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寸草得春晖
顾轻还是怕死的,毕竟穿越犹如重生,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不知前世造了什么浮屠,老天爷竟赐了她这样一段奇遇。
她很珍惜,所以不想死。
至少,不能如前世,默默地死掉。
合州之行,顾轻斟酌许久,她还是决定换个对策。
杀手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这次绝不会再派些草包来,此行定是危险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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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晚霞还有些恍眼。
□□的红墙碧瓦,在霞光下,又增添了几分艳丽。
顾轻与晚晴走在大街上,一袭月色广袖长袍随着她的步子,轻晃,她抬头,望了一眼天色,眉宇间夹杂着些许彷徨。
一位擦肩而过的大婶,回头看了顾轻一眼,顿时炸了,与身旁的妇人‘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大婶一把抓住妇人的胳膊,道:“哟~快瞧,那不是太守府的三公子吗?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好生俊俏!”
妇人若有所思道:“可不是嘛,好些年没见着他,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
大婶花痴脸:“哎呀,不管干什么,瞧那俊秀模样,我家姑娘要是能给他做妾,估计睡着都能笑醒。”
妇人翻了个白眼,道:“呵……你家姑娘,还是别想了,这顾三公子,可是进了男风榜的人。”
顾轻闻言,心里几乎是崩溃的。
路青上榜不算空穴来风,可顾轻的梗又是从何而来?她放慢了脚步,想听听后续。
大婶惊讶:“不会吧?”
妇女撇嘴:“苏县令家里传出来的,会有假?”
苏县令家里?对了,她拒绝苏汐的理由,就是说自己是个基佬来着!
可这种事,苏汐怎么可能说出去?苏县令就算为了颜面也不可能散播这事儿吧?难道是苏汐那日带来的仆人?
大婶:“啧啧……真是看不出来……”
“你还别说,城西烧饼铺的张秀娥,她说李翠花家的二蛋也是,真是奇了怪了,饭都快吃不上了,还有心思搞这名堂……”
顾轻按住晚晴即将拔剑的手,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也再听不下去,拉着晚晴,加快了脚步,往太守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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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
临近五月,气候也已回暖。
顾轻院子里的植被开始茂盛起来,花香草绿,一片生机。不得不说,雪晨将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
“公子,回来了。”雪晨柔和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清冷,顾轻回府,她虽高兴,却再没有多余的表情,完全不像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用现代的话来说,更像是一个高冷的御姐。
顾轻扑了上去,趴在雪晨身上,嘟囔道:“哎哟,我说雪晨,你能对我笑一个嘛?”
雪晨抬手,摸了摸顾轻的头发,没有出声。
“……”
顾轻郁闷,她知道,雪晨其实和晚晴一样,都是属于外冷内热的人。
“对了,老爷让公子回府便去他书房。”雪晨接过晚晴手中的包袱,往屋里走去,完全不管顾轻。
“何事?”顾轻扬眉。
雪晨停步,却并未回头,她敛了敛眉。
“公子经商一事,老爷似乎有所察觉。”雪晨说完,便进了里屋。
顾轻在小厅里徘徊,这也是她近日所担忧之事。
她想,修行宫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得住,况且,顾老爹为宴州太守,之后要接触的地方颇多,既然如此,倒不如先我着鞭,主动坦白,以免误会横生,伤了顾老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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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书房的路上,顾轻陷入了沉思。
晋王竟然当晚入府次日便离开了,那她做生意之事,到底是不是晋王透露给顾珏的?
不知不觉便来到顾珏的书房前。
顾轻收拾了心绪,礼貌的敲了敲门,高声道:“爹,轻儿来给您请安了。”
“进来。”
屋里传出的声音,顾轻听不出情绪,她敛了敛心神,推门而入。
顾轻进门,见右手边的书案后,一身藏青色长衫的顾珏正在翻阅手中的折子。
感觉顾珏完全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她抓了抓后脑勺,笑道:“老爹近日身子可好?”
顾珏抬眼瞟了她一眼,鼻孔里钻出一声冷哼,又挪开了视线,不再看她。
见顾珏生气了,她有些心虚。
“嗯……那个……爹,我有事想跟您汇报……”
顾珏将折子往案上一扔,两手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身子往后一靠,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紧盯着顾轻。
她咬了咬牙,道:“孩儿这几年,求学之余,还做了点小生意。”她抬眸窥了一眼顾珏,见他面色阴沉,又赶忙道:“此事未告知父亲,请父亲责罚。”她弓着背,低着头。
“小生意?”顾珏加重了语气。
顾轻站直了身体,回视顾珏,小声道:“额……孩儿觉得,是小生意。”
顾珏瞳孔微缩,冷道:“在你眼里,什么是大生意?”
