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吕雉不惜舍命救子
转眼又心如刀绞,毕竟是亲儿子啊,他是我刘邦的血脉是正统的嫡子!本来刘家一亩三分地就地阔豆苗稀——刘邦也是出于本能拍马就去追击那匹发疯的母马。
没漆的草丛里,就在皇帝驰马狂追太子时,忽然前面小树簇里急速闪出一个人影来,像马踏飞燕中的燕子一样,奋不顾身以微弱之躯上前勇拦母马!连刘邦都不由自主抽一口凉气,如此险绝,若被马蹄踢中,不死也会身残!
那母马正急驰腾奔,突地受此惊吓,竟腾空跃起,生生从阻拦者身上跃身闪过,斜刺向草场的另个方向跑去。前方正好有迂回阻截来的侍卫,大家立即策马迎头赶上来包围了这匹失控的疯马……
看到疯马被制服,刘邦松了口气,定睛看地上的身影,立码惊骇万分,“皇后!”
吕雉也不理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向那治伏的母马匹跑去,远远看到众侍卫把太子从马肚子上解下来,刘盈还能东倒西歪站起来,才一颗揪紧的心放下来,眼泪也哗一声流了出来,上前一抱住儿子,哭道:“盈儿,你要是没命了,为娘今天也不活了!”
刘邦此时在马上,溜溜地过来了,很是尴尬,其实他想解释那一鞭子是个意外,但真他娘的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就非得挥那一鞭子!谁也不知道这一直老实的母马会受惊啊。
但皇后不理会皇帝歉意的眼神,径直拉着太子登上自己皇后的辇车,旋即回宫了。只剩下刘邦站在那里,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远方的丛林,连如意的叫唤也没兴致搭理。
吕雉为什么会来到狩猎苑?早上刚起床,就听冬儿说太子还没睡醒就被皇帝叫走狩猎去了。
“还有谁?”
“还有昭华台的如意殿下。”
吕雉就凭一种母性直觉越想越不太对,饭也没来及吃,也令人套上马车就后脚跟过去了。为怕皇帝见了受奚落,因为皇帝以前说过她像母鸡婆,把太子保护得太紧,把男孩子惯得都有女气了。所以,就没敢从正门进,从偏门偷偷溜进去,躲在一废弃的驰道上手搭凉棚仔细观看。那边皇帝如何数落太子没听到,但做了什么全收眼底。那边太子的马一受惊,她就看在眼里,等不及辇车掉头,就跳下车来,拼尽全力跑到疯马前面去抢救挂在马肚上的儿子……
对皇后不惜舍命救子,皇帝是心存感激,内心佩服,换上自己都没这份勇气。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狩猎也没心思了,就尽量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了宫,也没人给他回禀太子的伤情,忍不住问问吧,都说椒房殿的事,不知情。
刘邦转来转去,到底自责和愧疚,就悄悄亲自去椒房殿看个究竟。其实太子并无碍,脚腕给勒得一圈淤青,秃噜皮了,却没伤至筋骨。太医给包扎一番后,称赞太子幸亏年幼,身体柔韧异常才逃此一劫。
吕雉就把儿子养在偏殿,小心照料,对外则心怀不满,冷眼旁观。
刘邦讪讪地进来,在宫院里抱着胸,强笑的意味,“哎,婆娘,太子怎么样?”
叫婆娘,是心虚,企图以老夫老妻之情套近乎;叫太子,说明自己对儿子的身份认可。
吕雉心里正搓火,不理他,自行从宫院一扭身进了正殿,拿出筐做针线活。
皇帝嘻皮笑脸跟进正殿,到门槛前还回头扫了一眼,外面的奴婢小厮得了令般,扫地的,浇花的,放下手中活计,都赶紧行了曲膝礼,走开了。皇帝又向殿里扫一眼,冬儿应采也匆忙逃离正殿。大家都知道,帝王夫妇要谈家事了,偷听没啥好处。
皇帝的声音很平和,“儿子的腿没事吧?”
吕稚飞快地走着针,冷笑道:“我儿子命好,赤帝之孙,神灵保佑,谁想害他都死了这条心吧!”
“咳,咳。”刘邦一屁股坐在老婆榻旁,用肩膀拱她,示弱求放过的意思,“婆娘,意外哦,谁想害咱儿子?宝贝都来及!”
“宝贝?”吕雉把衣衫重重扔进筐里,发火,“你几时拿我儿子当过宝贝?!刘季,你今天非得给老娘说清楚不可!你烦你这个儿子,到底为了什么?他不是你亲儿子吗?他到底差在哪里你左挑右挑就是看不上眼?那如意三四岁的毛孩子,到底又高明在哪里让你如此拉一个打一个?!你是亲爹吗?”
