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几天后之后许无言打听到了天风寨的消息,自从天风寨的贼匪头目们被杀身亡之后,天风寨终于安分下来。由于有些威望的人都没能在那场刺杀中幸存,所以天风寨由大夫人坐镇,重新接管山寨,她也没再提为众位当家报仇的事,而是偃旗息鼓,重整山寨。
天风寨中,一黑衣男子出现在新任大当家的房内,先前的大夫人推门而入,在看到黑衣人的身影后屏退了守卫。
黑衣人转过身说道:“恭喜管寨主终于得偿所愿。”
新寨主恭敬地回道:“全赖公子扶助,若是没有公子指点,这山寨怕还在那帮恶人手上。其实我早就想从他们手里夺回山寨了,可苦于没有机会,而且一直受他们限制,也没能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幸得公子妙计,不仅除掉了所有的后患,还将罪名全部嫁祸在他人身上,如今山寨上下一心,唯我的命令马首是瞻,确实比我预料的结果还要好。”
“这天风寨本来就是属于你们管家的,我不过是替你夺回了而已。但是你也要知道,今日我帮助你夺回天风寨并非是因为敬仰管老前辈,我想要的,是你们天风寨的势力。”
新寨主面有疑虑:“可是……”
“我知道管寨主在担心什么,请管寨主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做他们之前做的那些勾当,不然我岂不是多此一举?”黑衣人的手指轻叩桌角,“我要做的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只是今日一约既成,我希望管寨主他日能够不违此约。”
“公子放心,管秀娘必不违此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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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无言和无妄一起去了南苑,将这几天的事告诉了义父。回到葙园的时候已经是天黑,夜半许无言睡不着执灯来到后院,却没想到在那见到了陆是,他静静立在院中,一言不发地望着夜幕。
“怎么还没睡?”许无言走上前,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在想什么?”
陆是回过神来,看着许无言道:“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在想一些事,那你呢?”
“我也是,”想了想又开口,“那天我追上了荣国的车队,可是却没有见到风知鱼。”
许无言觉得这也合情理:“那些人为难你?想来能这么明目张胆带走风知鱼的肯定是荣国朝廷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你见她。”
陆是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并没有为难我,来接她的是熟人,得知我的来意也并未阻拦,而是带我去了风知鱼的马车,只是,”陆是停顿了一下,“还未等我开口,风知鱼就隔着马车拒绝了我。”
陆是陷入了沉思,他想起来风知鱼对他说的那句话。那时候他刚走到风知鱼的马车旁,还没等他开口,一个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我帮不了你,我只可以让人见到死人的魂灵。”清脆脆的少女之声。
陆是一下愣住了,他不敢相信风知鱼话里的意思:“风前辈这话什么意思?”
“陆公子是聪明人,我想有些话就不需要我说出口了。”
陆是还想再问些话,可是风知鱼就已经让赵厉带她离开了。赵厉未敢耽搁,朝自己拜别之后就发动了车队,独留自己愣愣站在路旁。
从那里离开之后他就一直想着风知鱼话里的意思,他有点不敢相信,风知鱼的意思很明显,难道可离没死?可是,大家都说她死了,连肃王也这样说。那到底是谁在撒谎?
陆是终于开口,向许无言讲起了那个小女孩:“我八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姑娘,她天真烂漫,又很爱笑,总说自己长大以后要做最幸福的新娘子。可是,她还没长大就死了,在还没能披上嫁衣的年纪就离开了人世。你说老天是不是不会恩宠一个人那么久?”
