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杀手小环
“口出狂言！左棋，今日应是你来城隍送死才对。”方以莛迎上黎君的攻击，斥道。
“何必如此拼命呢？你和阮青岩找了我数月，如今我暴露了免不了一死的下场。你为了城隍来杀我，可是现在那些人都在哪？阮青岩在哪？还不是远远的躲在一处，等你我二人拼个你死我活，他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城隍里的人都是一群冷血的怪物，怪物！”
黎君笑着，放肆的笑着，语气中却是难以掩盖的悲伤。
两剑相互抵挡，本是不相上下的。可当黎君在听到“左棋”二字时，似疯了一般突然发力，方以莛的耳边响起了黎君的咆哮声，这突然而来的力量，使她不由得被迫向后退了几步。
黎君，黎君，离别与君。他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他左棋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城隍，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黎君奋力的将手中的剑刺向方以莛，尽管那剑方才与栖凤交锋时，已是有了缺口。
可这一剑来得迅猛、凌厉，竟在方以莛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伤痕。她竟然分神了，因为黎君的一句话。是呀！此刻的阮青岩不会出手，哪怕是她此刻受了伤，他们都是怪物，何来什么情分。
只听方以莛倒吸了一口冷气，火辣的疼痛令她皱眉。这般的景象落在左棋的眼中，他竟有瞬间的愣住，多年前当那个名为小环的女子，出现在他生命中时，也是这样的情形。
“你便是城隍派来替我报仇的杀手？”
六年前，左棋看着眼前的小环，不觉得一阵好笑，花了千两黄金原以为会是个厉害角色，谁想到是个女子，看样子弱不惊风的，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杀只鸡怕是都做不到吧？他挑眉问道，心中则是暗暗吃了一惊。
“公子请放心，不过是小小的衙门师爷，城隍的杀手自然办的干净利落。”
小环自然知道左棋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在怀疑她的能力，其实许多买主都会要求与自己花重金请来的杀手见面，而见面之后出现这般反应的人，绝不止左棋一个，倒也不足为奇。
她自十岁开始便在辰县做了诱饵，六年来她见过了太多的腥风血雨，侥幸留下一条命，今日便是她作为诱饵的最后一天，完成了这笔买卖她便可以成为真正的杀手，为父报仇，更能换得那梦寐以求的自由。
“好！”都言城隍中的杀手不像普通的江湖中人，哪怕是柔弱的女子，看似年幼的孩童，也都是杀人的利器。且不会留下什么后顾之忧，宛若鬼魅勾魂。左棋听到眼前女子如此轻描淡写的口吻，不觉得信了几分。
想那师爷一向仗势欺人惯了，竟然欺负到他的头上，他的自小同甘共苦的兄弟惨死，若是放在以前他们穷苦时，怕是有冤也无处伸，如今他左棋虽然无势力，却也攒下了不少家当。官官相护，妄图逃脱杀人的罪责。可他曾在兄弟坟前亲口承诺要报仇雪恨，也绝不会食言！
“那敢问姑娘何时动手，可是需要准备些什么？”
虽然报仇心切，可左棋自是明白，就算是城隍有天大的本事，也需要等待最好的时机，方可一击必成。左右思量一番，他开口问道。
“今晚便可。”小环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她既然来见买主，必定是将一切都准备妥当的，听闻那师爷的夫人最近要招两个丫头侍候，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不过左棋也许不会想到，他一生的悲哀，只因招惹了城隍二字，只因如此轻易地动情……
那日，当小环换了雪青色的衣，梳了整齐的双环髻，未施粉黛，流露出这般年纪女孩该有的乖巧、纯真，站在左棋面前的时候。他的心忽的有些悸动，同时也伴着惊讶，如何想象眼前的女子，竟会是个杀人的工具。
而背后的始作俑者便是自己，花了大笔的银子，让一个原本干净的灵魂作出这般肮脏的事！
事实则是证明，小环所说非虚，她果真在当晚取了那师爷的性命。
“你受伤了？”左棋看了一眼小环放在他面前的东西，是那师爷的一只耳朵，作为交易完成的凭证。
但是在抬眸的瞬间他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鲜血仍不断的涌出，可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仿佛没有知觉一般，面若冰霜。唯有那双眸子中泛起的淡淡疲惫颜色，令人觉得她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一个人。
小环则是没有理会左棋，脚下的步子方移，准备回到城隍复命。
“嘶……”突然，她吸了口冷气，虽然一直忍耐着却还是痛的出了声。手臂上的伤口被人触碰到，小环回头望去，不禁微微皱眉，原来是左棋想要叫住她，情急之下所致。
“这药的效果很好，姑娘且拿去用吧。”
左棋见状，急忙松了手，万万没想到会弄痛了她。见小环回身看他，左棋便将手里的伤药递了上去，却是忘了，以城隍的财力什么样的珍贵药材没有，哪里需要这样的东西。
可是，对于小环来说，她却不知此刻该是如何作为了。眼前的这个人，在关心她吗？真是可笑呀，不过是一场买卖交易罢了，他竟然担心她的伤？
曾经许许多多的日子，受过的伤吃过的苦，从未有人过问，哪怕只是一句偶尔的关心。
良久，那双明眸开合之间，长长的眼睫竟有一瞬间细微的颤抖，她伸出手接过那用白玉瓷瓶盛的伤药。
“多谢……”小环复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左棋说道。
“姑娘为我报此大仇，可否告知名姓？”见她收了药，左棋连忙接着问道。
“秋小环……”她的声音传来，而人则是越走越远。其实身为城隍的杀手，她本不该与买主有过多的联系，可是，不知是何原因，她对着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如此轻易地让她与他之间有了一个开端，接受了命运给予的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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