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花间酒 一
一场恶战,持续了整整一个半时辰,伤亡惨烈,谢府一方好好的园子被整得七零八落,树倒亭陷,甚为惨烈,谢林风当场气晕了去。
由于辛于追的加入,端无弦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君迁子亦是白忙一场,让楚东皇溜了去,听说当夜便携了武当一众弟子离开了锦州。
君轻舞婚事不成,却终究是与楚东皇行了三拜大礼的,名义上已是楚东皇的妻子,自是不愿归去,暂且留在了莫堃莫县令家。君迁子气极,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由了她去。
这事,若是传到付国舅耳中,终究不妥。好在参加君楚二人喜宴的人不多,辛于追与君迁子略一合计,能灭口的灭了口,不能灭口的,费了一笔银子权且封了口舌,日后再议。
端无弦积劳成疾,今日元气耗损过甚,大战方歇,便再也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她伤得极重,将养了好几日,第四日傍晚时,甚至发起高烧,梦呓不断。鬼医说,如果她挺不过这夜,恐会有生命危险。
几个人担心得要死,就怕她出了什么意外。然而,没过多久,端无弦竟忽然醒了,虽还是有点发烧,不过并无大碍。鬼医对她怪物一般的生命力表示叹服。
馒头还是很担心。被端无弦以她要洗澡,男女授受不亲为由,赶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步月琢磨着她大概已经洗完,就去给她送吃的。门没反锁,一推就开,一盏油灯下,她赤着身子,背对着门,正在擦拭潮湿的长发,瓷白的肌肤洁白如瓷,水珠子沿着美好的的曲线滑下来,引人遐想。
端无弦听到动静,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步月白皙的脸腾的红了,一直烧到耳根。“对不起!”他慌张的关上门就想逃。
端无弦戏谑的嗓音传过来:“公子难得来看奴家一次,怎么这就走了?如此良辰美景,不如留下来陪奴家月下对饮,何如?”
步月觉得此时落荒而逃,着实有失他翩翩佳公子的颜面。可若留下来,依端无弦那毫不良善的性格,一定会对他大肆侮辱。前后一衡量,他觉得前者更加不能忍,于是悻悻的留了下来。
端无弦很快收拾妥当,披着一件宽松的白袍子,光着脚出来玩。看到步月侧身坐在走廊上,目不转睛的望着天边弦月,脸色淡然,唯有耳边一抹绯红出卖了他的心思。端无弦轻轻笑了声,一撩衣摆坐下,与步月背靠着背。
步月被她压得往前倾了倾,他挺直脊背,松弛了紧绷的肌肉,让她靠得也舒适些。
“酒给我。”皓白的手臂从肩上探过来,端无弦懒洋洋的晃了晃手指,“快点。”
步月愣了愣,把一壶花雕酒放进她手里:“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喝酒吗?”
“不能喝,你带来做什么?”
“柴胡让我带过来的。”
“哈哈,他可真了解我。”端无弦仰起脖子,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目光像浸了水似得,水汪汪的,“啊,好疼,不要惹我笑。”
步月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瞪她:“我又没惹你笑,是你自己笑的!”
端无弦皱起眉头,脸色有点发白:“别乱动,真疼。”
步月看她那病殃殃的模样,心里一软,嘴里虽然不甘心的念叨着,可动作却很温柔。
端无弦用后脑勺敲了敲他的后脑勺,取笑道:“想不到你还挺君子的么,要是我再年轻几岁,搞不好也会迷上你呢。”
步月腾地站起来,特别大声的道:“你别乱说话!就算你迷上我,我也不会迷上你这种人的!”疏影横斜下,他的脸红得像番茄,可端无弦看不见。
失去了靠背,端无弦向后倒了下去,“咚”的一声响,脑袋摔得生疼,好半晌没有任何动静。
步月有些被吓到了,连忙去扶她,就在手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忽然听到她说:“就算你真的这样想,也不要说出来啊。”语调中说不出的落寞。
步月忽然意识到也许自己说错话了,不知所措的僵在那里:“你,怎么了?”
“没什么。”端无弦抬起手臂,覆在自己双眼上,丧气的道,“只是有点郁闷而已。啊~脑袋好疼。”
步月连忙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直到步月乖乖的让她靠好,她才把手臂放下来,闷闷的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幽幽的道:“呐,步月,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
“我有一个朋友。”端无弦斟酌片刻,终于困难的开口,“她从前遇到了一个男人,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那个男人不知道。很多年后,她又遇到了那个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和别的女人有了婚约,而且明明记得她,却装作不认识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步月很直白的道:“肯定是不喜欢你那个朋友罢。”说完,又惊讶地道,“你还有朋友?!”
“……”端无弦沉默良久,幽幽的叹了一声,“我看错你了,你一点都不君子。”
步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我哪里不君子了?”
端无弦道:“这个时候,君子们应该安慰她,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忒伤人了。”
步月道:“快刀斩乱麻,才能早日超生。钝刀子割肉不是更疼么?我是为你那朋友好,你也开导开导她,免得她受更多痛苦。”他自然她口中的“朋友”是谁,却也不揭穿她。
端无弦以胳膊拐了他一下,好笑地道:“那我要不要一刀劈死你,免得你以后受更多苦,好不好?”
“不好。”
“呵。”
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喝了一个多时辰,酒香淹没了院子里的花香,馥郁氤氲,让人立刻醉了三分。潮湿的长发不知何时早已风干,在夜风的拂动下,闪着月白的亮光。
步月酒量浅,三杯酒下肚开始说醉话,一改平时温文内向的个性,高亢的唱着小曲儿,唱到欢乐处,竟还捏着嗓子扮起了伶人,把端无弦逗得咯咯笑。
端无弦心情不好,玩得放纵,直到累了,才枕着步月的肚皮睡过去。
楚东皇在这之后不久过来,在荷塘附近的凉亭里遇到正在钓鱼的馒头,馒头告诉他,端无弦和步月在寝屋门口喝酒,心情貌似很不好。
楚东皇摸了摸他的脑袋,脸色疲惫,看起来已有好几日不曾合眼了。
馒头慎重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神色前所未有的肃穆,他说:“东皇叔叔,如果你喜欢弦儿,就要说出来。她那么笨,你不挑明了,她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不要等她跟别人跑了,你才后悔莫及哦。”
楚东皇调侃道:“这世上还有人敢娶女魔头为妻么?”
馒头若有所指的道:“这可不一定,倾慕弦儿的人可比叔叔你想象得要多很多哦。”
墨眸微深:“是么,那我是要提防着一点了。”
楚东皇到端无弦的寝屋前,发现她和步月耳鬓厮磨的睡在一起。顿了许久,他才上前,将端无弦拦腰抱起,把她抱进屋。
怀中的女子轻如薄羽,随意合拢的衣襟松开,露出大片皮肤,肤如凝脂,瓷白若玉。
一想起她方才与步月的亲昵模样,他几乎难掩心中滔天怒火。可他又有何资格气恼,是他对不起她,是他一再伤她,是他让她伤成这幅模样。
明明他就在身边,却还是保护不了她。
他将她轻轻放置于窗榻之上,薄唇就贴在她颈子边,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香,是桂花酿。
身子骨那么差,偏偏嗜酒,为何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
他轻轻叹息,仔细替她铺好被褥,折身打算去厨房为她煮碗醒酒汤。
就在他撤离的时候,忽地感觉袖子一紧,低头便发现一双纤弱的手指攥住了他的袖摆。
油灯早已燃尽,借着冷月清晖,他看到她双眼依旧紧闭,唯有手指紧紧拉住了他,红唇呼唤他的名字:“小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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