“哎呀,小声点!宫外的人都听见了!”刘邦压着嗓子,手臂搭在老婆肩上,又被老婆狠狠给打下来,老婆的话还没说完呢,“他的品性比你这个当爹的高尚多了!还比你会识文断字,你为何就非得不待见他甚至想废了他?”
“没有!臭婆娘,瞧你的样,刺猬似的。”刘邦笑着,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小心儿子也听到,我们父子本来,就有这么一点不通畅,你再这么一喊,他就会真以为他爹我会害他…….”
“哼,别说他会以为,连我都会认为你个混账容不了你儿子——”
“闭嘴!”刘邦闷着嗓音斥责道,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朕!朕是你的夫君,不许对你的夫君、大汉的皇帝,如此不成体统地说话!”
“想体统?那你为何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伤我儿子的脸面?你处处为难他,让他难堪,从不拿正眼瞧他,你让他以后如何服众、如何人前立足?你把所有感情都给了那对母子,就单单对我母子横挑鼻子竖挑眼!刘季,你就是天底下最没良心的东西!我真真是看错了你!”
不是里外都没人了嘛,趁此机会,开骂一次,不信骂不回你的良心!这也是吕雉做王后和皇后以来,第一次对一家之主大发雌威。触及自己底线了。
“闭嘴,吕雉!你想干嘛?!”
“不闭!作为一个爹,俩儿子中你还厚此薄彼,对小的你腰身柔软,能爬地上给人家当牛做马,对大的却头不是头脸不是脸,时时一脸嫌弃!还想在狩猎苑痛下杀手——”
“闭嘴——!”皇帝真真急了,简直是往新鲜的伤口上撒盐啊!“不许胡说八道!朕会害朕的儿子吗?死婆娘,再多说一句我、我、我——我就揍你!”
“是吗?真有能耐啊,终于等到能揍老婆的时候了!”吕雉冷笑着,当场撒泼,“你不如干脆连我也一起杀了,一了百了,就彻底如你和你的小老婆的意了!想当年,盈儿小小年龄,才六岁,好不容易爬到夏侯婴的马车上,被你咣唧一脚——你很恨没当场踢死他,只是踢下车吧……”
哇,赤/裸/裸揭短!刘邦给气爆了,又不能真揍老婆一顿,只能双手大力捶案子、捶地,跳脚怒吼:“闭嘴!闭嘴!你这是挑拨我们父子的关系!臭婆娘,再说,我、我、我他娘真捶你!”
吕雉乜视,稍冷静了一下,“好,不提那事,就提这几年,你想想,哪件事你对你儿子满意过啊?他才几岁的孩子啊就被你如此否定打压!你小时候如他吗?即使这样,你儿子依然拿你当盖世英雄,依然认为你比始皇帝了不起!始终认为他的老子英勇无敌、天下第一!”
忽然间,刘邦气就消了,很感动呢,摸了摸脸和脑袋,愣了片刻,声音温和,“吕稚,以后不许在朕面前大喊大叫了,你是皇后,都当了朕的几年王后外加皇后,咋还如此口无遮拦撒大泼啊?我都给你气死了!”
“我还都给你吓死了呢!我就这一个儿子,你如此对他——我撒泼也是你给逼的!”
“你这样疼儿子,朕很欣慰,但别在关键时刻撺掇火行吗?哎,太子现在没事吧?”
吕雉点点头。
刘邦这才重重松口气,指了指外面的偏殿,“朕有点不好意思去看他。以前有点小心结,心里懊恼……你帮朕看着。”然后欲离开.
吕雉突然道:“皇上,这一段时间我想带着太子出去走走。马上已到秋收时节,天高气爽,呆在宫里挺闷的。”
“呃,去哪里?太子的腿这样。”刘邦倒意外。
“坐马车,带上太医,倒也无碍。”
“去哪里啊?”
“咸阳。”皇后眼睛平静地看着皇上,“萧丞相不是差人来说新都快要建好了么?正好,我带着太子去给新都的房梁挂件衣裳。我们老家的传统,新房上梁,都要在梁上挂主人的衣服,以防鬼魔等不洁的东西看是无主之屋,先占了去。”
刘邦点头。刘邦是楚人,楚地一直和中原文化不同,好巫,迷信色彩严重,所以这么一听,还是一件大事呢。而且没有比正妻嫡子代替自己行此事更合适的了。再说皇后和太子此时出行,也是好事,眼下太尴尬了,幸许过一段时间再见刘盈,父子间能冰释前嫌呢。不然自己还真是郁闷得不行。
吕雉想的是,趁皇帝对太子心存愧疚,不妨让你的愧意久一点,我们离开是非之地,省得你再无事生非找太子的麻烦。而且吕雉深信,刘邦一时不会再提废太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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