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中蛊毒

　　慕容忆笑了下，说道：“你忘了，华药擅长用毒吗，他随便用种毒药在清雨身上，芝霞就不得不任其摆布了。”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莫言有些懊恼，“这样的假设被皇上推翻，那属下暂时也没有头绪了。哎，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谁说断了，我们忘记了另外一个，同样很重要的人物。”慕容忆慢条斯理地靠在假山壁上，眼神微眯，目光深远，似乎落到了回忆的某个角落。

　　“是谁？”

　　侧目看了眼慕容忆，莫言奇怪地说道：“难不成皇上指的，是柳美人？不是有传完，说她也被华药害了吗。那事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属下都有所耳闻了。”

　　“传言毕竟是传言，算不得准。况且，你不觉这个传言出现的太过突兀了吗。”

　　眼神亮了下，莫言看向慕容忆，眼中划过恍然大悟的神色，“如果这一切，都是柳美人在背后捣乱的话，那么一切问题便都迎难而解了。是柳美人联系到华药，并通过某种交易，她将华药引进皇宫。很显然，柳美人要对付，就是南宫瑾若。而她选择的跳板，就是霞嫔，通过她，来引瑾若姑娘入瓮。”

　　“没错，事情的前因正是如此。但是还有件事朕没有弄明白，柳美人似乎对瑾若一直都有成见。那样的情绪，并非只是因为争宠那样简单的。你现在就派出人去，仔仔细细调查柳若兰。有任何情况，即刻来报！”

　　“是，属下知道。”附身领命之后，莫言心中似乎还有话未说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慕容忆见莫言那个样子，便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先是惆怅一叹，而后说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是瑾若脚踝上的伤吧。”

　　耳朵一下立了起来，南宫瑾若一动不动地，听着两人的谈话。

　　“正是，皇上，瑾若姑娘脚踝上的并不是普通的伤口，依臣之建，那应该是一种苗疆的巫蛊术！”

　　巫蛊术！

　　站在前面的慕容忆，和躲在假山后面的南宫瑾若同时在心中喃喃了一遍。

　　“没错。微臣在游离九州时，曾听说过此种蛊术。听说，是施蛊人加在受害者身上，让受害者忍受四肢腐烂之苦。到最后，为了保命，必须将四肢砍掉，好好的一个人，也就变成了人彘，非常残忍。”

　　听了莫言的话，南宫瑾若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虽然被描述出来有些恐怖，但是她相信，华药那个老头子绝对会做出这样变态的事情的！

　　慕容忆也被莫言的话吓的呼吸一窒，而后急急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可有依据？不，现在不论有没有依据，朕都不会轻易放弃的。你可知道哪里有懂这些巫蛊术的，能帮瑾若解开的？不论任何代价，朕都会答应他！”

　　其实，慕容忆的要求并不难办，但关键的是，莫言也不知道当年给他讲这些东西的人游离到了哪里。而且他所说的能有多少真实性，那也是未知的。所以当慕容忆将这一一个渺茫的任务交给他时，莫言有些头疼。

　　“记住，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回来，朕怕瑾若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大概将事情听了个明白，瑾若将忆瑾后宫所发生的事情能够串联起来。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难题没有解决。那就是华药为何会找到南宫瑾若？他既不是为了薛蓉报仇，又不是闲的发慌，就是想要找人来练手，所以肯定是有某个原因的。而能让他个隐士出现的原因，定然不会个简单的因素，往往都是利益的关联，恐怕真相揭露的那一刻，真是会让人大跌眼镜啊。

　　还有那个柳美人，每次看到她的时候，瑾若都会觉得很熟悉，但就是如何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哎，这种时候若是小凝在身边就好了。那个丫头虽然看上去糊里糊涂的，但是认人的本来绝对超一流，可以说是过目不忘的。如果她看到柳若兰的话，肯定会想起是在哪里见过她的。

　　坐在房中正思虑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虽然这个小小的院落中，南宫瑾若平日里看到的就是那几个人，但是隐藏在周围的绝世高手可不在少数。虽然他们平时都会凝神屏息，不让人发现他们的存在。但是她南宫瑾若是谁，耳力超群。谁今日的鼻子堵上了，她都会听的出来。而且在无聊的时候，慕容忆又出去忙着处理别的事情，她就会给自己找乐子——给那些贴在屋顶的“蜘蛛侠”讲笑话。讲玩笑话，哪边露出轻微的笑声，南宫瑾若就站在哪一边，像是上面有个朋友一般在聊天，还聊的不亦乐乎。但是她这个毛病却被慕容忆发现了，也明白过来，自己对瑾若照顾上的疏忽。

