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本王带你去
小家伙一天没进食了，也该饿了，刚一这么想着，小家伙的肚子就“咕”的叫了一声，桑华指示天录说:“去弄些吃的来。”
天录又往床上望了一眼，说:“是!”随即径直走向了门口，启门快速下了楼。
小云桑本想着用装睡来减弱桑华的防范，然后借机逃走，谁知他的肚子如此不争气，撑了这么久，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暴露了他。听着桑华靠近的脚步声，他侧转身子往里去，如果被拆穿了，他就认了。
桑华在床边站定，他道:“小家伙，你别再琢磨着逃跑了，惹怒本王，你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他语色生硬，字字当真。
小云桑觉得后背发凉，他没有回头，依旧装作在睡，直到桑华走回桌子边去坐下，他才算松口气。
北镜长年天寒，百姓家常食材多有在时节适宜的时候晾好的干菜，干菜又分为雪菜跟甘菜:雪菜是将风干后的蔬菜装进坛子里养味保质，口味多为酸辣；而甘菜则是不适合装入湿气坛子里储存的干菜，口味多偏于甘甜。
北镜人的吃食简单，一般的酒楼里，菜色都不过十来种，其中至少有一半类别于干菜，平常百姓家也就更随简了。
天录特意到酒楼厨房去挑了几个合眼的菜，桑华吃不惯北镜的食物，近来都入胃不多，回南溟还得要些日子，真怕他拖垮身子。
小家伙明显是饿坏了，菜一摆上桌，他先行向桌客行礼，随后就开始狼吞虎咽，他平日里也是严苛于吃相之人，这一食急便有油汁沾及锦袖跟衣领。那是桑华叫店里的伙计为他找来的新衣裳，花了不少打赏，桑华也没胃口，索性只盯着小家伙动手。
也是吃得太着急，小云桑将自己给噎着了，他的小手扣在桌案上，嘟囔着的嘴也停了下来，拧眉傻瞪着对面的桑华，希望桑华能明白些什么，如果不能，他便自己缓缓。
桑华好看的眉稍挤在了一块儿，即刻起身走到了小家伙跟前，俯身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天录知道小家伙怎么回事了，放下手里的馒头为他盛了一碗枣花羹，等到小家伙顺过气儿了，这才将汤碗凑到他嘴巴边喂他服下。
天录瞅着自家王爷担忧的神情，恕他直言，他们此行真的只像是为了伺候这个小家伙的。
“多谢两位!”小云桑又行一礼，桑华同天录互视一眼，均很无语。
居叠儿到达越然的时候正值亥时，人定，街头巷尾静谧无人，“哒哒”的马蹄声尤为突兀。她将马直接骑进了高宅，适时便有小厮闻声从小路走了出来，之前居叠儿跟随云般来此住过，他识得她，所以没作声张，待她翻身下马，那小厮便将马牵去了高宅的马棚。
云般还未寝下，环境简陋的厢房里只掌有一盏青灯，她裹着灰蓝的被子端坐在残旧的木案前批阅奏疏，那是从宫里送来的，今日午时才到。
居叠儿穿着铠甲的身影被微扬的昏黄拉得老长，她缓缓往里，案前的人仿佛能听着脚步声知晓来人是谁，没有抬头扫视。
“王爷……!”
“嗯？说吧。”云般依旧认真查阅着手里的一本奏疏。
居叠儿的目光一直投注在云般的脸上，她松了松干裂的唇，道:“小侯爷被人掳走了。”
云般闻言，她转眼紧盯着居叠儿垂下的眸子，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奏疏:“何人所为？”
她起身的动作显得僵硬，灰蓝的被子从她肩上滑落，堕地成团。
居叠儿呈上紧握在手中的宫佩，云般迟疑着接了过去，她说:“这是臣妾在追击其中一个贼人时拾到的。”
宫佩上的纹案是山河安泰，那是……
南溟国的宫佩。
云般将碧蓝相间的玉制宫佩握在了手心，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莫非是他……
“派人往南向暗查，若掳走桑儿的是那个人，暗中护送他回南溟。若不是，立即传信于本王。”
云般也不敢断定。
若真是他回来了，那云桑在他手里不会有事。
越然的雪灾很严重，雪山崩裂，冰雪滚落，平坦地段的农作物都被雪藏，房屋坍塌所剩无几，眼下当地的灾民依靠从外面运来的粮食跟棉被生存。
这里居民颇多，几百来户，近三千人，北镜四处住民稳定，无论灾民移居到哪里都会对当地的百姓生活造成重大影响。若是分批安置到各处，越然这片土地便算荒了，移民不是最好的法子。
云般决定挖山，从边外调来五千将士，将越然四下的冰川都人工铲平，在冰山上掘出泥地，搭建房舍，供越然百姓就地搬迁。她出行隐秘，遂自命镜巡司首府，同将士们扛着锄头一同上山，振奋人心，受灾民众也纷纷前来相助。
桑华怕小家伙耍心思逃跑，夜里同他睡在一起，小家伙表现的很乖巧，没有任何闹腾，睡到半夜还钻进了他的怀里，他不自觉出手环在了小家伙的身上。心下一愣，他为什么会对这个孩子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难道就因为他是云般的儿子吗？如果真是如此，他不应该是延续对云般的憎恶而厌恶这个孩子吗？
他怎么会莫名的想要亲近这个小家伙……
桑华腹中空空，突然开始叫了起来，小家伙睡眠很浅，他竟听见了，还调侃他:“王爷白日里不好好吃饭，饿了吧？”
“……”桑华将他从怀里推了出去，这小子!
