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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功臣集团为何非得保太子?


  这也正是刘邦所担忧的:原来你们这些功臣集团就是铁板一块啊!

  很明显,功臣们主要担心,皇帝你易储到底是为了什么?刘盈身为嫡子,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易他?那六七岁的小屁孩刘如意又有什么特别之处,你非得立幼?你说如意类你,大家都没看出来,但大家都能想出来的理由是:当初众兄弟一起扛起反秦大旗时,就属亡命之徒聚众造反,按秦律:死罪,灭三族!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大家还是义无反顾聚拢一起非得拥立你刘老三先为沛公、后到汉王,最后至皇帝?就是因为在所有造反山头中,只有你刘季一人和众兄弟曾许诺:一旦中原逐鹿成功,将与众兄弟共治天下!

  共治天下!

  刘季,你现在要醒醒,虽然现在你贵为皇帝,我们这些人也得到了我们应得的:封国的封国,封侯的封侯........这本身就是我们当初共治天下盟约的实现!这盟约中,也包括吕家啊!吕家也是当初缔结大汉、共治天下的元勋之一!何况当年吕家老太公,作为最初的指明灯,在沛县时就对我等不薄;吕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婿,我们历次血战中结下的同袍啊,都立下了赫赫战功,全部封侯,理所应当!吕雉,你的老婆,我们众人的嫂夫人,虽一介女流,也是枪林箭雨中摸爬滚打过来的,受得那些苦和罪,我们都看得见也听得见!她也是开国元勋中的一员!包括与我们同甘共死一路走来的太子,都是我们那时盟约中/共治天下的人员啊!我们丰沛体系的核心人员,从来就是一个共进退的利益整体。现在取得天下了,就得由我们这个利益整体共治啊!本来都按说好的走着,还没过几年好日子呢,你为啥就中途变卦想起来非得废刘盈?废刘盈,是不是意味着要打破当初共治天下的盟约?你先拿自己人开刀,然后再一个个收拾我们这些功臣集团?很明显嘛,你的亲儿子刘盈都不在你眼里,接下来,我们中的开国元勋之一吕皇后也不会在你眼里了,接着吕家就会倒了,然后是樊家,下面不定是谁家……谁还是安全的?我们这些人当初扛着脑袋造反,流血流泪,最后要像旧衣裳一样说废就废,被你随意抛在一边吗?

  现在保卫刘盈的太子位,那是单纯的保卫太子吗?不过是保护我们君臣之初打天下约定的共治天下的誓约而已!你想把太子位和我们功臣集团的利益分开,你分得开吗?

  什么是你最中意刘如意啊?你刘邦虽贵为皇帝,也不过是我们共同推举的天下共主而已!不要以为当个皇帝和共主就能为所欲为!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还不是你刘氏“家天下”的时候!作为个人,你想想,你比那西楚霸王项羽如何?你比有六百年基业的秦朝如何?这两个庞然大物还不是因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被我等强悍之人说干翻就干翻了!

  想废太子另立,不同意!你看着办!

  刘邦当然知道功臣集团“不同意,你看着办”的意思,那就是自己立不成呗。其实自己也不过先试试水,看看这帮悍人的站位如何,果然,一帮竖子与自己反着唱。不过也能理解,他们有他们的利益,自己有自己的利益。

  接着更让他吃惊的一幕在朝堂上出现了,口吃的周昌不用别人替他说话了,竟亲自出马,两步跨出来,怒目向自己道:“陛、陛、陛、陛、陛下——”

  刘邦就眯着眼看着他,说句话,如拉大硬屎般费劲的拙样,也不憋死你!

  “你、你、你、你、你、这、这、这、这、这、这、这、这样、样、做、做、做、太、太、太、太、太、太、不、不、不、不、应、应、应、应、该了!臣、臣、臣、臣、臣、打、打、打、打、打、打、死、我、我、我、我、我、也、也、也、也、不、不、不、不、奉、奉、奉、奉、诏!”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去。后面,刘邦已笑得把脑袋都垂到案子后面了,娘、娘哟,这周昌老家伙实在太有意思了。

  这一笑,朝议太子之事,也就此打住了。君臣之间总算摸清了对方心里的小九九。

  一直躲在朝堂小厢房里屏风后面窃听的吕雉,总算松了口气,暂时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娘哎,好险!幸亏这些年自己在朝中深耕,左右逢源,拉拢各路势力,关键时刻还就是这些老故交、老伙伴帮到了自己。

  三天后,当看到周昌那高大的身影从长乐宫俑道上走过来时,吕雉连忙上前,噗通一声跪下,“无以感激周大人那日在朝堂上为小儿说情,特此一拜!”吕雉稳稳地给周昌磕了三个响头。

  “皇、皇、皇后……”把周昌吓一跳,说话也说不利索,干脆也跪下对拜。

  “小儿以后的命运,就拜托给御史大夫和各位侯爷了!”

  堂堂当朝皇后,一国之母,竟需要如此求着自己,这当然会激起周昌这等耿直之人的好打抱不平欲望,就得和刘邦对着干!反正公义在我手,就让你易不成!还偏偏是那昭华台的儿子,一想起来,周昌就觉得恶心,想起前几年在洛阳汉宫,自己有事找皇帝商议,结果刘邦让自己直接去他寝室。自己当然就去了,到了寝室门口,特别注意君臣之礼的自己,还正正衣装,掸掸灰尘,有模有样地推开皇帝的寝宫门,好么,看到了什么,正看到皇帝和他宠爱的小妾在被窝里乱搞!