“起码也得是皇商。”她直言。
“所以,连命都不要了?”顾珏站了起来,疾言厉色道。
顾轻不知该如何接话,因为她不知道顾珏对她的事,到底了解多少。
顾轻的无言以对,在顾珏看来,便成了执迷不悟。
“轻儿呀,你要气死为父啊……”顾珏跺脚,他一手捶着胸口,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顾轻急忙帮他顺了顺气,又将案上的茶盏递了上去,担心道:“爹您别急,慢慢说……”
顾珏接过茶盏,直接又放回了案上。
他道:“唉……爹让你以男子身份示人,是要护你性命,可你却……你要有个闪失,我如何跟……如何跟你母亲交代。”
顾珏声泪俱下,让顾轻为之动容,她上前掺扶着顾珏,一时无言,暗自抹了一把泪。
她的顾老爹整日提心吊胆,守了十四年的秘密,一定很辛苦吧。
顾轻强忍着感伤,拍拍顾珏的背,嘟嘴哄道:“爹,我待会儿便去给娘亲请安,您别生气了……”
其实,她知道。
顾珏口中的母亲,并非顾夫人。
见顾珏还在生闷气,她无奈笑道:“老爹您就放心吧,做生意这些年,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人太多了,要没点能耐,我早被人弄死了。”话虽如此,但这次,还真不一定。
顾轻也算经历过风浪的人,自经商以来,发生在她身上那些暗杀陷害的戏码,她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至少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可这次,事关朝廷,利益交错,她心中暗生的忐忑又岂止几分。
她常说,经商有风险,入行需谨慎。
顾珏推开顾轻掺扶他的手,独自走到书案前,望着东墙上挂着的那副水墨丹青,道:“轻儿,今日若不叫你来书房,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顾轻愣了愣,若不是要建行宫,她应该会等顾珏辞官或者退休了才会告知他。
“孩儿想着,您毕竟为一方太守,若是让人知道您儿子在外经商,怕对您仕途有影响……”而且,商场上有太多尔虞我诈,与未知的风险,她也不想顾家跟着受牵连,毕竟养育之恩已经很难还清了。
“傻孩子啊……爹若是那么在意这顶乌纱帽,当初也不会……轻儿,你若早些告知为父,当初你在洛宁建客栈时,苏斐便不会那般为难你了,你多走了多少弯路啊……”顾珏从那副水墨丹青上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顾轻,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回想,顾辙当年欲入仕为官,奈何自身条件有限,乡试后做了举人,会试却年年落榜。
无奈之下,顾辙求太守父亲走后门给他安排个职位,但顾珏却为之不齿,将顾辙狠狠训了一顿后,不再理他。
顾辙被训后仿佛受了刺激,成天留恋秦楼楚馆,被顾珏当众训斥后,竟发愤图强过了会试,可惜殿试落榜,不过,他还是被临县县令请去做了县丞。
顾珏对亲生儿子尚且如此,竟甘愿为她这个领养的孩子折腰,这怎能不让顾轻感动。
顾轻道:“孩儿不想爹为了我,放弃坚守多年的原则,您不仅是孩儿的爹爹,您更是宴州百姓的青天。”随后,她对顾珏笑笑,认真道:“况且,孩儿能做到的事,便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哪怕过程艰难了些。”
顾珏望着顾轻没有再说话,只是对她点了点头,眼底流露出的感情,顾轻看得真切。
除了苦涩,还有欣慰。
从书房出来,已经天黑,顾珏命人去大厨房传了话,今夜全家在大厅用膳。
晚辈们分分落座,顾珏携夫人款款而来。
一家人许久没有一起吃饭,气氛倒是和谐。
酒过三巡,大家就开始闲聊。
“老三,你这次回来还出去吗?”顾辙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轻身上。
她看了一眼顾珏,见他似乎也在等待答案,她轻咳了一声。
“哦,大哥,近日手上还有点事儿,过阵子便会长留洛宁。”
“呵呵,有什么事,说来听听。”顾辙呵呵一笑。
“有个朋友要送我东西,让我去取。”顾轻拿起调羹,喝了口汤。
“哦?什么东西?”顾轲闻言,立马凑了上来,以为是什么宝贝,毕竟他是知道顾轻那些土豪朋友的。
“石灰。”顾轻抬眸瞄了顾轲一眼。
闻言,顾轲失了兴趣,便不再搭话。
顾辙却眉眼一挑,幽幽道:“石灰?你有何用?”
她正考虑如何回答,便听见顾珏轻咳了两声,他道:
“轻儿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管好你们自己吧。”
顾辙望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没有再说话。
她偷偷向顾珏眨了眨眼,顾珏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酒足饭饱,父母回了自己的院子,顾轻正欲起身,便感觉自己的袖口被扯动,转头,发现她的双生姐姐顾栩,正笑吟吟的盯着她。
顾栩眼波微澜,凑在她耳边,柔声道:“戌时来我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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