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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错觉


  秦煊不好解释那冷汗并非源于掌心的皮外伤,更不想透露身中蛊毒注定短命的事实。

  便刻意将神色愈发冷淡了几分,不耐烦道:“伤在本王身上,疼不疼,又与慕姑娘何干?慕姑娘这般娇气,且把自己管好了,理会别人的生死做甚?”

  慕琬璱定定地盯了他一眼,忽然话音一转,问道:“殿下今日入宫,陛下可曾允了解除赐婚之事?”

  秦煊闻言眸光一闪,紧抿唇瓣意味深长地瞥着她,然后目光幽幽眺向立于不远处的慕珺珹。

  方才意外发现了慕家兄妹间的秘密,若以此相胁,逼对方主动退婚,应是不难。

  只是,为何心里如此堵得慌呢?

  慕琬璱见他一时沉默不搭腔,心里估摸着皇帝必然是拒绝了,顿时心下稍安。

  便微微一笑,掏出一方丝绢,一边替他轻拭着额间的汗珠,一边神色认真地说道:“既然你我婚事未废,那有些话还须事先与殿下说说分明。”

  “……!”秦煊星眸微睁,一脸不悦地瞪着她。

  有没有搞错?他还不曾与她立规矩,瞧她的意思,倒要先与他约法三章么?

  “殿下听仔细了,”慕琬璱注视着他的双眸,一本正经地继续道:“自打圣旨一下,往后殿下便是我的人。未经我的允许,不许你受伤,更不许轻言生死。”

  这番霸道的宣言令秦煊脸色微变,直觉斥道:“放肆!你凭什么命令本王?”又讥讽道:“先前慕姑娘还曾允诺大婚之后绝不干涉本王的自由。言犹在耳,朝许暮食言么?”

  慕琬璱浅笑道:“我确实承诺过不干涉殿下的自由,可殿下的性命安危与我息息相关,不属于个人自由的范畴,我自当过问。”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道:“毕竟,我可不想年纪轻轻便做了寡妇。”

  “……”秦煊眼睫微颤,垂眸别开脸,掩去一闪而过的失落。

  原来她如此在意他受伤,仅仅是因为害怕早早成了寡妇……

  呵,不然呢?难不成是因喜欢他、心疼他那种荒诞而不可思议的理由么?

  沉默片刻,他冷漠道:“生死由命,本王允不了你。”顿了顿,迎着她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继续道:“况且,这世间只有一个法子能保证慕姑娘绝不会成为寡妇,那便是永不出嫁。”

  “天命之事,本姑娘自是管不了。陛下的旨意,琬璱也不能违抗。因此,不嫁是不可能的。殿下记好琬璱的话,休再想方设法诱逼琬璱逃婚。”

  慕琬璱说完朝他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

  哼哼,她才不会顺他的意呢!退婚之事,想都别想!

  这时南秋南雨各自取了清水、纱布和金创药等物过来。

  慕琬璱便暂且停了话语,低头专注地处理起他手上的伤口。

  她先用清水将他手上的茶血残渣等略冲干净,然后再细细地择去刺入血肉的碎瓷末。

  秦煊任她不甚熟练地弄着,目光四下转了转,落在对方低垂的头颅上。只见藏于青丝之下两只微露粉色的耳廓,还有小半截嫩白纤细的颈项,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灼热的目光令慕琬璱似有所感地抬头觑了他一眼,秦煊察觉到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便赶紧别开眼,耳根传来阵阵滚烫。

  慕琬璱挑眉打量对方的神色片刻,忽抿唇笑道:“殿下就如此不放心琬璱的手艺么?虽说以往不曾替人处理过伤口,但琬璱保证一定会很小心不弄疼你的,殿下无须如此紧张。”

  秦煊别扭道:“本王有何可紧张的?只是见你如此笨手笨脚,忖度你莫不是故意报复本王罢了!”

  “琬璱为何要报复殿下?”慕琬璱奇怪道:“殿下于我有仇么?”

  秦煊朝她腰间瞟了眼,道:“慕姑娘方才还抱怨腰疼,不正是因为本王所致?”

  一直默默观察着二人相处模式的慕珺珹,闻言不禁蹙眉扬声问道:“舍妹腰上的伤,竟是殿下所致?”