  嗟,那种叽叽歪歪不正经之音,真叫人狂呕!关键是皇帝看到自己进来了,竟装没看到,继续搞那小妾,那白花花的胸肉都露出来了!如此没羞没臊,气得自己当场呸了一声,转身就走!

  皇帝就是那种亦正亦邪之人,一看自己真生气了,才跳下榻来,胡乱披一件衣衫,从后面追过来,边追边叫自己。自己也是有脾气的,偏没理他。刘邦没着了,直接跳起来,从后面抱住自己,自己站不稳,直接摔倒在上,皇帝就势骑在自己脖子笑骂道:“老子没叫你走你就敢走,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不咋样啊?”

  自己也是直脾气嘛,直接把皇帝撅下来,转身就喷他,“不、不、不咋、咋、咋样!我、我、我看你、你、你、你就、就、就就和、和、和夏、夏、夏桀、桀、桀、商、商纣、纣都、都、都是、是、是、是、是一、一、一、一路、路、路、路、路货!不、不、不是、是、是、是东、东、东、东西!”

  刘邦就是这一点好,有心胸,只要真是为他好,为大汉江山好,说得再难听也不往心里去。耐着心听完,笑嘻嘻的,反而颠颠地给自己掸灰捋衣,一点也不是装出来的真诚,“周昌,老子就是喜欢你这直脾气!虽然说话费劲,但你有一颗忠诚之心!朕喜欢!”

  也是从那时起,隐隐感觉,刘邦就开始怵自己,怕自己对他有所苛责。可能因为自己真正无私吧,经常直言不诲地指出他的缺点和毛病,他倒也能一一虚心接受。

  所以,周昌就向皇后保证了,自己以后一定力保太子!本质上,御史大夫内心对那妖媚惑主的戚夫人挺有意见,还给刘邦上了一份奏折,直指皇帝的易太子行为会让妾之子高居嫡子之上,由母凭子贵,会引出另一个“宠妾灭妻”的司法问题。

  宠妾灭妻,这个指控很严厉,根据汉承秦律,一个家庭之中,一夫一妻才是主人,妾属奴婢,是主人的财产,妾要觊觎主母位,要受法律严惩!

  刘邦接到这奏折了,知道朝臣在给自己施加压力,也没太在意。但戚夫人在意啊,马上向皇帝哭诉道:“皇上朝议易太子,先不说成不成功,却竟给妾引火烧身,现在天下都知道妾心存妄念,惦念皇后之子的太子位,要是哪天皇上……妾母子怕是要遭人毒手了!”

  就是这话,像天上雷电一样瞬间击中了刘邦的心!哦,要是哪天自己真遭不测,看来这爱姬爱子还真有生命之忧啊!你奶奶的,这事咋就越闹越大了?

  本来么,眼见功臣集团如此绑成一块,还如此团结一致,内心是怕以后对刘氏江山不利,现在朕是皇帝,是你们的共主,你们能服老子,哪天老子腿一蹬,不在了,朕的儿子坐于高位,你们还能真心像辅佐朕一样辅佐汉二世吗?

  还有吕雉,没想到啊,这老娘们这些年都把功臣集团拉拢得相当成功啊,这刘盈将来一继位,不是妥妥的子弱母壮吗?

  刘邦心里沉甸甸的,在长乐宫里到处游荡,主要是自己身体没那么好了,心里焦虑,生怕哪天自己嘎嘣了,无论刘盈还是如意,该怎么弄住这些悍臣啊?其实你们连一个吕后都压不住吧!想到这里,心有不甘,怎么就让这娘们坐大了?!心里惧啊,苦啊,看着汤汤渭水河,和河对岸始皇帝杂草丛生的咸阳宫,心有遗憾,自己要再年轻十岁,一定会把所谓的“共治天下”妥妥变成刘家的“家天下”!可惜啊,年龄不饶人,现在就是形势比人强,该妥协还是要妥协吧。但是,该怎么妥协怎么平衡利弊对未来汉二世更有益处呢

  刘邦有点郁闷在地蓬莱河畔的台阶上随意懒散地一坐,有点颓废了,弄到这步田地,还没干过自己的老婆,有点不应该啊!

  正想着,只见刘敬领着一陌生小厮匆忙前来。刘邦倚在石头上,没动窝,就听那小厮悄悄说起那晚在赵国柏人县驿馆的情况……

  刘邦几乎惊跳起来,“什么?!刺杀朕!?赵国?!”刺杀共主,谁给了你等虎胆?!震怒,“传廷尉,去赵国捉拿赵王张敖!整个张氏王族,一个不许放过!”

  想想那天晚上,冷汗淋漓,后怕之余,竟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快感,早对这赵国不耐烦了,虽贵为皇室女婿的封国,公主刘乐为王后,但却是吕雉的地盘啊!这可是击吕的一次绝好机会!

  吕氏一族势力过大,要打压!

  终于逮住你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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