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哗啦——”
津川绚捧了一把水扑在面上，系统变化成的史莱姆正好奇地在他家里东瞅西看，他没管它，只是进了厕所洗了把脸。
这是一间很普遍的两室一厅套房，面积不大，但是该有的都有。布置很温馨，只是墙上一家三口的照片落了灰，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擦过了。套房的亮点在于位置比较好，朝阳，如果想的话甚至可以在小阳台上种上漂亮的花朵，把阳台变成一个小花园。
可惜，系统看看阳台死去多时的植物们，也就知道这里的主人并不经常打理。
津川绚双手撑在水池边上，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男人。
镜子里面的男人一头凌乱的黑发，脸色苍白，神情颓废，几滴水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显得格外狼狈。可就算这样，也丝毫不影响他令人惊叹的外貌，不如说那些从男人眼睫毛上滚落的水珠反而给他添加了几抹艳色，反而凸显出了一种凄美的易碎感。
那双平时看上去是黑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反着幽暗暧昧的紫色，在他惨白没有血色的脸色衬托下变得更加引人注目。
忽然，镜子里的画面开始扭曲，像是什么恐怖片一样，整个洗手间的灯光开始闪烁起来，无数藤蔓从石砖的缝隙中攀出，密密麻麻的如同触手一般，欢快热烈的爬满了整面镜子，沿着洗手池锁定了镜子面前的男人。
津川绚又听到了那首民谣。
诸伏景光的声音低低哑哑地在他耳旁哼着，那些音符眷恋又温柔，像是草莓蛋糕上的奶油，甜得津川绚心里发苦。
他垂眼看着缠绕上手臂的诡异藤蔓，无所谓地盯着水龙头滴落的水滴不语。
【您是在镜子前面发呆吗？】系统参观完自家调查员的家，转头就发现男人又发起了呆，有些好奇地询问【人类都很喜欢发呆吗？之前在天台看见您的时候您也在发呆。】
呵。
津川绚低声笑了出来。他眨了眨眼睛，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没有什么闪烁的灯光，令人作呕的藤蔓，也没有人在他耳旁哼吟，没有人唱着那首惹人落泪的民谣。
这个周目的诸伏景光还活着。
津川绚随手抹掉脸上的水珠，一把拽过旁边飘着的史莱姆，愉快地揉捏着系统，拖长了腔调黏糊糊地夸赞【你还是挺有用的嘛1042~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唔……唔唔？？？】系统不明所以，它被调查员在手心里rua了一个跟头，气呼呼地说【1042本来就很有用！不要老是捏我的脸！！】
它艰难地从男人手里挣脱出来，在空中原地转了一圈【哼哼，1042还有最重要的功能没有和调查员说呢！】
津川绚这会儿心情还不错，他拿过毛巾一边擦着被水沾湿的头发，一边敷衍地恭维单蠢好哄的系统【哇，真的吗，那1042还有什么功能没和它亲亲世界第一好的调查员说呢？】
系统完全没有注意到它的亲亲世界第一好调查员在敷衍它。黑色的史莱姆害羞地在空中围着津川绚绕了一圈，然后在男人面前拉开了一个透明的面板。
【当当当~coc模拟系统system1042第四代存档设备！】
一个颇具有科幻色彩的透明面板在津川绚的面前打开，那漂浮在空中的面板似乎不是单纯的投影，边角处不断地溢出黏稠诡异的黑色粘液，像是汽油一般泛着光，追逐着彼此滴落在地面上又消失不见。
存档。
津川绚神色不明地用手划过面板，看着上面闪过的波光涟漪嘲讽地扯起嘴皮。
哈，存档。新玩意，真不错。
系统还在继续【您一共拥有6个存档位置，您可以在任何时刻任何地点存档，每一个存档都可以重复使用，但是需要注意的是——】
黑色的史莱姆飘到男人身前，主动把自己放在调查员的手里，难得用非常正经非常严肃的语气对津川绚说道【存档点只有调查员死亡才会触发，希望您永远不要主动寻死——一旦您习惯了这种感觉，死亡对于您来说将毫无意义。】
津川绚垂下眼睑，定定地看着手心里散发着暖意的黑色团子。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很多画面。
如飞鸟一般从天台一跃而下的诸伏景光，拥抱里被千疮百孔的萩原研二，破碎镜子里的伊达航，释然地在铺满薰衣草的海洋里沉眠的松田阵平，沾染了大半身鲜血的降谷零。
他看到了很多、很多画面。
胸口中枪闭着眼睛滑落在天台的诸伏景光，在绚烂的烟火中携手离开的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怀中跌落出染血戒指的伊达航，墓碑前跪在地上狼狈哽咽的降谷零。
他看到了很多。
最后他们都化成了一片血色，而在这片狰狞的红色之中，悬挂在空中的面板是如此的清晰，那些淤泥滴落在地上变成了一根根黑色触手，怜爱地将他缠绕致死。
津川绚笑了。
【当然。】他的双眼干净清澈，那声音仿佛含着蜜糖，甜腻轻柔地低声朝系统回答道【我怎么会主动寻死呢？】
那天的对话很快就迎来了测试的机会。