  秦煊之前一直刻意忽略对方的存在,此时方正眼打量着对方,明知故问道:“你是何人?见了本王怎不行礼?”

  慕珺珹不亢不卑地上前躬身一礼,道:“在下慕珺珹,是璱儿……”

  话至一半,慕琬璱便抢先接道:“是琬璱的嫡亲兄长。前几日哥哥一路护送琬璱随殿下回安王府,可惜殿下未能出马车一见。不过,当时哥哥曾前去见礼,殿下忘记了么?”

  又道:“今日并非哥哥存心失礼,只是殿下来得忽然,又去得急,若非琬璱相留,怕是早便跑了。哥哥何来机会见过殿下?殿下先前视而不见,如今却怪要我们不懂礼数么?”

  “慕姑娘处处忤逆本王,究竟是何居心?”秦煊被她一窒,心下忿忿不平:“莫不是真将本王视作了仇人?既如此,不如趁早随你家兄长回府去!”

  若非她兄妹俩言行不端,场面尴尬,自己用得着赶着离开么?况且这女人如此维护自家兄长,又真是出于单纯的手足之情么?

  慕琬璱撇嘴委屈道:“琬璱只是实话实说,殿下不爱听便罢了,左右琬璱在殿下眼里,也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好女子。若真那么不待见琬璱,琬璱离开便是了。”

  “……”秦煊本意并非赶她走,却不曾想她上一句还让他休提退婚之事,眼下却又如此爽快地答应回去,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翻脸比翻书还快!

  虽是话赶话,他也万万不可能再开口留人。便冷哼一声,扬起下巴倨傲地说道:“慕姑娘知道就好。”

  慕珺珹一听心里便不高兴了,殿下还未将自家妹子腰上受伤的原因道个分明,又赶着自家妹子走,当他的宝贝妹妹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么?

  他面露不悦,沉声道:“殿下,关于舍妹受伤一事,您是否忘了解释一下?”

  秦煊心里也堆着许多无名火,对慕珺珹可不似对慕琬璱那般忍让客气,便故意挑衅般斜眼觑睨着对方,道:“确是本王推了她一把所致,你待如何?”

  慕珺珹方才可是眼睁睁看着殿下将一名小丫鬟轻轻一甩手便抛出门外去,不用想也能猜到自家妹子当时被他欺负成什么样子。

  顿时怒从心头起,腾腾行至殿下面前,居高临下地傲视着对方道:“殿下纵是身份尊贵,舍妹却也是打小娇宠惯的,不曾受过半分苦楚。如此掌上明珠却被殿下弃如敝履,殿下配不上舍妹心中赤诚。”

  “我慕家本无意高攀安王府,既如此,这婚事更无须再提。舍妹自小畏疼如命,若非殿下不知轻重,断不至于受伤。如今她这伤势若无大碍也便罢了,否则在下定要告到陛下面前去讨个公道!”

  慕珺珹语气越来越高昂,句句铿锵:“殿下虽是圣眷隆厚,但赋闲在家,于朝庭及百姓皆无建树。还屡屡因姻缘一事,滋扰百官在前,抗旨拒婚在后,引天下人耻笑。一众皇室子弟之中,殿下之名声可谓劣迹斑斑。在下不信以陛下之圣明,会无视民怨,一直纵容你!”

  秦煊心道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慕琬璱便已足够言行无忌,不曾想她这兄长也是不遑多让,怼起自己来都不带一丝怕的!

  哼,她爹慕清河也不过刚刚升为正三品官,就不怕自己仗势欺人,随手捏死慕家么?

  不过,既然用不着娶慕琬璱了,他也懒得跟对方计较。

  秦煊无所谓道:“要告便去告,本王又非担不起。”

  慕琬璱本已不想与秦煊斗嘴,便垂首专注着将碎末继续挑完。

  她唯恐有肉眼难察的碎末藏在细小的伤口里,影响伤口痊愈,便伸出丁香小舌轻轻舔过他掌心那道道伤口。

  秦煊正说着,手掌蓦地一颤,身体也忽然僵住。

  只觉掌心传来又烫又痒又麻之感,低头再看慕琬璱的动作,顿时浑身如被火焰点燃,热气从足底瞬间涌上了头顶,染红了整张俊容!

  “你做什么?”他下意识地握拳,手指却覆在对方脸上被阻止了收紧的动作。他不忍伤她,故而不敢用力推拒挣扎,便羞恼斥道:“滚开!”

