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事已成。”
三里拿回密信,陆是取来纸笔回了一个“唯”字,看来自己就要离开了,可是该如何跟许无言说呢?是现在就暗示一下,还是真的到那一天再开口。
可是他又想到,自那天从画杏楼回来后,许无言一连两天都没跟陆是说过话,一直待在屋子里不出门,有什么事都是让细辛和蒹葭传话。陆是不清楚她怎么了,离去这件事也不知要如何开口。
陆是盯着这个字发呆了很久,直到三里提醒他,他看了看三里,让他把字条收好送走。
“少爷……”三里收好密件,对着陆是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若有所思地说道,“少爷可不要乱了心思,不要忘了咱们到这里来的目的。”
陆是眸光变得冷厉,他看着严肃的三里:“这些事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少爷若是知道,那做事断不可犹疑不决。”三里一改常日的嬉皮笑脸,目光中似乎透露出一丝坚定,“少爷与老爷是要做大事的人,三里不愿看到这样的少爷。”
陆是攥紧拳头,手中的牛角笔身随即粉碎:“我知道分寸,”他慢慢松开拳头,将牛角笔碎成的粉末缓缓洒落,“那你呢?”
三里愣了愣回道:“蒹葭不一样,她什么都不知道。”
陆是冷哼一声:“若是一样呢?”
三里思虑片刻回道:“在三里心中,少爷才是第一位,陆家的大业才是第一位。”
陆是收回拳头,良久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三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陆是,不敢再言语。
正在三里要出门的时候,蒹葭出现了,她看了看惊慌地三里,死死盯着他的胸前问道:“三里,你又藏了什么东西?别告诉我还是家书,我可不会再信,今天你必须拿出来让我看一看,不然我就告诉姐姐去!”
三里和陆是大惊失色,三里将双手护着胸口,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不行,都说少爷的家书不能随便让人看了。”
陆是赶紧转移蒹葭的注意力:“蒹葭妹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呢,跟陆是哥哥说说要去哪里玩?”
“对呀,对呀,蒹葭今天真漂亮,蒹葭怎么每天都这么漂亮。”三里笑嘻嘻地附和着陆是。
蒹葭一把抓住三里:“夸我漂亮也没用,哼,今天我就要看看你怀里藏着什么东西。”说完另一只手伸向三里怀里。
三里赶紧叫住她:“好了蒹葭,我给你!我给你看!你不要扯我的衣服了!”
蒹葭这才松开了手,她紧紧盯着三里的胸前,以防他作假。只见三里在怀里摸摸索索,真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他紧张地看向蒹葭:“蒹葭,你确定要看吗?”
蒹葭不耐烦地说:“废话,我当然要看了,快点拿来给我!”
三里向陆是投去了一个“放心”的眼色,然后把那张纸交给了蒹葭。蒹葭展开那张纸,上面是几行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三里看着蒹葭解释道:“蒹葭,这是公子最近教我学的诗,我本来打算学完送给你呢,可是这才写了一点。”
“这是什么诗?”蒹葭问道。
“一首情诗,”陆是回道,“是男子对心仪女子表达思慕之情的诗。也是三里要送给你的。”
蒹葭顿时脸红了:“那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三里赶紧卖弄学问,“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句诗是讲有一位叫做蒹葭的漂亮女孩子,我很喜欢她。”
蒹葭的脸红的更厉害了:“臭三里,你又在那胡说,我不理你了!”说完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跑出去了。
这一幕正巧被垂花门的季然衣和许无言看到,她们微微一笑,明白少年时的爱恋就是那么直率纯真,如同挂枝的青果,青涩而又美好。
季然衣看着跑远的蒹葭,笑着说道:“我还纳闷最近蒹葭怎么这么关心三里的去向,总是打听三里跑哪去了,打听到了还要跟过去瞧一瞧,我本来还以为是三里招惹到她了。原来呀,是少女心动了。”然后她兴冲冲来到陆是的窗户下,一脸期盼地问道:“陆公子,你可以也教给我一首那样的诗吗?”
