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兔妖
大妖的气息太重。
悟空颇为烦恼地挤住鼻子，绕着这条街走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妖怪的踪迹，不禁惊奇地“咦”出一声。
唐三袖里则露出一点判官笔的笔尖，神色严肃，似乎也比较谨慎这只隐藏起来的妖。
但他的谨慎却被悟空讥嘲：“你怕什么？”
“怕死。”唐三淡淡道。
“你没报恩，我不会让你死掉。”悟空翻了个白眼，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懂？”
“更怕你死。”
“什么？”
悟空一怔，还没回过神，就见唐三已经走到她前面好几步。
悟空挠挠头。
她最后一句没有听清，但是此时再看那秃驴，她也没了问的兴趣。
她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怎么会为了一句暧昧不明的话停步不前？
这条街他们已经转悠了三圈，但依旧没有找到什么妖的线索，而唐三则依旧一副没事人的淡定样。真不知道这货“怕死”两个字怎么说出来的。
悟空忽然大喝一声：“停！”
唐三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下脚步。在他转过身的时候，悟空的瞳孔忽然缩紧，刹那间她只觉得自己眼眸里充血，而紧紧盯着看的只有唐三的模样。
正逢太阳西下，余晖未尽，秃驴背光而站，清隽寡淡的面容上仿佛映上一层光辉，宛如佛光。
哦，是了。
佛光。
不知为何，悟空的眼里竟有些湿润。
也许是血，因为愤怒不甘挤出的血。
也许是泪，因为满腔不忿掉下的泪。
当初她大道西行，护着秃驴和两位师弟一路直通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成大果。
从此了却俗缘，再无牵挂。
一路唠唠叨叨着心头挚爱嫦娥的二师弟成了净坛使者。
那时，悟空问道：“你可还记得那嫦娥？”
二师弟笑道：“嫦娥如何，不过红尘一笔孽障。”
而她始终记得，当时那秃驴头顶佛光，满面诚恳的模样就如现在这般，大道成佛，冠以金蝉子之名。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法号为什么，便皈依何处。
悟空指着那如来鼻头大笑道：“你这小儿，竟用这佛号欺骗天下人！”
如来只道：“佛在心，魔在心。宣之于口为欺，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最后的归途。”
“万物皆有情，如何这佛不得有？如何这仙不得有？”悟空怒斥道，“如来，你可敢解释！”
“所谓爱，分为大爱、小爱，诸如是。人间有小爱，天下有大爱，以舍小爱换大爱，有何不妥？”
悟空仰天大笑，手持金箍棒，直指如来。而她满目猩红，怒声大喝道：“我！孙、悟、空，不服！”
大爱如何，小爱如何，不过是冠以给仙佛的帽子。
就算为了大爱苦苦修行，谁又知道？
凡人只会怨恨“苍天无眼，天道不公”。人看不见佛，便以为这世间没了佛。人看不见公道，便以为这世间没了仙。
要给这大爱作何用？
当时悟空几欲泣血，她是最后封为“斗战胜佛”的，也是唯一不服的佛。因自知斗不过那如来，便忍耐千年，在那九天之上蛰伏。
可看现如今这唐三的模样，却是像极了当初封佛时刻的样子。
大爱无情。
法道自然。
悟空默念这八个字，眼中盯着唐三，心下悲凉。
这天偏叫她做一只有情的猴子，倘若她也无情，那当如何？卸下一身心魔，了却自在。
唐三出声道：“怎么了？”
悟空本要道声“无碍”，却见着什么，大声喝道：“让开！”
唐三下意识避开些距离，然后只见悟空提步疾冲几步，凭着一小女娃的手就精准地将空中欲袭击唐三的一只小妖抓住。
这只小妖一被抓住，这才渐渐显形。
“兔子？”唐三奇道。
“吃人的兔子。”悟空冷漠道。
“……”一听这兔子吃人，唐三倒也失去了兴趣，他恹恹地抱着判官笔就站在悟空身侧。
“呵。”
悟空冷哼一声。她现在还记得那只秃驴往日和兔子精互撩的事迹，要不是她及时赶到，这蠢驴只怕会被吞吃入腹。
真是见美色就闭眼的色胚！
唐三不知悟空心中如何吐槽自己，只是颇为可惜地看着面前这只被悟空一手捏住咽喉的可怜兔子。
兔子挣扎一会，就被悟空摔在地上。
一得空，兔妖便化作人形，是个小巧玲珑、身披玉带的萝莉模样。她一哭起来，整个梨花带泪，叫人好不怜惜。
“你们是谁？怎么闯入我们的地盘？”兔妖抽泣道，颇为后怕地盯着悟空，“我见你也是妖，怎么和一人类混在一起？”
悟空笑道：“你可看准了。”
“看准什么？”兔妖赌气道，“莫非你是人？”
悟空摇头。
“那么你是恋上了这秃头！”兔妖似乎觉得自己言之有理，忙拍手大笑。
可她还没笑完，就被悟空一手拍在脑袋上。悟空恶狠狠道：“恋上你的头！给老孙听好了，你的命现在在老孙手里，要是敢有一句不实或是隐瞒不报，就是你藏到天涯海角，我也能要了你的命！”
兔妖惊恐，后退几步。
但悟空早有算计，就地一跺，便幻化出一只囚牢将这兔妖罩住。
“第一问，这是哪里？”
兔妖哆嗦道：“人间。”
悟空一连给她几个栗子，恶声道：“别给我废话！”
“呜呜呜……这里确实是人间。我生在这里，从未出去过，哪里晓得那么多。”兔妖吃痛，抽泣出声。
见这小妖耐不住痛，哭泣出声，悟空觉得恶劣地笑出声，继续问道：“第二问，这里的人呢？”
兔妖小心翼翼地窥了一眼悟空，见其凶狠之色不改，忙道：“被抓起来了。”
“第三问，抓起来做什么？”
“储备粮和生小妖精。”
听到储备粮的时候，悟空还略一点头，但一听到生小妖精，她差点没将这兔妖碎尸万段。
“你敢玩你孙大爷我？”
“不是啊……真的呀！”萝莉脸的兔妖委屈道，眨巴眨巴眼睛就道，“放我出去吧！”
“行。最后一个问题。”悟空咧开嘴，乐道，“这块地盘的老大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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