　　从那之后，每日里送饭送菜送汤药的工作，就交给了慕容忆他自己。底下的奴才们在刚开始时，吓的跪在地上就不起来。但是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任由皇上去了。

　　回身看着门扉开合的声音，南宫瑾若委婉一下，说道：“我都说过了，你若是忙就去忙自己的，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的。”

　　这样的话，瑾若每天都会重复一遍。但是慕容忆能不能听的进去，便不是他可以管理的事情了。

　　慕容忆并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将汤碗递给了南宫瑾若，漆黑的双目，看着南宫瑾若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当南宫瑾若放下汤碗时，却发现慕容忆表情未变，仍是那个姿势，在看着自己。当下也不知为何，南宫瑾若的心中一阵发乱，在理顺了呼吸之后，才闭眼问道：“有了什么消息，你就尽管说吧！”

　　“你……真的要听吗，并不是什么好的消息。”

　　“不论是好是坏，总是要面对的。”

　　微微垂下眼睫，慕容忆苦笑了下，说道：“今日，我得到了前面来的消息。说是在山脚下，发现了小佳的尸体。”

　　“什么！”南宫瑾若瞬间睁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喊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小佳那么可爱，华药就算是在狠心，也不会对他下毒手啊。况且他还只是个孩子，如果华药真相杀人泄愤的话，早在前几日就将他给杀掉了，又怎么会轮到今日呢？”

　　此刻，南宫瑾若特别希望慕容忆甜甜地对着自己笑，说刚刚的那些不过是逗自己玩的，那个乖巧安静的小男孩并没有死，他还好好的活着，甚至小佳就在门外，等候着慕容忆的暗号，好进屋来给自己一个惊喜。可看着木容易沉痛的表情，南宫瑾若紧绷的心，终于断掉了。

　　“那个禽兽，他怎么忍心呢！小佳多听他的话，还当他是救命恩人一般敬着，到头了却只能得到这样的下场！”到现在，南宫瑾若还能记住小佳被掠走时，哭的凄惨样子。自己可真是没用啊，当初说好会好好保护小佳的，可现在，却……

　　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下，南宫瑾若发现自己竟然哭了，还是为了个刚认识不久的孩子。这种酸涩的感觉很难受，也很陌生。

　　轻轻将南宫瑾若搂在怀中，慕容忆想开口安抚些，却听到南宫瑾若从怀中传来闷闷的声音。

　　“小佳他，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全身血流尽失而死的。”

　　瞳孔眯了眯，南宫瑾若难以窒息地说道：“华药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会要收集笑孩子的血？”

　　“关于这点，我们也推测过，却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华药那个老家伙，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慕容忆不清楚，但是南宫瑾若却突然想到了与华药同路时，发生的一些事情。

　　南宫瑾若将华药对尸身的处理一一讲解出来，说给慕容忆听。慕容忆在最开始听时，便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才抬头，面色阴沉地说道：“朕怀疑，当初穆峰王国会采用傀儡与忆瑾征战，也都是他出的主意。”

　　经由慕容忆的串联整理，南宫瑾若觉得真相，似乎马上就要出现了。“但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其中还要牵扯到我，似乎我是这件事的一个引子。而看中我的人，位高而权重的，便只有你和薛浩了。”

　　虽然不并不喜欢南宫瑾若这样说，但是慕容忆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除了自己爱南宫瑾若胜过爱自己的，还有个薛浩。皱了皱眉，慕容忆压抑下心中的不痛快，顺着南宫瑾若的思虑继续说下去，“与两位国主相关的，定然是与国土有关。但是他只是一个大夫，国土与他何干？当年的事情，他也应该怨恨星月拆散了他与曹丽华，不应该在帮忙才对。这样想来，华药如此做很没有动机啊。”

　　二人正交谈间，门外有侍卫匆匆忙忙跑过来，高声禀报道：“皇上，门外马车已经准备好，请问是否现在就准备启程？”

　　狐疑地看着慕容忆，南宫瑾若奇怪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启程了？他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嗯，让众人准备好，我们即刻便启程。”

　　门外的将领领命而去，南宫瑾若却很奇怪，因为慕容忆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要离开此地。“走的这么急？我们要去哪里，是回宫吗？”

　　“没错，现在外面的未知因素太多，我们都留在外面一刻，就会多一丝危险。所以还是先回宫，把握安全的好。”

　　南宫瑾若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想法。可是一想到小佳的惨死，南宫瑾若心中还是颇为难过，便要求道：“若是你的人抓住了华药，一定要用他对待小佳的方式，狠狠地折磨他！”

　　待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便登上了马车，向着回都城的方向赶去。可是路程才赶了一般，天便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让行程便的异常艰难。