“你想学首什么样的?”陆是问道。
“就是讲一个男子喜爱一个女子那样的诗。”季然衣脸颊微微发红。
陆是想了想,说道:“你觉得《静女》如何……”
“陆公子,都好,只要是你教的都好,”季然衣打断陆是,热切地望着他,“可是陆公子,这一时半会我可能也学不会,你可不可以写下来,这样我就可以拿回去慢慢学了。”
陆是想了一下答道:“好。”他取来新的笔墨写下这首诗,一横一竖,圆劲有力,弯折斜勾,□□超逸,似蝶飞如柳绕,更衬得这首诗情意悠远: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薆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悦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陆是将纸张递给季然衣,季然衣如获至宝,她小心的折好放入怀里,抬头看着陆是,情意切切:“陆公子你放心,然衣一定好好保管,仔细体味里面的意思。”
陆是点头收笔,等他再抬头看向垂花门时,那里已经没有许无言的身影,唯余烟雨溟蒙拍打着石壁。
“陆公子,前两天你们是不是去了画杏楼?你去那里做什么?”季然衣拉回陆是的思绪,犹豫地问出了口。
“你既然是问‘你们’,就是知道我和许姑娘一起去的,你怎么不问她?”陆是反问道。
季然衣趴在窗子上:“我知道她去做什么,她一定是去找罗娆了,她们关系一直很好,无言也经常去那找她的。”
陆是摆放好玉带青石砚,漫不经心地问道:“她们关系为什么这般好?”
季然衣看着陆是的手说道:“她们一起在画杏楼待了几年的,共患难的情谊肯定是要好的。”
陆是盯着季然衣问道:“你很了解她的过去吗?”
季然衣被陆是看得有点手足无措:“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当初我们的确是一起被拐到这里的,不过之后无言就被卖到了画杏楼,我们也没了联系,后来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香水居的掌柜了。有些事她不肯跟我说,我也没问。”季然衣想了一下接着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剩下的我真的不清楚了。无言就是这样,有些事总是不肯告诉我,她自己的事情我总不方便刨根到底,可是,我们的事她也总搪塞我。陆公子,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生过一场病,病好之后忘掉了以前的事,我表舅更荒唐,连他都不清楚。所以我的事只有无言知道,可每次问她,她就说些无关紧要的,因此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季然衣说完可怜巴巴地看着陆是,希望能从他那里获得些安慰。
可季然衣没能等到陆是的安慰,陆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手指一下下轻叩着桌角。她看了陆是一会儿,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陆公子,今天我要在葙园留宿,无言特地开了珍藏的‘梨花醉’,你要来吗?”
陆是摇摇头:“许姑娘可没邀请我。”
季然衣眼中满是期盼之色:“她不请你我请不就行了!放心,无言不会怪罪我的。她这个人最喜欢找人一起喝酒了,偏偏酒量又差到不行,三杯就醉,七杯就倒,可还是爱喝,每次找我都喝不过我,到最后我还要找人把她抬回去。”
陆是面有犹豫之色:“但……”
“陆公子你就不要推辞了,就这么讲定了!酉时三刻你到“小茶轩”来,把三里也带上,无患和蒹葭也会去的。记住,酉时三刻,我在那里等着你。”季然衣怕陆是再拒绝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就跑开了。
小茶轩
“小茶轩”还是蒹葭给取的名字,那时候许无言喜欢躲这喝酒饮茶,蒹葭说这就是她品点小茶喝点小酒的地方,于是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茶轩。每次细辛寻许无言的时候,蒹葭就会说“她又跑到小茶轩去了”,久而久之,大家都把这叫做小茶轩了。
此刻屋外细雨斜风,寒意肆虐,而屋内却是热酒炭炉,暖气融融。许无言轻轻摇着团扇,扇着一个小火炉,火上煟着一壶酒,氤氲的酒气透过趵趵的壶盖飘散,让屋子里充满了酒香。酒刚温好,陆是就推门而入,见屋内樱桃木大圆桌旁坐了四人,而桌上酒菜俱齐,看样子正要开席。
许无言见到陆是和三里的时候显然愣住了,托着酒壶的手僵在半空中。她没想到他会来,本来打算大醉一场的,可是陆是在这,她总不好意思让他看到自己的醉态。
其实她忘记了,她已经在他面前醉过一次了。
“陆公子,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季然衣对于陆是的到来很是高兴,赶忙拉着陆是坐在了自己身边。陆是看向许无言,许无言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然后偏下头,放下手中的酒壶。
