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引蛇出洞

　　辰县的买卖已经处理完毕，闲下来的时候，不得不说在城隍的日子真的是无聊透了。令方以莛意外的是，对于她放走那个白衣少年的事情阮青岩再也没有提过。

　　“闲来无事你可以出去走走……”

　　他的一句话突然在脑海中闪过，思及此处方以莛的嘴角不禁挂上一丝微笑，不用杀人的日子，大概就是最好的时候了吧！

　　街上很热闹，行人的脸上也都带着幸福的笑容，孩童嬉戏，商贩叫卖。放眼望去人世无忧，可如此简单的美好，为什么不能被天下人所共有呢？那些与城隍做了买卖的人，是幸还是不幸，报了仇的，被夺去性命的，是不是人有了不该有的欲望，就再也不会快乐了？

　　其实街上的人很少，却在方以莛的眼中成了一片繁华，她太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纷扰的尘世了。

　　“姑娘，你拿的这个花样绣起来一定很好看，买一个送给你的情郎吧。”

　　她停在一个铺子门口，柜子上的绣品精致华美，一针一线仿佛都带着柔情。方以莛拿起其中的一个，是最普通的也是闺中女子最常绣的鸳鸯，怪不得那绣娘说是送给情郎的。

　　从小家里当作男子一般教养她，她曾看到同龄的女孩跟母亲写刺绣的样子，青涩的针法总会刺到纤细的手指，血落到雪白的绣布上绽出梅花的颜色。她曾笑道，绝不学这般女儿家的东西，可是现在想来，是不是生命中少了这份安静，迎接的才是无休无止的杀戮与黑暗。

　　“姑娘，你是买还是不买？”那绣娘看到方以莛愣在那里，心中暗暗嘀咕真是个怪人，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不，不买了。”她有些犹豫，当指尖拂过上面的丝线时，竟不想放手。她很喜欢，却终究不能拥有。想来想去，方以莛将那花样放回了远处。离开了那铺子向别处走去，但是期间她还是回头张望，像是孩童丢了他的糖果，带着丝丝的不舍与淡淡的难过。

　　漫步街头，方以莛的步子却是越来越快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身后有人在跟着。

　　“这匹布不错，老板红色的这匹要多银子？”

　　忽的，她停下脚步，将问价钱的调子故意的提高了几分。不过方以莛并没有听到那老板说些什么，只是在停留的片刻，看到了那个跟踪的人匆匆躲藏的身影。

　　下一刻，她立即混在人群中向远处去了。而那跟踪的人过了半刻才探出头来，却发现方以莛早已离开他的视线。

　　是夜，城隍庙前。

　　“为何到了这般时候才回来，莫不是又在想什么计谋，准备杀我吧？”方以莛倚靠在城隍的门前，看样子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了。

　　来人闻言也不慌张，而是走到方以莛的跟前，平静的说道：“闻信使说的是哪里话，属下怎敢冒犯您呢？”正是加入城隍不久的黎君。

　　“黎君不用过谦，你已经杀了五个人了，哪里会在乎再多一个？”方以莛冷笑了一声，手中的栖凤已出鞘。

　　城隍从来不做落空的买卖，前些日子阮青岩将剩下的两封信烧掉，不是因为找不到所谓的买主，而是那信本来就是假的。

　　“我派了纠察司的人查了许多时日，可是根本没有找到一个叫左棋的人。”那日在还未烧掉两封信前，方以莛与阮青岩曾说起过这样的事情。

　　阮青岩思考了片刻，他看着桌上的纸页，微微皱眉，道：“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叫左棋的人，又或许在城隍的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教主的意思是说……”方以莛也同样将目光落在信上，她似乎知道了阮青岩话中的意思。

　　二人立即命纠察司翻阅辰县以前的交易案籍，发现六年前早已有买主花重金欲取左棋的性命，那么按理来说左棋应该死于城隍的刀下，如何在五年后用买主的名义与城隍交易呢？

　　“那你可知道这个左棋要杀的是谁吗？”阮青岩忽的将目光放在两封信共同提到过的名字上。

　　见看着方以莛疑惑的摇头，阮青岩又继续道：“是司徒丘，六年前辰县的接信使便是他。”

　　“这……”方以莛闻言不禁吃了一惊，城隍的接信使接二连三的收到要取自家性命的交易，况且买主是个已死之人，该是如何的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从思绪中回过神，黎君依旧站在远处，没有任何动作，他似乎没有料到会被如此轻易地发现。

　　“以他人性命换得金钱、富贵、权势，难道这样的人不该死吗？”

　　片刻之后，黎君说道，他亦是将手中的兵器亮了出来，他的话语中带着愤怒，怨恨。但是这些对于方以莛来说并不陌生。

　　“你这些日子潜伏在城隍做杀手，恐怕你手中的剑也沾了不少无辜之人的鲜血吧？那你也应知道，当年要你性命的并非是城隍，何故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报仇，而不去找你的仇家？”

　　方以莛说道，可是有些事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如今的她可以劝得了黎君，却说服不了自己。其实她和黎君一样，都想查出背后的买主，更要报复于城隍。

　　“要害我的人已是自食恶果，如今我的仇人是城隍，劝你还是不要挡在这里，今日我已是放过你一回了。”

　　黎君将手中剑指向方以莛，曾经的他是想杀了她一泄心头之恨，但是当他得知身为城隍之主的阮青岩也出现在辰县时，便改变了计划。

　　而今日，他只想杀了阮青岩，虽然明知无论成功与否都难逃一死，可他并不怕。而方以莛手中虽有栖凤这般的利器相助，可真动起手来他还是有把握可以要了她的命。不过那日方以莛放了赵家少年一事，让黎君觉得她并非与其他城隍中人一般冷血无情，不忍杀之。

　　“为什么要找城隍报仇，你到底为了谁？”

　　方以莛想要套出那个真相，因为她和阮青岩始终未能猜出黎君报复城隍的真正原因。

　　“废话少说，既然你想死，我便成全你！”问及当年事，黎君的怒意更胜，他不想提起那段往事，永远也不要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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