小云桑像是在笑他，他说:“我们北镜也有王爷能吃的食物，此处是湘洲，当有芳香酒楼，地方很有名气，着人打听便可知道具体所处。传芳香酒楼聚集了四方美食，楼里的厨子也来自各处，专门为一些外地的商人所开，就是消费颇高，平常百姓家去不了。”
“你怎知晓的？”桑华不屑的语气里夹杂着讶异，如此流利的表达，他真的只是一个八岁多的小孩儿么？
“我父王同我说的，他时常微服出宫探查民情，因为对芳华楼酒的菜尤为爱好，每次回宫之前他都会去那里饱食一餐，他说那里的菜卖的很贵，我贵为王室子孙，当持以节俭之心，所以从未给我捎带过芳华酒楼的美食!”
桑华险些嗤笑出声，他听出了小家伙话里的小脾气，这个云般也真是，自己不给孩子带好吃的便算了，还同小家伙说起这些调他胃口，果然是个惹人生厌的流痞子。
“明日本王带你去。”
小云桑开心道:“真的吗？!”
“嗯。”
“不去!”小云桑突然想起来自己眼下的处境，桑华是要掳他去南溟的，他怎么能跟别有用心的人亲近，“王爷为何要掳我？”
小家伙的问题还真是难住桑华了，他不可能告诉小家伙他是要利用他将他父王引去南溟，然后亲手杀死他父王，最后将他父王的尸体丢到南溟江里喂鱼吧？
让云般惨死异国是桑华的目的，可同小家伙如实说的话，他该又不会老实跟他走了。
小云桑突然问了一句:“王爷在我小时是不是见过我？”
桑华愣了愣，随即觉得好笑，难道他现在不算“小时”了吗？
见桑华不作回应，小云桑又道:“我总觉得曾经见过王爷，王爷同我父王是好朋友吗？王爷虽说要掳我去南溟，可却待我很好，您不是坏人对不对？”
桑华侧转了身子，小孩子的话总是天真的。他是不是坏人他不知道，但他确定自己一定不是一个好人，就像确定云般是一个流痞子一样确定。
湘洲处在北镜央城，甚为繁华，天空飘着雪花，人们少有持伞出户。不少行人发稍上、肩上都沾上了霜花，北镜人以此作为上天的洗礼，求得纯净心灵，一生安康。
街上有专门负责清扫积雪的人，在北镜这算是一份正式职务，有酬劳可领，由当地府衙发放。
小云桑个头太矮，步子也小，桑华一路都抱着他。小云桑自幼生在宫中，还未见过这民间集市，街上的热闹让他灵秀的双眼散发着好奇的光芒。
小云桑扭动着自己的小脑袋东看看，西看看，桑华撇头看他，下巴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额头，他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又伸出小手给桑华揉了揉下巴，让桑华哭笑不得。
桑华瞥眸看了天录一眼，示意他注意一下身后的人群，他们好像被人跟踪了。天录也感知到了异样，他点了点头停了下来。
居叠儿心想糟了，对方很警觉，这么快就发觉了他们的存在。她欲暂时遣散队伍，不想天录已经锁定了她的一个潜藏在人群里的属下，她深知天录的武功卓然，遂运功飞到人群之中，领先挡下了天录对她那个属下的试探。
“是你!”天录惊叹着收回了手，他没想到北镜王宫的人会这么快找到他们。
居叠儿腰间的一只白凝玉佩引起了天录的注意，那是一只很平常的玉佩，可玉佩上的回纹图案却让天录觉得眼熟。
天录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家伙，方才经过一处无人踩踏的雪地，小家伙心血来潮要去玩雪，他用树枝在雪地上画过一个大大的图案，跟居叠儿腰间那只玉佩上的纹案相似。
看来北镜王宫的人能这么快找到他们不是没有原因的，怕是小家伙一路都给她留下了线索。
现在想来，小家伙本就是北镜人，从出生开始便生活在雪堆里，怎么会突然对玩雪来了兴致。也怪他跟他家王爷小瞧了这个孩子，没有多心。
“南溟王的随行护法大将军风天录。”居叠儿泰然自若，她心下记恨天录，但因云般有所叮嘱，她只得隐忍。
“我没猜错的话，你该是北镜王妃居叠儿，小家伙的母亲。”
“我家王爷知道是南溟王掳走了桑儿，特交代我护送南溟王回城。”
“护送？”天录心下奇怪，他没有听错吧？这个北镜王，他儿子被人掳走了，他还派人来护送掳走他儿子的人回城？
“王爷不想打搅南溟王，所以让我暗中护送，既然被你知觉了，便不必躲躲藏藏了。”
(https://www.tyvxw.cc/ty17712/1275038.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