  慕琬璱听到自家兄长对殿下的一番威胁斥责之言时,便想出言反驳,只是舌尖还在寻找,一时未能开言。舌尖的触觉比手指更灵敏,果然被她挑出了几粒极细小的碎末。

  恰在此时秦煊的掌心忽一动,她的味蕾顿时被碎末刺了一下。因是毫无防备,便不禁疼得闷哼一声,眼中瞬间飙出了两滴热泪。

  秦煊还道自己捏疼了她,吓得忙不迭重新摊开了手掌,抿唇紧张兮兮地瞅着她。

  慕琬璱扬起脸,可怜兮兮地瞪他一眼,缓缓伸出受伤的粉舌。她舌尖泛着血花,被刺伤的细小味蕾流出的血液极少,大部分是沾染自他伤口上的血。

  南秋早在她低头舔伤口时,已倒了杯温水在一旁备着。见此忙将水杯递过去,问道:“小姐,要漱漱口么?”

  慕琬璱松开了秦煊的手,刚要点头去接水杯,却突然浑身一震,手停在半空,舌尖飞快缩回口中,紧闭唇瓣,揪紧眉头,神色怪异地愣住了。

  “璱儿,怎么了?”慕珺珹已顾不上理会安王,单膝半跪在她面前,扶着她的手臂既无奈又担忧道:“殿下不过是受了些小小皮外伤,你又何必非要亲自照料?瞧,一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很疼么?”

  慕琬璱回过神来,眉眼微弯了弯,然后鼓着腮缓缓摇头,心里暗自疑惑。

  上午她咬伤秦煊的唇瓣时,便已尝过血腥。那腥甜味道虽不喜欢但尚可接受,也不算恶心。

  可方才刹那间的感觉却甚是奇怪!

  仿佛舌尖交汇的血腥之气化作了活物,从那细小味蕾上的刺伤钻入体内,而后又瞬间消失于体内般。

  这种瞬间被异物入侵的感觉,是她因疼痛而产生的错觉么?

  再一细品,那个小刺伤已不再疼痛,而口中弥漫的血腥味变得分外甘甜,让人隐隐有种嗜血的冲动,似乎想要吮着伤口,尽情畅饮品尝那份赤血甘泉。

  这种冲动令她忽然觉得甚是恶心,急忙接过水杯猛灌了几口,将口中血气尽数漱清。

  “不疼。”慕琬璱脸色略显煞白,仍不忘安抚自家兄长:“哥哥,我没事。”

  “真的么?”慕珺珹用素帕轻轻拭着她唇畔的水渍,既心疼又疑惑不解地问道:“妹妹方才舔那伤口做什么?也不嫌恶心。”

  这话令秦煊暗自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也想知道答案,便忍着没出声。

  慕琬璱吐露原因后,又将之前想说的话一并说道:“哥哥莫要怪责殿下,他乃无心失手推了妹妹一把,妹妹却是先逾矩故意咬了他一口。论因果,能怪他么?”

  慕珺珹不服道:“这不是理由,动手打女人算什么好汉?”

  自家妹子欺负殿下,顶多算是调戏,一个大男人,被美人调戏一下能吃什么亏?不要太爽好嘛!

  可殿下欺负自家妹子却是不成的。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一个大男人,非但毫无半分容人胸襟,还要动手伤害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女子,便是说破天去也是无理!

  慕琬璱早知自家兄长定会向着自己,故此先前不欲坦言。如今见他果然如此,也不想与他纠缠于这个话题,便耍赖道:“哥哥连妹妹的话都不听,定是不疼妹妹了。”

  慕珺珹暗道果真是女生外向,自家妹子还未出嫁呢,胳膊肘便频频往外拐,哪还有他这兄长立足之地?

  不免吃味道:“为兄不就说了几句,又没学人家动手,妹妹这都不允?罢罢罢,反正妹妹说什么都是对的,为兄听你便是了。”

  只是想到安王秦煊待自家妹子一点儿也不好,心里总是愤愤不平。

  哼,这婚事果然得设法拒了,安王秦煊绝非良人。戏弄一下无伤大雅,璱儿真若嫁给他,怎有好日子过?还不如嫁予今日那人……

  慕琬璱这才满意地笑了,道:“哥哥最好了,谢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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