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惊渡,惊渡 三
当刺客的剑绕过他,直奔端无弦而去的时候,步月才意识到这批刺客与朝廷杀手,他们的目的不是活捉,而是死擒拿。
与端无弦有私人恩怨,且能动用这么一大批刺客的,只有武林盟的几位高位——王不留行,辛于追,君迁子。
步月细细一推敲,认定一定是君迁子那个伪君子没错。
二十五年前,鬼卿与君迁子乃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两人同时爱上到少林听禅的富家千金时云旗,无奈时云旗喜欢得是鬼卿。君迁子虽没说什么,可是却明显与鬼卿疏远起来。后来时云旗被被时家逐出家门,与鬼卿成婚,君迁子奉厚礼恭贺,消除不和传言。
可惜,鬼卿二人的婚后幸福生活并没能持续很久,时云旗生下女儿端无弦没多久,某次进城买布匹,被嵩山派的人劫走。待鬼卿杀到嵩山,已经晚了。时云旗被残忍凌|辱,令鬼卿魔性大发。
后来江湖中著名的情报贩子告诉鬼卿,时云旗被嵩山派劫持,乃是君迁子的计谋。
得不到的,他宁愿亲手毁了她。
君迁子毁掉的不仅是时云旗,还有鬼卿与端无弦。时云旗含恨咬牙自杀后,君迁子怕自己做的事败露,勾结自悲方丈与当时的武林盟主庄非月,将鬼卿围剿于白鹿原。
嵩山灭门事件后,端无弦一夜成名,武林震动,其中尤以君迁子震动得最为厉害。但凡与端无弦有关之行动,亦最无积极。他对以往旧事之忌惮,可见一斑。
虽然中秋之夜,君迁子与小姐狭路相逢之时并未出手加害,但步月认为,那是君迁子一方面忌惮楚东皇在场,另一方面也是另有计划,少林一事正是铁证。
待在凤凰城的数日,武林盟的人一直都挺安分,来来回回在听枫别院转了好几遭,愣是没找到他们,看来他们是出城的时候被盯上了。
这些人来势汹汹,他们今日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步月手腕一转,反手一剑刺入刺客胸口,了结了他的性命,将尸体一脚踹出很远,横剑挡在胸前,浑身散发出冷厉的杀气,一字一句的道:“谁敢伤她一毫,我便要他死无全尸!”
突击未能得逞,刺客们不给步月喘息的空当,再次从各个方面攻了过去。
这些人都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招式变幻莫测,使用的武器也各种各样,无法窥测出来路,看来对方早有防范。
步月手臂一震,抖落白刃上沾染的鲜血,以剑指地,眼看着刺客的利刃就咬砍到他的肩膀,他却纹丝不动。直到利刃砍擦到衣服的那一瞬,步月才猛然一弯身,刹那间闪到刺客身后,长剑一挥,割掉四个杀手的脑袋,不等其他杀手收刀回防,他又砍断了两个人的胳膊。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同伙一身。
步月将所有力量集中在攻击方面,不做一丝防御,虽然能更快地解决敌人,然而背后却空门大开,转眼间便被砍了数刀,伤口深可见骨。
黑色衣裳看不出去血迹,只能看到被血水浸透的衣摆,滴滴答答的滴着血。
刺客们见他如此难缠,明白过来如果不先解决他,是没有办法杀了端无弦的,于是所有人放弃端无弦,击中武力攻打步月。
喷薄的血舞中,步月杀红了眼,每一剑刺下去,自己的身上便也多出几道伤口。纵然如此,他还是没有收敛半分。剑气如虹,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尸骨遍地,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宛如修罗场一般。
当他将长剑刺入最后一人的胸口时,步月终于体力不支,他以剑支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困难的将端无弦背起来。后背仿佛被千刀万剐一般,疼得他脸色煞白,他终究是没走两步,就轰然倒地。
昏迷前,模糊的视线里隐约看到一抹银白的身影,从山坡下缓缓地走过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锦州五里地的十八步山中,正是暴雨绵绸时。
大雨倾盆,山中小路泥泞不堪,多处坍塌,泥石流不断。大风刮过山林,粗壮的树叶被齐根折断。闪电阵阵,轰鸣中横空劈下,劈开环抱粗的树干,烧焦的烟火味隐没在暴雨中。
然而,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却有一批人闯入山中,马蹄卷起污泥,弄脏了衣袍下摆,这些人却浑不在意一般,在暴风雨中,驱马疾行。直到遇上一阵泥石流,山路被完全堵住,为首的中年男人倏然勒住缰绳,骏马高高扬蹄,发出高亢的嘶鸣。
男人在又一个闪电中,扬起手,高声命令:“掉头,从左侧进山,千万不要让她跑了!”惨白的光亮中映出他左脸狰狞的伤疤。
后面十余个头戴斗笠的男人应道:“是!”
一行人毫不停歇的又疾奔而回。
就在刚刚那阵泥石流的另一面,一个满身血污的年轻女子躲在下坡处一颗茂盛的树干后,急促的喘息着。她怀里抱着一张白骨琴,白皙的手指不停地滴着血,很快染红骨琴。女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泥石流的另一头,直到那行人掉头离开时,她才呼出一口气。可她知道,那些人很快就会从另外一个方面追上来,丝毫不敢放松。
她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由于一路逃跑,已经完全没有一丝力气,双腿动也动不了。她缓了一会儿,终于咬牙踉跄着靠着树干站稳。
女子仰起头,看着茫茫雨幕,脸色苍白如纸,眉心一朵暗红的曼珠沙华,已现颓败之象。她的眼神空洞,无一丝光亮,仿佛死的一般。
头顶一根树枝被狂风吹断,砸到她的头,她忽然清醒过来,抱着琴,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可是她实在是太虚弱了,最终抵不住暴风雨的冲击,脚一滑,从断崖上滚了下去,骨头撕裂一般的痛。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从昏睡中醒来的那刻,隐约听见流水潺潺,鸟语啾啾,她睁开眼睛,想看看自己在哪里,可眼前只有黑暗,不见一丝光亮,抬手去摸,却碰到一层绷带,接着便听到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别急,你摔下断崖时眼睛受了伤,我刚刚才包扎好,现在还不能解开。”
听到陌生的声音,她的身子猛然一僵,着急的去摸自己的琴。他握住她胡乱摸索的手指,声音带着笑:“怎么?怕我伤害你?我若真想伤害你,早趁你昏迷时做了,何必等你醒来?”
她猛地收回手,向后缩了缩,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壁,磕得后背很疼,小巧的脸痛苦的皱起来。
男人好笑的撇了撇嘴:“唔,你害怕我对你霸王硬上弓?”
她没说话。
男人也不介意,一边拉过她的手,为她换药,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依旧沉默,残破不堪的手指固执的蜷缩着,不愿打开。
他很无奈:“那张琴是你的吧?你的手指再不治疗,以后你就不能弹琴了。”
手指微微一滞,她微微抬起头,循着声音望着他,嘴巴动了动:“你是谁?”嗓音沙哑,说话时喉咙痛得宛如刀割。
男人摊开她的掌心,冰凉的手指在上面写了一个字。
她皱眉:“什么?”
“这是我的名字。”他有意为难她,“你猜那是什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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