三里看到蒹葭,望了望自家少爷,得到点头回应之后屁颠屁颠坐到蒹葭身边,蒹葭脸上红霞一片,不好意思地向无患那边挪了挪。
“蒹葭,我说你怎么总挤我?害的我酒都洒了。”无患不知道蒹葭怎么总是向他这边靠,不满地抱怨道。
其他人听到此话一齐看向蒹葭,蒹葭脸变得更红,狠狠瞪了三里一眼,大家不由得乐了。
“无患,你就不要抱怨了,不然你坐我们这边好了。”季然衣招呼无患坐到她这边。
“不要,我在这挺好的,还是不要打扰你和陆是了。”无患摇了摇头,重新斟了一杯酒,别有深意地说道,“然衣姐可不要觉得我年纪小就没有什么眼色。”
季然衣看了一眼陆是,给了无患一个“就你多嘴的”眼色,然后转换笑脸给陆是斟了一杯酒:“这可是无言珍藏的梨花醉,平常根本不舍得拿出来喝的,能和它一比的也就只有无患埋的桂花酿了,可惜那酒被人偷了,陆公子你尝不到了。”
“桂花酿?”陆是疑惑,看向许无言。
许无言不敢说话,她瞪大眼睛示意陆是别多嘴,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低头夹菜。
无患一脸愤愤地说道:“对呀,陆是你不知道,那坛酒我可是等了好久,但是前两天去挖的时候才发现不见了,问了香水居的伙计,居然没人肯承认,真是气死我了。我知道肯定是无泪和无年偷去喝了,他俩就爱惦记这些。要说他们鼻子可真灵,居然能嗅到哪里埋着好酒。”说完愤愤饮下一杯酒。
陆是饮了一杯梨花醉,颇有深意地笑道:“那还真是可惜了,能被人如此惦记,想必这桂花酿一定不是凡品,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尝一尝。”他看向许无言,她依然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继续低头夹菜。
许无言知道当初自己忍不住偷偷将无患埋下的桂花酿挖了出来,可是她也没喝多少,自己本来酒量就差,那天才不过喝了几杯就醉倒了,剩下的那些酒跑到哪里去了她怎么会知道。
不过因为始作俑者是自己,所以她不敢申辩,不然无患肯定要埋怨自己贪嘴,居然一滴不剩。幸亏自己酒量差,无患他们没怀疑到她头上,看来这个黑锅还是让无泪和无年背吧。
才喝了两杯,许无言就又觉得醉了,她脸蛋红红的,晕乎乎地看着三里和蒹葭在交头接耳,陆是和然衣在深情对望,而无患还沉浸在失去桂花酿的悲伤之中。自己一个人,要和谁碰杯呢?
“来,你跟我喝一杯吧。”许无言拿起酒杯碰在花雕酒壶的肚子上,瓷器碰击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散落的琉璃珠子,捡不起,串不成,无言闷头饮下这一杯。
“来,大肚子将军,你再跟我和一杯。”
“大肚子将军,你怎么还有个双生兄弟?”
“大肚子将军,你在变戏法吗?怎么又多出来那么多将军?”
“娘,我好想你。”
……
第二日早上,许无言醒来看到蒹葭躺在自己床上,她拍了拍脑袋,想起昨天晚上大家一起喝酒,然后喝了几杯她就没了知觉,也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起床伸了个懒腰,见书桌上有一块丝绢,上面是一首诗,她认出了这个字迹: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僚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原来是《月出》啊。
蒹葭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她迷迷糊糊揉开眼睛,看到许无言已经起身,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姐姐,你醒了呀。”
无言折好绢布放进漆皮匣子,她回头看看蒹葭,只见她头发乱糟糟,衣服也没脱,于是问道:“你昨天是不是喝多了,怎么没回自己房间睡呀?”
“什么呀,我才没喝多,”蒹葭一脸委屈地说道,“昨天喝多的是你,我才刚喝了两杯姐姐你就已经喝醉了,你不知道昨天大家快被你闹死了。”
许无言大惊:“什么?我昨天做了什么?”
“唉,你看你又忘记了,”蒹葭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姐姐你昨天喝了几杯就醉倒了,刚开始哭着要找娘亲,后来然衣姐姐安慰了你一会儿你终于不哭了,可非要接着喝,还找每个人敬酒,满足之后才肯消停。最后见你趴在桌子那睡着了,陆是哥哥把你送回房间,结果你抱着人家死活不松开,一掰开你的手你就哭个不停,为此陆是哥哥哄了你好久呢。”
许无言一脸尴尬,小心翼翼地接着问道:“那,后来怎么弄的?”
“还能怎么样,你一直抱着陆是哥哥也不是办法,最后大家只能硬拉开你的手,然后把我塞进你怀里你才消停。你不知道,你睡得倒是香,抱着我一晚上都不松手,可怜的蒹葭连衣服都没脱!”蒹葭说完气鼓鼓地看着许无言,一副“你要给我赔偿”的样子。
看着蒹葭可怜兮兮的样子,许无言忍不住笑了,她揉揉蒹葭乱糟糟的头发:“好,好,我们的蒹葭为了我这么辛苦,姐姐一定好好补偿你。”
“这才差不多。”
“我想想要给我们的蒹葭什么补偿呢?“
“南街的桂花糖要五包!”
