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以命换命
忆起往事的小环微微皱眉，不曾想这么多年来她非但没有大仇得报，更是沦为和爹爹一样的下场，成为城隍的叛徒！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她忽的起身，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拿着自己的剑孤身向林外走去，丢下了还在熟睡的左棋。
但秋小环没想到的是在她走后，一直沉睡的左棋也忽然睁开眼睛，他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一夜未眠直到天明。
“左棋醒醒，我们该启程了。”清晨，小环推了推躺在地上的左棋，而左棋也是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开始收拾一切准备上路。
“小环，昨晚……”上马的时候左棋还是忍不住的唤了小环一声。
“昨晚怎么了？”小环闻言一笑，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昨晚……我梦到你了，梦见我们到了瑾国过得很开心。”左棋本想要问她昨晚到底去了哪里，可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傻瓜！”小环见她一副呆傻的样子不由得嗔道，她喜欢看到左棋这个样子，所以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城隍不允许有一个猎物失手，更不会容忍一个叛教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因此一旦发现了左棋与秋小环的踪迹，也就插翅难飞了。其实被困凝川已经是他们可以逃到的最远的地方了。因为这里是离开郴国所经过的最后一个城隍据点。
“他们追来了，没想到我们会死在这个地方，我们明明可以……”
小环说着，却发现身后的左棋停下了脚步，她回头有些惊诧的看着他，因为她在左棋的眼中看到从未有过的冷漠。
左棋松开了她的手，只因为小环说过她会放弃城隍，会和他一起走，可是她现在身上穿着的袭藏蓝色衣衫太过扎眼，她偷偷的去见过什么人，当真觉得他一无所知吗？到如今她还在跟他演戏！
“小环，如果你后悔了，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他拿起手中的剑，递到她的面前。其实说过的话也可以不做数的，什么相守一生，都不过是说来骗人的罢了。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杀你呢？”小环不解他的举动，推开左棋递上来的剑。
“那晚你去见了城隍的人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我们根本逃不了是不是？”他喊道，左棋似乎无法控制自己激动得情绪，他在质问小环，为什么如此轻视他对她的信任？
“你若真的这般想，也好……”小环牵起一丝笑意，他是伤心的吧，因为她的背叛。
“他们很快就会来了。”她在计算着，以城隍追踪寻人的速度怕是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她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悲伤，后不后悔和这一切是真是假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不用再苦苦挣扎了，不是应该高兴吗？回过头看，原来她竟陷的这般深了。
脚步声在二人的身后响起，小环所猜不错，这凝川的接信使还真是看的起她，竟然出动了全部的杀手和诱饵，她秋小环一条薄命而已，想不到如此的值钱。
“小环……”左棋对着他眼前的人唤了一声，他看着她的微笑，宁愿自己之前的所有猜测都只是他在胡思乱想，可倘若她真的背叛于他，他也只愿死在小环的手中，而不是让身后的这些人来取走他的性命。
“动手！”一声令下，凝川的杀手和诱饵，渐渐的将他二人包围起来。
一道寒光闪过，其中一人向小环发起攻击，但被左棋挡了下来，不知为何，今日的小环有些奇怪，她的武功明明在他之上，可短短十招的时间，她受的伤竟比左棋还要多。
渐渐的二人的体力被消耗殆尽，这些人下手未留半分情面，看来是他错怪她了。不过他和她终是要共赴黄泉的，她会原谅他的，因为他们还有下一世，还有以后的生生世世……
直到两个人都已是伤痕累累，他和她都停了手，等待着那个结局的到来。
忽的她抱住了他，以至于让左棋亲眼看到有人将嗜血的剑锋刺进小环胸膛，他想要去阻止，却发现小环此刻将他抱的更紧了，她嘴角流下艳红的血液，落在他的衣襟上，象征着生命的流逝，她终于要离开他了。
“小环，从未不后悔过……一命换一命……小环觉得值得……”她虚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她抱紧他，这原本是一个女子对心爱男子，最热烈也是最甜蜜的动作，可是她爱的如此执迷，如此糊涂。愿意用命，去为他换一个没有她的未来。
