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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不跟你走


  

  安巡司的人都被天录吸引走了,这边目前没有成为搜索目地,桑华索性在霜霏树能直接连接的每所宫院一一找寻起来。

  这几所宫院里只有一所是住有人的,安和宫,云般老母亲所住的地方。外面闹作了一团,好似有人刻意对安和宫做了隐瞒,宫里的老妇人依旧处在安寝之中。

  桑华不禁有些丧气,要想将云般引去南溟,他只能是带走他的儿子。其实带走云般的老母亲也一样,念着俞戚年迈,桑华不想行此不伦。

  他同云般的恩怨,说到底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涉及尊长便实在不该了。

  桑华回到了那棵霜霏树下,也不知如何起的想法,他觉得那小家伙还在不远处。如果他能想到以重复脚印来迷惑他,那他也极有可能再返回一次,也就是说,那些看似被踩过两次的脚印,可能被重复踩了三次。

  顺着脚印走到尽头,桑华细细探视起了面前昏白的雪地,在不远处有一块小小的突兀,形似一个孩子的脚。他急步上前,一没留神就陷进了直至他腰间的雪坑里,此处很早以前是一个养植雪莲的冰塘。

  方才小云桑一时着急,跃进了堆满积雪的冰塘里,他没想到这里的积雪比上次无意掉进来的时候要深了许多。刚一头扎进去,桑华便追来了,他不敢动静,可耽搁久了,总归是个孩童,在严酷的环境下,他昏厥了过去。

  他知晓自己的身份特殊,不想让自己成为父王的累赘,所以宁愿冒险也不愿被那两个陌生人带走,以此来要挟他的父王。

  桑华徒手刨开了小家伙身边的积雪,将他拦腰抱起,直直飞到了宫墙之外。

  他看着孩子身上单薄的衣衫,很快将自己的袍子脱了下来,紧紧地裹在了他的身上。小家伙的身体冰冷的可怕,除了一丝微弱的气息,完全看不出是还活着的样子。

  这个孩子绝不能有事,他到底还是一个无辜的生命,桑华为自己将他逼到绝境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桑华焦急地拍开了一家医馆的门,他将小家伙抱进医馆里,安置在木床上后,凛冽地提警大夫,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救活他。

  天边惊现一缕红蕴,在一片白茫茫的冰河之上;光色渐缓,四周的山脉逐渐清晰。一个黑色的身影掺杂着一点白星,从陡直的悬崖之上展臂奔驰而下,在其之后数十步外,有一抹紫色的身影紧紧跟随,纵身悬崖,落地冰河。

  天录丢掉手里的白色貂绒,他知道逃不掉了,挽指偏转手中的银枪,对准了咫尺之外的人。他也是借着日暮,方才看轻对方容貌,拧皱在眉宇下的双眸,澄上一丝讶异。

  面前的女子披散着长发,她头上原本有的珠华宝饰太过碍事,通通被她摘掉了,她五官凛然,身上紫色的貂绒一丝不苟地垂接在冰面上,明明是个女子,却有不亚于男儿的英姿。

  调虎离山之计!居叠儿恼怒不已,小退半步,撇手抽下腰间的软鞭,她狠狠地朝对面的男子击打过去。见对方企图用银枪做挡,她手中的软鞭灵活地缠绕在了那把银枪上,再一闪腰身,她猛地发力,若不是天录突然用左手做以辅助,他手中的兵器就要被她夺去了。

  天录知道自己不能轻敌,居叠儿能追他至此,敢独自追他至此,武功自然不会弱到哪里去。他借势挥兵翻转,稳住下盘之际,居叠儿受力腾空而起,险些摔倒。

  好在软鞭还在她手中,居叠儿以力制力,卧地之时将天录的银枪拖曳至最低;双手伏地,她双腿敏捷地腾了起来,快速旋转两周,她的双腿便架在了天录的脖子上。

  天录心下一惊,空出一只手来扣住了她的一只脚踝,狠一发力,借着居叠儿吃疼,他拖持着银兵往后飞出几步,暂时退离了她的攻击范围。

  居叠儿收回大肆动作单膝驻地,她握着软鞭的手青筋暴起,天录是她遇到的最难对付的人,她抬头冷冷看着他,道:“你们将桑儿带去了哪里?!”

  天录心想,她口中的桑儿该就是自家王爷要带回南溟的那个小家伙,她是那孩子的母亲吗?

  见对方不作答,居叠儿缓缓起身,她紧持软鞭,目光变得越发凶狠,天录知道,她又要发起攻击了。

  不等居叠儿上前,天录将手中的银枪挥转了方向,他将银枪的枪头狠狠地扎进了面前的寒冰之中,适时再一挑枪发力,冰面就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直延居叠儿的脚下。

  冰块砸入冰河之中,溅起了一大片水花,潋滟了刺骨微风。居叠儿连连后退,待水花落幕之时,对面的人已经消失了踪影,她踉跄坐地,她未能探得小侯爷的下落,当如何向云般做以交代?

