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陆是很久没见到这么清亮的夜了，漆黑的夜幕下，圆月似灯，繁星如豆，安逸又宁静。陆是与许无言并肩而行，两人之间像是习惯了沉默，一路无话倒也不觉得尴尬。

　　只是这份安静在走到花街时突然消失了。如此清冷的夜，砾城最著名的花街天芳街却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花娘欢客之声不断，丝竹鼓乐之音不绝。富人的销金窝，男人的寻欢所。

　　陆是不明白许无言一个女子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花楼的姑娘们在看到陆是的时候纷纷拿自己极尽柔媚的声音呼喊他，可又在看到身旁的许无言后收回手中的丝帕，摆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陆是突然有些害怕，难道许无言真是带他来寻欢的？怪不得她性子冷淡，怪不得她对身边的男子都不假辞色。陆是越想脸上愈是颓败。

　　“到了。”许无言开口，打断了陆是的胡思乱想。

　　陆是抬头看，原来他们来到了天芳街最气派的画杏楼。画杏楼制式非凡，朱薨碧瓦，斗角飞檐，天芳街上的其他花楼较之均逊色一二。进入其中，云顶檀木香烟缭绕，箫鼓琴瑟不绝于耳，美娘艳姬尽态极妍，仿佛极乐仙境降临人间。

　　见两人进来，一个被许无言唤作“和姑”的半老徐娘迎了上来：“罗娆姑娘还在雅间招呼客人，怕是一时半会儿都走不开，”她看了看陆是，“不如先让降香和降真侍奉这位公子。”

　　“无妨，”许无言偏头看了看陆是，“这位公子是贵客，烦请和姑先带他过去饮茶，若是阿娆闲下了，就让她来接待吧。”

　　和姑让陆是随着她走，陆是看了看许无言，许无言笑着对他点点头，似乎在说：放心。尽管一头雾水，陆是还是照做了。

　　和姑领着陆是来到二楼的一个雅间“花杏间”，房间里有一张花梨木的圆桌和几方矮凳，桌上摆有一套酒具和几盘甜果糕点，房间另一边是护栏，上方悬着绯色纱幔，透过纱幔可以看到楼下献艺的高台上摆弄腰肢的舞姬以及看台下痴缠百态的欢客。

　　陆是才坐定，房门被打开，进来了两个娇小可人的姑娘。

　　“小女子降真。”

　　“小女子降香。”

　　陆是猜想八成是那个和姑怕冷落了他这位“贵客”，在罗娆脱不开身的时候先找了别的姑娘招呼他。

　　陆是不是没有来过这种风月场合，只是以前都是和狐朋狗友一起玩乐的时候找来几个花娘作陪，倒是第一次同一个姑娘来这种场合。不过好在这两个姑娘温婉可人，只是偶尔问他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余下时间都在那乖巧地斟酒摆盘。

　　降香为陆是斟了杯酒说道：“陆公子今日好口福，这是城西新开的醉老酒坊送来的“映月香”，听说一杯难求，和妈妈说陆公子是许姑娘带来的贵客，自然要用这好酒相陪。”

　　“你们知道许无言？她经常来这吗？莫不是她也来这找姑娘？”陆是抓住机会赶紧解疑。

　　“许姑娘可是我们这的常客，不过她可不是来寻花问柳的，”降真坏笑道，”她只是来这找阿娆，想必公子也是为了阿娆而来的吧。”

　　“阿娆？”陆是不知所谓。

　　降香拈了块糕点放到陆是嘴边：“就是罗娆，罗娆可是我们画杏楼的花魁，多少世家公子一掷千金只为博她一笑。只是千金易得一笑难求。罗娆跟许姑娘交情最好，多少人因着这层关系找上她，可许姑娘都不待见，公子可是许姑娘带到咱们这的唯一一个。”

　　陆是正思考着许无言带自己来画杏楼的意图，这时雅间的门开了，进来一位绝色女子，云髻花摇，明眸皓齿，拖着火红色曳地长裙款款而来，对上陆是目光时对他颔首一笑，如凤凰花般明艳动人。

　　看到来人，降真降香向陆是福了福身：“公子等的人来了，”而后对女子笑道，“我们替你招呼了你的贵客，到时候阿娆你可记得补回来呀。”

　　“刚刚贾公子送了几颗夜明珠，我平日也不喜欢这些东西，就把它们赠与两位妹妹吧。”同许无言一样淡淡的语气。

　　降香和降真很是开心：“还是阿娆你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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