不！什么一命换一命，他听不懂，她到底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交易？左棋想说什么，可是背上突如其来的痛，令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两把剑同时抽离左棋与小环的身体，他们相拥着倾倒下去，有泪在左棋的紧闭的眸中滑落……
“丫头，你知道上面那个人像是谁吗？“
凝川的月老祠前，一个男童指着月老像问身旁的女童。
“是月老，我听姐姐说他是让着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人。”
别看她年纪小懂得可多了，家里的人都夸她聪明呢，小女童看着男童心里不禁有几分得意。
“那你知道这个红线是做什么的吗？”
男童闻言却是将一根红线攥在手中，在女童的眼前晃了晃，他不信她连这个也知道。果不其然那女童见了便摇了摇头，其实她是第一次来这玩，上次只是跟着姐姐路过这里，不曾进到里面瞧瞧。
男童见状眼眸一亮，便说道：“这可是姻缘线，只要两个人被红线绑住，就可以在一起一生一世哦。”
“丫头，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接着，那男童望着女童天真的发愿。
女童听了睁大了眼睛，嘟起粉嫩的小嘴别过头去。“我才不和你永远在一起呢，你还说带我去好玩的地方，这里一点意思都没有。”女童说完，一副抬腿便要离开的样子。
“哎！丫头，你别走呀！这样你要是答应我，我把这些都给你，还有你不是喜欢雀鸟吗？我明天便捉给你，不！今晚就去。”男童见她要走却是急了，将手里的糖果塞到女童手中。
“你说真的？”女童听到他要送自己雀鸟，顿时来了兴趣，孩子的心性，不比成人，在他们的眼中只将自己最喜欢的看作是最重要的。
“嗯！保证不骗你。”男童笑道，随即笨拙的用红线将自己和女童绑在一起。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微微的晚风中，许下了彼此的承诺。
角落里，左棋看着眼前的一切，空洞的眼神中早已失了魂，丢了魄。
“小环，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郴国了，谁也找不到我们了。”左棋整理了一下小环额间的碎发，可现在的小环再也无法回应他了，他只能凝望着她沉睡的轮廓，神明定是看惯了人世间的悲欢，所以跟他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
左棋身上的伤口仍有鲜血在丝丝蔓延，将破旧褴褛的衣一层层渗透。可他抱着怀里的人怎么也不肯放手，以至于让人分不清那血是他的还是小环的。
他失信了，让那个永远相守的承诺成了一句空话。
“那，你可是一辈子要跟我浪迹天涯了。”记忆里小环曾这样笑着对他说，可现在他明明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她的身体却还是那么的冰冷。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左棋看着那男童和女童离开的背影，空洞的眼神中忽然有了一丝生的气息，却是深入五脏六腑的恨，足以让他挫骨扬灰！
之后的左棋回到了辰县，可是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小环用那个足以撼动整个城隍的秘密，与凝川的接信使做了一笔交易，一命换一命，她的死换来他的生，城隍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现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左棋已经死了，已经和最爱的人双双死在城隍的围捕之中了。
所以他叫黎君，活着就是为了让欠他的人都为之颤抖的！
他永远都记得司徒丘接到那封信时的神情，恐怖、惊慌，可这些远远不够。
小环曾经对他说过，城隍的杀手即便再厉害，终究逃不过要为买主卖命的下场，那千两黄金是他们最大的死穴。因此左棋便以买主的身份一次又一次的让城隍的人，成了瓮中之鳖。渐渐的他终于知道董合为什么阴谋算计了一生，也不愿收手，原来这些明晃晃的金银真的可以要人生、要人死！
而阮青岩的到来，让左棋觉得一切都该结束了，他杀的人够多了，他是时候去陪她了。
六年来，他亲眼见到了城隍的冷漠与无情，没有人像小环一样，可以给他带来光明，让他感受温暖，以致于他的心也渐渐冰冷，他开始恐惧怕有一天回过头来，再也找不回自己最初的样子了。
只是这个名为方以莛的女子，像极了心底的那个人，她的眼底有情，以致于让他有瞬间的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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