小勇看着他们二人,心里琢磨着他二人到底是否官差。
“那就有劳小哥带我们前往。”那推官说道。
小勇来到停泊渔船的地方,主仆二人跟随在其身后。小勇解开绳索,三人登上渔船,主仆二人闻到渔船上充斥着鱼腥味,却也不以为然。
渔船驶入发现死尸的地方,小勇就说道:“我就是在这里发现尸体的,当时缠着鱼网。”
“你能将船靠岸吗?”那推官问道。
“当然可以。”小勇说着,将船停靠在岸边。
“这边还有一些淤泥未干,你们要小心脚下。”小勇说道。
三人上了岸,推官走几步便停下,用手摸摸泥土,有时又检查树枝和岸边的水草,有时用脚比划着,像是要踏上淤泥一样。小勇看在眼里却全然摸不着头脑,虎子倒是司空见惯了一般,只是一路跟随着那推官,他似乎连每一寸地方都不放过,慢慢地扩大搜寻范围,一直来到靠近树林的布满带刺的藤条处,这一处范围挺大,想要穿过藤条进入树林,似乎不可能。必定会弄得遍体鳞伤,即使是不受伤,也会刮破衣衫。
然后三人又折回岸边,从另外一边走出,推官也是一路搜寻,这边则全是淤泥,唯有一处淤泥藤条交际处,有被人砍伐的藤条,弄出一条路,想来是县衙官差砍伐的,方便运送尸体出去,推官仔细观察着这一片淤泥。
虎子问道:“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现。”推官说道。
然后,又看了看湖面,笑着说道:“有时候,没有线索,就是最好的线索。”
推官又说道:“我们走罢。”
三人于是乘船沿原路返回,推官问小勇:“你在此打渔有多久了?”
“自我记事起就开始随父亲一起打渔了,应该也有二十年了。”小勇说。
“令尊可好?”推官问道。
“家父早些年过世了,家母不久也随父而去。”小勇说。
“家中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来帮忙吗?”推官问。
@家里原有一兄长,不料去从军战死沙场,他也是养父母唯一的亲生儿子,我也未见着,只是听他们说起过。”小勇说道。
“小哥是否已娶妻生子?”推官问
“我乃一粗野匹夫,虽说已二十八,但也没有那缘分。”小勇说道。
“发现尸体前晚,可曾发现什么异常,或者声响什么的。”推官问。
“并无发现什么异常,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小勇答道。
推官没有再问他什么,渔船很快便到了岸,三人上了岸,主仆二人便告辞了。
二人这次并没有乘船,一路骑马直奔县城,沿途的湖光山色,风景秀丽迷人,让人流连忘返。二人一路驰骋在这优美如画的景色之中,不觉令人心神荡漾。
不知不觉中,便已来到县城,到了这县衙门口,主人递上知府大人的亲笔文书给门口的差役。差役领上文书进去通报吴知县,二人等候不久,便见差役返来,招呼他们进了县衙。二人跟随差役走过前廊,穿过花园,来到内厅。只见县太爷坐入厅中央,主簿、巡司、捕头站在两侧。
推官向知县行礼道:“在下徐若枫,见过知县大人。”虎子也跟随主子行礼。
吴知县看着那推官,他经常去知府办事,对这位推官大人也有过几面之缘。当下站起身来,说:“推官大人到此,看来本县这起命案必将水落石出。”
这县太爷又一一介绍了他身旁的几位随从,那三人各自叫道:“徐大人。”
徐若枫说道:“对于案情的查办,以后可还要仰仗各位了。”
他又指着虎子说道:“这是我的随从保镖,叫江虎。”
县太爷说道:“徐大人舟车劳顿,还请二人先歇息,来人,给推官徐大人二人安排好上等的房间。”
徐若枫急忙对那县官说道:“吴大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在下二人其实已在客栈落脚,不劳知县大人了,当下还是研究案情要紧。要知道每一起案子,时间拖得越久,就越难查办。一般来说,案件的证据在十二时辰内就应该大部分搜集好,如果时间久了,对于线索的搜集也是很难。所以我认为,现在还是去看看尸体。”
王巡司也不等吴知县开口,便上前说道:“徐大人,我们这就带你去。”当下便要和李捕头引他们出去。
吴知县虽然和这位推官大人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并不了解他这个人。只是从外表来看,他一蹶不振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常年生病的药罐子。从他说话来看,他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
他用手作势召回正欲走出门口的巡司捕头二人,小声对王、李二人说道:“你们可要好生招待徐大人,他可是知府大人的女婿,州府的大红人,千万不可怠慢于他。”
王、李二人应命,又上前赶上推官大人。
他们出得门外,主簿对知县说:“如今有了州府派来的徐大人,看来案子水落石出之日不久矣。”
知县大人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四人一行来到了停尸房门外,小六正在门外值守,见到了上司,便笑嘻嘻地上前招呼,巡司命小六开启验尸房门,小六开了锁,推开门,一行人等走进了停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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