津川绚第二天照常出门觅食，出门前他在系统的纠缠下存了一个档，现在正抽着烟双手插在兜里在街道上晃悠着，然后经过一家咖啡厅的时候黑发男人习惯性地朝周边丢了一个侦查。
【调查员津川绚进行侦查鉴定：d100=45/80成功。】
【这家餐厅是附近出名的人气咖啡厅，目前人满为患。最值得注意的是餐厅可以通过玻璃观看的全公开式后厨与每周一换的鲜花主题餐饮，店内有著名用鲜花铺成的装饰墙，很适合拍照。您通过玻璃注意到后厨处正在往饮料里加入玫瑰花瓣冰块的黑发女服务生，她似乎在玫瑰花上抹着什么半透明的物质，也许是蜂蜜？】
津川绚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看了眼咖啡厅，散漫地露出个笑容，干脆地把嘴里刚吸了一半的烟掐灭在手心里，随手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看起来这咖啡厅不错嘛，1042走，今天就吃这家了！】津川绚在朝着咖啡厅走去的几步里快速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让他们看起来蓬松又柔软，再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使它泛上血色，然后把宽松的姜黄色外套拉链拉开，露出里面黑色的高领紧身毛衣，最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镶着红色宝石的单边耳钉带上。
然后津川绚一改之前弓着背的懒散模样，他挺直了腰背，脸上挂起了灿烂阳光的笑容。
只是呼吸间，之前那个颓废慵懒看上去无所事事的津川绚转身一变，像是刚从什么潮店里出来的青春少年，充满了时尚感，朝气蓬勃的像一只精致打扮过的家猫。
这只家猫仗着自己的脸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引人瞩目的撩人气息，朝着咖啡厅门口的小姐姐嘴甜道：“漂亮姐姐，里面还有位置吗？我今天起了一大早还没吃饭，快饿死啦。”
【调查员津川绚进行乔装鉴定……嗯？？？？等等，您没用技能？】
津川绚此刻已经跟着脸红的咖啡厅服务小姐姐插队进了屋内。看到系统惊讶得和个黑糯米团子似地上串下蹦心情大好。
【嗯哼？你家亲亲世界第一好的新人调查员毕竟是个天才，这种事情你要早点习惯哦？】
不再注意被哽到无语的系统，津川绚笑眯眯地对着服务生小姐姐说：“姐姐，那个玫瑰花的饮料看上去好好喝，是这周新出的限定饮料吗？”
服务生红着脸对上了津川绚的眼睛，差点溺死在那片幽暗紫色的深海里，不由得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是、是的——咳，是的，这是我们咖啡厅这周新推出的限定饮料【红色丽人】，味道是甜甜的玫瑰味哦，目前大受欢迎呢！”
津川绚撑着脸歪着头，用着仿佛掺杂了蜜糖一般的语调勾着嘴角对她说：“那就麻烦姐姐给我点一杯啦？唔……再来一份三明治就行。”
“好、好的！”
服务生几乎是羞涩地落荒而逃。
系统默默地看着用着honeytrap极其熟练的津川绚，又看了看自己左手里拿的【取悦】和右手里的【话术】，寂寞地把这两个技能塞回了肚子里。
津川绚没让它寂寞多久。
黑发男人扫了一眼咖啡厅里的人群，很快锁定了几名人员，但是为了保险起见——【1042，侦查咖啡厅内部。】
【调查员津川绚进行侦查鉴定：d100=71/80成功。】
【咖啡厅内部装饰可爱明亮，有着大量的鲜花。大部分人群都是结伴而来，因为这个月的主题是玫瑰，所以多数是情侣。您注意到角落里有一桌3人小组，其中的红发男人正拉着一名黑发女服务员的手相谈盛欢，也许是来见工作中的女朋友的？但是显然，不是所有人都对这场多人聚会感到愉快，您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其中一名褐发戴着眼镜的男子正爱恋地看着那位红发的男人——俗话说的好，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藏不住的。】
嗯，想杀一个人的眼神也是藏不住的。
津川绚看了眼与两面男人同桌的那名有着金色大波浪卷发的女人。
要是眼神可以杀人，那个红发男人估计已经被杀了好几百次了。
他对他们的爱恨情仇没有兴趣。
津川绚从位置上站起来，自言自语道：“难得来这里一趟，去那边的墙饰拍个照吧！”
然后自然地与端着饮料托盘的黑发女服务生相撞。
津川绚手疾眼快地扶助对方，帮对方稳住托盘，带着歉意睁着大眼睛朝黑发女服务生道歉：“抱歉抱歉！没注意到您，没有受伤吧？”
多田礼生反射性地礼貌回答：“不好意思撞到您了，请放心，我没事。”
然后她脸色一变，眼神瞄向手中的托盘。
糟了……记号！杯子里的记号被晃没了！
一只手快速地从托盘上端走了一杯饮料。
津川绚手里拿着一杯【红色丽人】，像是看着爱人那样缠绵多情地看着多田礼生。
他如毒蛇一般从嘴里黏黏糊糊吐出一句话：“您真应该看看您脸上现在的表情。”
然后津川绚端起饮料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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