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猫窥屏

　　首要任务从抢镜当戏精变成了隐藏自己的同时观察波斯猫，咸鱼安逸的环境一去不复返，但晏行止却心潮澎湃。说不定她收集的情报有朝一日还能派上用场。想到昼夜和一诺惊讶的蠢脸，她就觉得倍儿有动力。

　　晏行止很注意隐蔽性，一直在藏匿角落远远地看，但她谨记上次的经验教训，一直避免自己绕出镜头范围。此外还常常借助道具隐藏自己的视线。她也很耐心，即便目标时常被翻滚游戏的猫挡住，也不会凑近。

　　她基本可以确定波斯猫国王的内芯是人了。

　　没错，杜文秀给波斯猫取了个非常中二的名字，国王。不过她已经能想象出“国王”曝光之后，粉丝捧心尖叫着“反差萌”了。

　　国王的表现恰如其名，不可一世，独来独往，可谓猫中之猫。

　　——会避开其他人和猫使用猫砂，拒绝和其他猫共享猫食，如果被别的猫吃了一口，就不会再动，见到猫们互舔屁屁还会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

　　种种适应不良的举止，令她想起在宠物店的自己。

　　不过那时她有昼夜照拂，不必去吃剩饭。而波斯猫却孑然一身，显得高傲孤独。

　　晏行止有一瞬间的心软，但她没有因这一瞬间的心软上前搭讪。

　　波斯猫虽然一派高冷风范，摒弃了舔爪子碰鼻子等诸多小动作，但它使用的毕竟是猫的身躯，一些下意识的反应是无法抛弃，也无法伪装的——肌肉紧绷，四顾观察，尾巴下垂，种种迹象表现它非同一般的烦躁与紧张。晏行止可不想在对方情绪高度紧绷的时候上前触霉头。

　　同时也因为它的眼神。

　　凶狠而冷淡。

　　晏行止看过很多猫的眼神，纯粹而直接地表达着喜怒，她也看过很多人的眼神，比起动物，更为宛转而隐秘。她甚至还有幸见过两个可靠妖怪，昼夜温柔包容如海洋，一诺则更为跳脱……但国王的眼神是独一无二的，或者说她只在荧屏银幕上见过。

　　像是云端的人，折腰俯视，偏偏脾气又不好，看着云，看着云下之人，总是不耐地蹙起眉头，好像在说，怎么云下的人，这么多。这么渺小，却又这么多。

　　不过，就现在的情景，应该解释为嫌弃猫多。

　　晏行止正在例行观察，没料到观察对象突然敏锐了一把，转头往这个方向看来。

　　晏行止心里咯噔一下，撑着没有转头，反而迎难而上，望进那双深棕红的猫眼，歪了歪脑袋，“喵呜~”

　　波斯猫如同触电般甩开头。

　　果然与猫有关的一切让它避之不及。

　　晏行止长吁一口气。

　　但下次未必能够如此幸运，晏行止克制了一下自己继续工作的欲.望。

　　无需再窥屏了，除非发生特殊事件刺激波斯猫，否则也难有新的信息。

　　当天下午，特殊事件就发生了——剧组出现了首桩斗殴。

　　不过与晏行止的预想正相反，是波斯猫去触了别人的霉头——它惹恼了一个致力于圈地盘的流浪猫。

　　发现有热闹的可看的晏行止愉快地混在一堆围观群众里吃瓜。

　　有了昼夜的教导做底，她很快看出点门道，波斯猫的武力值和战斗意识不行，完全就是被流浪猫压着打的状态，往往是流浪猫出了三招，波斯猫才还击一下，还是闭着眼睛胡乱挠的，大部分都没落到实处。

　　对她构不成威胁。

　　但这个结论在接下来的发展中被推翻。晏行止发觉波斯猫的防御值似乎出奇地高，接连挨了几下抓挠都没破皮。倒是流浪猫被它冷不丁抓了一下，破了相。

　　“呜——”她看着都觉得疼。

　　战局尚未分出胜负，便被两个赶来的工作人员终止。

　　其中一个叫程甜的，不顾波斯猫的剧烈挣扎，把他翻了个面儿，扒开四肢看了看，“奇怪，没有一点伤，不过……这不是没绝育吗，这么好斗，这种的公猫怎么能进来？”

　　另一个凑上来，“诶，还真是，估计是当对照组，也可能是给主子没来得及绝育的铲屎官看看范本。哦哦哦还会捂蛋.蛋，好聪明哦。”

　　程甜：“……还是不是队友了，能不能帮我好好安抚它？”

　　晏行止：“……”有点同情。

　　一人压制，一人安抚，铲屎官经验丰富，波斯猫毫无还手之力。

　　深谙猫咪行为学的晏行止甚至还可以从它的身体语言提炼八个字：破罐破摔，生无可恋。

　　斗殴结束了，但它的后续影响是持久的。资深铲屎官们开始密切关注这只未绝育且好斗的波斯猫。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会紧盯它的身体状况，她们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波斯猫握着它的爪子看指甲，一边看还一边抚摸夸奖，“好可爱的爪子哦，软乎乎肉乎乎的，让姐姐来给你剪指甲……”

　　标准的哄猫哄熊孩子的语气。温柔到略显浮夸。

　　波斯猫：“……”

　　晏行止：“……”

　　又一佐证。波斯猫比其他猫更能接受人类，且毫不抵触剪指甲这一行为。要知道，剪掉猫的指甲，相当于卸掉将军的佩剑，没有哪只猫是会不加抵抗便乖乖接受的。因此铲屎官得不断顺着猫咪的心思诱哄鼓励才行，如果猫主子中途失去耐心跑开了，也不能强硬地拽住猫不放，否则猫可能会暴起伤人。

　　但一贯表现“好斗”的波斯猫却适应良好。

　　“……”晏行止无言地看着波斯猫翻了个大白眼。

　　与其说适应良好，不如说如果铲屎官没有嘚吧不停，它会更好。

　　晏行止的窥屏经验匮乏，并不知道她是否该为铲屎官的紧密盯梢高兴。一方面，铲屎官的盯梢让她无需观察，便能听到波斯猫的身体状况，但另一方面，也让她产生无从下手的苦手感。

　　要进一步观察的话，是否要接近波斯猫呢？

　　但又存在暴露的可能。

　　晏行止难以权衡，只得做了最为稳妥保险的选择——吃瓜看戏。

　　就在她选择吃瓜的第一天，噩梦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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