　　在一个山坳中，慕容忆与南宫瑾若所乘坐的马车陷入了泥淖中，不得已，两人弃车换马，继续向前行进。当夜，一众人来到一处干净的农户家，准备在那里暂住一夜。

　　看着年轻的农户夫妇，南宫瑾若觉得他们的眼睛暗淡无光，并不像是他们那个年纪应该有的无精打采。

　　屋子中有着一股青草香气，好像是大雨过后，土地中所散发出来的清香。南宫瑾若本是喜欢这样的味道的，但是在如此的环境下，她却觉得这味道，好像都带上枯败的感觉。即便用上最好的香，也遮盖不了。

　　“我们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一大早还要继续赶路。”将南宫瑾若带到她的房间，慕容忆语气温和，并在南宫瑾若的红唇上轻轻印了一记，而后满是眷恋地缓缓离开，“我就住在你的隔壁。若是觉得有什么危险，就大声呼喊，我会离开来保护你的。”

　　南宫瑾若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别人的保护。但是慕容忆的一番话还是让她心中暖暖的。对慕容忆柔柔一笑，南宫瑾若说道：“你还是保护好自己吧。如果真有坏人来了，或许应该是你先叫，让我过去保护你！”

　　慕容忆无奈一笑，而后拍了拍瑾若的发顶，便出了房门。

　　入夜之后，小村庄内安静一片，连日奔波的南宫瑾若没多久便陷入了梦境。或许是太累了，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被不断的梦境累得连呼吸都觉得压抑。她只是睡的很沉而已。沉的似乎随即会深睡过去，再也不会起来。

　　“瑾若，瑾若快醒醒！”

　　迷茫之中，南宫瑾若突然在迷茫中听到一声呼唤。真真切切，并不像是梦中所发生的事情。

　　“快醒醒，现在很危险！”

　　身边的人声音焦急，让南宫瑾若不得不微微掀动眼皮，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原来是慕容忆。

　　见南宫瑾若总算是醒了过来，慕容忆重重舒了口气，而后便急促说道：“快，我们要离开这里，晚了恐怕生变！”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宫瑾若一面套着衣服，神色还有些不解，“刚刚你我才分别开，是什么事情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你焦急？”

　　慕容忆来不及具体说明，只得拖着瑾若，半是拉扯，半是拖拽地前行着。

　　而刚一出门，南宫瑾若就被屋外的场景震呆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村子中的男男女女都集中到南宫瑾若所在屋宅之外，双目呆滞，毫无光彩，似乎已经失去了灵魂。

　　“摄魂术！”

　　不知为何，南宫瑾若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引得慕容忆不由看向了她，沉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倒宁愿相信，是我猜错了！”南宫瑾若额头流下冷汗，反问着慕容忆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些人的状态，与穆峰的巫蛊兵很相似吗？而华药之前所收集的死尸，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用途！”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此刻的情形堪忧！”沉下眉眼，慕容忆看向越靠越近的众村民，语气冰冷，“侍卫长，一会突击出去，先将瑾若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不可！”

　　同时这样说的，除了侍卫长还有南宫瑾若。瑾若看着下颚绷紧的慕容忆，说道：“我不可能抛下你独自逃命。更何况面对这些古怪人，谁输谁赢可还是未知，怎么可以轻易认输！”

　　说话的空档，受到蛊惑的村民越靠越近。而慕容忆也不能在容忍下去，遂发下命令，大喝一声道：“杀——”

　　侍卫领命挥刀，对着那浑浑噩噩的村民便是一砍。但那村民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手臂喷洒着血水飞射出去，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似乎被砍伤的，并不是他一样。诡异地睁着眼，被砍伤的男子目光依旧呆滞，向着慕容忆的方向继续缓慢前进。

　　“可恶，这样还不能让你们觉醒，那就只能送你们去死了！”侍卫低吼一声，便一刀插入男子的心脏，在抽出刀刃的瞬间，男子的身子顿了顿，而后顺势向前倒去，轰然一声，倒在地面。

　　“看呐，这些外乡人不但没有感谢你们的收留，反而杀了你们的同伴。这样豺狼之人，难道你们还要容忍吗？杀戮吧，将她们都杀死，为了村庄的和平，为了同伴的性命，快去用他们的鲜血去染红这片土地吧！”

　　突然间，一道粗噶的声音响在夜空之中，诡异而突兀。

　　南宫瑾若认得那个声音，那是华药！

　　声音落下的瞬间，华药瘦小干瘪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一处屋顶之上。背逆着月光，华药完全沉浸在阴影之中。

　　而那些受到蛊惑的人听到那段话之后，像是突然受到刺激一般，眼睛变得血红无比，狰狞而邪恶，充满了罪恶的引子。而后，村民们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几人，伸出五抓，一下又一下地挥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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