  小云桑醒了,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所处的场景,见桑华背靠在门边守着,正往这边看来,他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昨夜那武将模子的男子呼此人为王爷,他一定是某方尊王无疑,看长相穿着,不似西凉人。

  只是东途同南溟气候差异不大,服饰打扮也相似……

  若加上对三方尊王容貌气质的区别,此人生得如此俊美,浑身又散发着一种凛然,无疑就是东途王庄亦了。

  听父王说,东途王雄心昭焯,一直有暗中谋划一统四方的野心,他抓自己,莫不是为了要挟父王割以城池,或是,还有更大的目的?

  小云桑皱眉,他得想办法摆脱这个人,眼下他父王正在北镜越然处理雪灾,若听闻他受掳之事,定会十分担忧,耽搁事务。

  顾春堂的大夫说那小家伙的身体已经无碍,稍作休寝就好,桑华没想到他这一休寝就是一整天。他眉关一撇,径直走去了院子里,待他运功飞到瓦顶之上,小心掀开两片瓦时,确见那小家伙从床上跳了下来。

  这孩子真是机贼得狠!

  桑华没有立即下去拆穿他,小家伙蹑手蹑脚走到门框边,伸出小脑袋往外探视,确定无人之后他才提起小腿跨出不矮的门槛,四顾无人之后,他奔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顾春堂的大门是开着的,时辰不至,为方便病者求医。小云桑迈出大门就开始撒欢儿跑,他怕抓他的人发现他不在了追来。

  桑华行走在一旁的院墙房顶之上,有夜色掩护,小家伙未能知觉他。小家伙跑得太急,无心脚下的石头,狠扑在了地上,想是摔得疼了,他趴那儿缓了好久才爬起来接着跑,让桑华哭笑不得。

  小云桑经过一个告示栏,他又退了回来,为了保险,他得留点信号,如果他没能逃脱东途王的控制,也方便他母亲能及时找到他。于是他从街角捡来一颗石子,试图在告示板上留下记号,可无论他如何踮脚伸手就是够不到。

  无奈,小云桑只能从街角又搬来一块大石头踮脚,那石头很重,也很扎手,不等他负重蹒跚,返回到告示板前,他一不小心脱了手,那石头就“砰”的一声砸在了他雪白的靴子上,疼得他坐倒在地,抱脚打滚。

  桑华不禁蹙眉,他从围墙上轻轻跃了下去,小行几步就来到了小家伙身边,发觉他之后,小家伙收敛了脸上的疼痛,他倔强站了起来,额上还冒着冷汗。

  “先生是东途王庄亦?”小云桑忍着脚上激烈的痛觉,咬牙问道,他想确认对方身份,好做以打算。

  桑华淡淡而言:“南溟王桑华。”

  他看出了小家伙的心思,知道他想给北镜王宫里的人留下信号,桑华本就要通知云般是自己掳走了他的儿子,自然不怕表明身份。只是这个小孩,他心思缜密,实在不是这个年岁该有的。

  小云桑闻言无比震惊,一时忘了脚上疼痛,他激动道:“南溟王桑华?您为何要抓我?”

  昔日听闻南溟王讲求亲民,施以仁政,在四方广为百姓赞誉,他怎么会擅闯北镜王宫掳走他?目的为何?

  桑华俯视着身前的小孩,他身上只穿着华白的里衣,甚是单薄,他竟不知寒气钻骨。也不知为何,桑华瞅这孩子就是十分顺眼,他竟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冷得打紧,只是在硬撑。

  “本王抓你,只因为你是云般的儿子,老实跟着本王去南溟,本王可以保证你平安。”

  “我不要去!您想引我父王去南溟救我,您想捉我父王!”小云桑步步后退,他想逃跑,又怕一转身桑华便拎住他的领子。

  桑华犯不着跟一个八岁的孩童解释,他要带走他是必然的事,而小家伙逃不掉也是必然的事。这个小家伙倒不似那云般讨厌,他谈吐还算识礼。

  桑华解下身上的黑色斗篷,俯身将之裹在了小家伙身上,小家伙微有愣神,并没有拒绝。桑华将面前的一团子从地上捡了起来,他很轻。

  小云桑知道要求南溟王放过自己是不可能了,他索性消停了下来,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闭眼做以休息。桑华撇头看了看压在自己右肩上的小人头,好看的唇畔爬起一抹无奈的浅笑。

  回到客栈天录已经在了,桑华将睡熟的小家伙放到了床上,随手替他拉上被子,这才正身询问天录那边的情况:“还顺利吗?”

  天录目光扫视着床上被裹作一团的小家伙,撇嘴说:“北镜王妃的武功与属下不相上下,差点没能摆脱她。”

  离开冰河时,他将南溟王宫的标佩丢在了那里,他也是看着居叠儿将之捡到之后才放心撤离的。

  天录不明白的是,自家王爷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折地报复北镜王云般,若真是仇恨,直接去往越然,将那北镜王的脑袋砍下来不就是了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又当如何报复?就目前来看,天录是还没看出来,自家王爷是来寻仇的,他倒更像是来替北镜王照看儿子的,然后顺便请北镜王去南溟做趟客。

  天录也只是心里敢这么想,可不能问桑华要个明白,如今的王爷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王爷了,他要真是问了,一定会被两道锋利的目光处以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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