“可能这才是老天给她最大的恩宠吧,在最快乐的年纪死去,不用经历那些长大后的辛苦与无奈,也许这才是老天给她最大的偏爱。”许无言很羡慕她,如果自己也能在那个年纪死掉就好了,“你要见的那个人就是她吗?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她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小姑娘,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她是我最想要疼惜的妹妹,那么小的年纪就离开了人世。她死的那年我十一岁,十一岁,我再次真真切切明白了生离死别的滋味。十一岁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呢?”陆是偏头问向许无言。
许无言别过脸,错过陆是投来的目光,她抬头望着天:“十一岁的时候,我在努力长大。”
许无言回想起自己的过去,那是噩梦一样的存在。九岁那年,自己和然衣被她那个所谓的表舅拐来这里,靠乞讨为生。后来她又被卖进画杏楼,也是在那里遇到了罗娆。开始她和罗娆拼命想逃出去,可是每次都被抓回来毒打一顿,那时候自己就在想,什么时候可以长大,什么时候可以不再被人摆布。就这样又过了两年,和姑开始让她们接客,可是她不愿意,以死相逼。那时候她一心求死,拿着碎瓷片割向自己喉咙,想要痛快结束自己悲惨的一生。却不料这一幕被义父看见,他赞许她视死如归的魄力,把她赎了出来。无言本以为上天终于眷顾自己了,那时她还开心地对阿娆说会想办法把她也接出来,到时候一起去过想要的生活。
可是,老天总是爱捉弄她,这一切从来就没有给过自己希望。那天义父对她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义女,你就叫做无言,她高兴坏了,她本以为自己终于有个温暖的地方可以去,终于有家了,终于有了新的人生。可是义父却把她关进了暗牢,那个不见天日,血腥黑暗的地方。在暗牢还有很多小孩子,都是稚童般的年纪,却要做世上最狠毒之事。
那时义父下令,要让他们自相残杀,唯有最后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做他的鹰犬。无言不愿意杀人,她不能忍受自己手上沾满鲜血,而且直到现在她也不愿意动手杀人。她静静坐在角落,等待着其他小伙伴的挥刀相向,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然而,义父没有给她那个机会,他嫌弃她的优柔寡断,于是当着她的面把所有的小伙伴都杀死,那种残杀所带来的震撼直到现在她都忘不了。
“他们是因为你才死的。”义父那时候对她那样说,“你的优柔寡断和不听话害死了他们。”
义父把她和那些尸体关在一起,无言静静地望着那些血肉堆积的尸体和静静流淌的血河,曾经一个个能说会笑的小伙伴此刻全都寂然无声。
“姐…姐…”那时候无言从尸堆里扒出来无患,他还没死,微弱的呼吸支撑着这个小小的身体。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叫她一声姐姐,就如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这么单纯可爱的一个孩子,
无言不能再看着他死在自己怀里,不能让他也成为冰冷的尸体。
“义父,我会听话,乖乖听话,只求义父能救无患一命。”那时候无言哭着求向义父,嘴上说着永远效忠他的话,在她快要哭死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好,我会放过他。也好,我不喜欢没有弱点的人,你不在乎自己的命,可是你在乎别人的命,这样反倒更好掌控。你记住,我会替你医好无患,但是他的生死仍然系在你身上,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会立即处死他。”
就这样许无言做了义父的鹰犬,做了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失去了快乐,整日戴上一张假面,义父对这样的许无言很满意,连她自己对自己都很满意,没有悲喜就不会难过,自己终于长大了。
“无言,我觉得你这样很远。”陆是看着许无言的眸子一点点失去光彩,就像戴上了面具,隔着这张面具他猜不透也看不穿她的情绪。
听到这话许无言回过神来,她拿手触碰着虚无,把自己的过去隐藏,讲了另外一个自己:“我和然衣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小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什么时候能有一件棉衣,冬天很冷,我和然衣还要去街上乞讨,不然就没有饭吃,那时候我觉得最开心的事就是不用饿着肚子入睡,就是冬天有一件棉衣。”
她对着陆是露出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想不到以前的小叫花子现在居然成了香水居的掌柜,我真的很幸运哪。”
陆是看到这个笑容,他知道许无言又把自己埋进了自己的伪装里:“无言,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许无言仍是笑:“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现在我衣食无忧,还拥有这么一家体面的酒楼,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陆是目光目光灼灼:“许无言,你总是这样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吗?对我也不能如实相告吗?”
从来没人问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陆是,总能从自己的层层伪装中把自己扒出来,人如果坚强了太久,最不能听到那种直击心灵的话,一句就足够使自己泪流满面,一句就足以击溃自己的防线。
许无言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她不敢看着陆是:“陆是,以后你可不可以不要问我这样的话,不要把我看穿,好不好?我现在这样很好,真的很好。”说完这话她转身离开,她总是怕别人看到她的软弱,看到她的眼泪,所以这个时候赶快逃离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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