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猫劲敌

　　最终晏行止坐在俞彦怀里，看着公寓缓缓后退远去。

　　昼夜不在那里。

　　他一早就出发与郑蔺会面了。

　　留在公寓里的，是被招来当替身的哈士奇。

　　但晏行止还是盯着公寓目不转睛，完全没有理会俞彦的种种调戏。

　　“奇怪。该不会生病了吧。”俞彦为白猫今天的冷淡感到惊奇，“千万要通过面试，给你的主人争光啊。”

　　“……”这还需要面试？

　　如果比嗅觉的话，她可能根本没法和正常猫类比，而且狩猎的技巧也荒废了许久了。听到类似考试环节的晏行止紧张起来，失去了往日的分析能力。

　　《猫咪行为学》，一听就不是需要狩猎技巧的纪录片。

　　于是当晏行止看到面试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首先，是选美。

　　皮毛要顺滑，眼睛要明亮，疾病不能有，个性得驯顺，至少不能随便咬人。

　　其次，看训练程度。

　　站起，蹲下，伸爪爪。

　　晏行止过得简直不要太轻松。

　　当她试镜完毕出来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眼熟的脸。

　　一身型男打扮然后带上口罩墨镜，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个明星的杜文秀。

　　晏行止发誓，当时的俞彦脸上出现了“你经纪人都不管你的吗”“怎么哪里都有你”“靠这波人设撞了”的表情。

　　杜文秀的怀里抱着一只波斯猫。不过那波斯猫并不安分，总是扭来扭去，让人觉得它在杜文秀怀里呆的并不舒服。

　　俞彦眉一挑，显然杜文秀与猫的不睦让她稍微了愉快一点，“文秀，你也养猫，养了多少年了？”

　　杜文秀倒是意外的实话实话，“刚刚养的，还不熟。说实话，是上次碰到俞姐，就觉得猫特别可爱，自己就去买了一只波斯猫，没想到还挺便宜。”

　　“……”中华小土猫晏行止默默吞下一口老血。

　　混血怎么啦，说不定和人类一样，猫也觉得混血出美女呢。

　　就在此时，波斯猫转头向晏行止看来。

　　一个字，凶。

　　波斯猫的三瓣嘴极为下垂，看起来凶相十足，这也是许多动物电影里，波斯猫是boss的原因。但这只除了嘴角下垂外，还有着深红棕色的眼睛，暴躁地瞪视过来，竟然让晏行止往后一缩。

　　但是它的圆眼睛圆脸蛋和厚实的长毛很好地中和了这凌厉感，凶萌凶萌。气质独特，准能把考官迷得五迷三道。

　　晏行止的反应惹得杜文秀笑了一声。

　　墨镜遮掩了杜文秀的视线和神情，方便了他窥视别人，而不为别人所知。这种感觉让晏行止有些不快。

　　“我先去里面等了。”杜文秀首先告辞。

　　“好。祝你一切顺利。”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俞彦起码把表面功夫做足了。

　　俞彦与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前往剧组专门照料猫咪的地方。她的一个同学在里面工作，正好能照顾白猫。

　　“喵喵什么都吃，没有什么忌食的，”她复述薛仲朗的话，“但是会偷吃，不过其他挺乖的，会自己上猫砂盆。”

　　俞彦抬起晏行止的肉爪子，冲工作人员摇了摇，从御姐一秒变身傻白甜，“来跟小姐姐打个招呼。”

　　“恶心死了，什么小姐姐，我都老阿姨了。”话虽如此，工作人员还是笑得甜甜的，“鱼鱼啊，你是不是想变相夸自己年轻啊。”

　　“这都被你发现了。”俞彦将晏行止交给工作人员，“说真的，面试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捏着一把汗，就怕小家伙太土了选不上。”

　　晏行止怀疑俞彦是不是和这个妹子感情不错，不然往日风风火火的她在交代完注意事项后，居然没有转身离去，这不正常。

　　“土什么土，雪白雪白挺洋气的，”工作人员爱怜地摸了把晏行止，“再说了，早告你我们不是只看品种的LOW人。白白担惊受怕。”

　　“那镜头上不会有差别待遇吧？我可多想看看小家伙。”俞彦凑近梳了梳晏行止背上的毛。

　　晏行止恍然大悟，原来是套话，社会社会。

　　“讲究镜头你这是职业病了啊。”甜甜的工作人员浑然不觉，“基本一视同仁，实验会分组平均做，其余的镜头都是看智商的吧。不过也和你们的综艺差不多，谁戏多，谁镜头多。”

　　俞彦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只要波斯猫不能靠背景抢镜就好，想来人家搞学术科普的大佬也看不上明星那点关系。于是她寒暄两句后，就对晏行止抛出告别语，“乖乖，一定要当个戏精啊，不要丢你主人的脸。”

　　晏行止：“……”

　　论抢镜头，她自信是绝对不会输的。她才不是没节操，她是为了还报这一个多月的猫粮和水果。

　　但她万万想不到，在镜头方面，她竟然还有一个劲敌。

　　没错，就是杜文秀的波斯猫。

　　鉴于每次遇见杜文秀的微妙气氛和他的年纪，晏行止已经将他列为潜在对手。虽然这种戒备看起来有些自大，但晏行止相信，以薛仲朗的能力，会走到那一天的，而且还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杜文秀不堪为敌。

　　加上那只波斯猫又凶又暴躁，和别的蠢萌蠢萌的猫都不一样，因此晏行止有意无意地在排挤它。

　　比如在拍摄的时候，怼他走出镜头——

　　等等，自己什么时候被引出镜头范围了？

　　察觉不妙的晏行止蓦然回首，自己已在，灯火阑珊处。

　　而那只心机波斯猫，则在不知不觉间兜了个小圈，正于灯光下招摇。

　　然而也就是将她拉开距离，短暂置身于旁观者的这一眼，让晏行止看出不同来。

　　相比其他猫，这只波斯猫太聪明，太精了，太静了，在一群猫中格格不入。

　　凶悍的呲牙圈领地，温顺的晃着尾巴相互碰鼻子交朋友，最孤僻安静的也忙着给自己舔毛舔屁屁，这帮新来的猫咪们根本停不住，小动作层出不穷。但这只波斯猫什么小动作都没有。

　　晏行止在脑海中搜寻了半天形容词，它和别的猫比起来，不那么……动物。

　　像人。

　　波斯猫是否会是自己的同类？

　　晏行止甩着尾巴走回拍摄范围，学着别的猫玩空心铃铛的小玩具。

　　若在以前，她也许会在观察几天后，便按捺不住，试图和对方交流认亲，但是在昼夜和一诺的影响下，她多了几分警戒，甚至有余裕思考，之前的自己，难道也和波斯猫一样，如水在油中，异常而醒目吗？

　　她打了个寒颤，自己碰见的是昼夜，真是太好了。

　　此时的晏行止已经没有心思去争镜头。她表现得迟钝而智障，泯然众猫。

　　一直到睡前，波斯猫的异样一直在她的心头盘旋不去，浅淡的月光照在笼门上，晏行止忽而想，如果昼夜知道了，会怎么办。

　　她想起石林中，执书端坐的青年，微微笑起来，如果是昼夜，一定会用“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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