“好!”
“流火街的三茶糕给我来两斤!”
“没问题。”
“贵小二家的青盐饼买十个!”
“可以。”
“胥林楼的醉子鸡要三只!”
“嗯,你吃的完吗?”
“一次一只,买三次不就行了。”
“呃,好吧,没有了吧?”
“还有还有!城西马婆婆的桃花粘,董况记的莲子羹,苏妙家的柳三绝……”
许无言觉得昨天的醉酒事件就是蒹葭下的一个套,为的就是达到她这个“不可告人”目的,趁着蒹葭意犹未尽低头数着整个砾城的好吃的间隙,她赶紧偷偷溜了出来。
“姐姐,这些你都要给我买的!”蒹葭见许无言已经溜到门外,坐在床上对着门口愤愤喊道。
许无言对着蒹葭笑笑:“好,好,一定给你买。”然后赶紧合上了门。
许无言舒了一口气准备赶快溜走,不想一个急转身撞在了一个人身上,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那个人,缓缓抬起头发现原来是陆是,他对着自己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怎么,昨晚没抱够?”
许无言慌忙松开了手,装作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你在说什么?”
陆是点点自己的额头,示意道:“不记得了?昨天你……”
许无言表情僵住,她可不能给他这个复述昨天自己丑态的机会,于是她打断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是无奈地笑了笑:“来跟你说,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帮助罗娆的办法。”
“要怎么做,说来听听。”
“这个不需要你知道,具体该怎么做我会跟罗姑娘商量。”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跟你说一声,我想到办法了。”
“……”
陆是看看无言凌乱的发丝,伸手要帮她平一平:“昨天你……”
无言赶紧撤回半个身子抵在了门上:“昨天的事我记不得了,什么事都不要问我,我也不会负责!”许无言对于自己醉酒后做出的蠢事一概是死不认账的态度,“那你还有别的事吗?”
陆是笑笑:“没什么了,只是想说昨天喝的不够尽兴,改日再与你一醉方休。”
“然衣呢,她没事吧?”无言突然想到昨天的酒会是为了季然衣开的,自己只顾着喝酒,居然把她给忘了。
“然衣没事,她酒量很不错,昨天把你送回去之后我们又接着喝了好久。”在说“送回来”三个字时,陆是依然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
“只有你们两个?”
“还有无患和三里,我们四个一起,临走前大家还是比较清醒的。”说着陆是又对着许无言露出那种笑容。
许无言总觉得陆是的笑是在嘲笑自己,她忍不住想让他不要笑:“你……”
“陆哥哥,无言。”未等开口,季然衣也来了,她看见他们两个开心地打招呼,然后关切地看看许无言问道,“无言,你没事吧?昨天你……”
许无言知道季然衣肯定又要说昨天醉酒的事了,她刚想开口阻止,另一个声音则抢先一步:“然衣,昨晚休息得还好吧?”陆是打断了季然衣,笑着问道。
季然衣甜甜回道:“还好,我以前经常来这住的,不会有什么不习惯。”然后露出一个娇羞的笑容。
“我要去洗漱了,昨天的酒好像还没醒完,我要洗个澡,洗掉这身酒气,夕儿,帮我准备热水!”
许无言打断他们的交谈,从两人中间穿过去,一边往外走一边唤来夕儿,她才不要看他们在这里打情骂俏。可即便努力忽视两人的谈话,耳边还是传来了陆是泠然碎玉般的嗓音和然衣满含忻悦的笑声。
“陆哥哥”、“然衣”,许无言一边泡着热水浴一边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才一晚上,他们的关系就变得这么好,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许无言愤愤地击打水面,不料水花飞溅弄湿了地面。
许无言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吃醋,她惊慌地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该这样的,”她对着手上的澡豆自我安慰道,“然衣和陆是终于有了进展,我应该替然衣高兴的,我一定是觉得然衣要嫁到荣国去了,心里不舍得她所以才会这样。对,一定是这样!”
许无言勉强说服了自己,可心里仍是烦闷,她吸了口气捏着鼻子潜入水中,想要让热水洗掉自己脑中那些烦人的想法。
咕噜噜的气泡在水面一个个炸开,可是她心里的烦恼却没能随着气泡消减,反而越演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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