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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凋零凤哀鸣


  时光在这方小小的剑炉里静止。严梧倒在桌上,紧闭着眸子,像是疲倦后的小憩。

  炉火已熄,灯已燃尽,角落中的秋海棠也枯萎凋零,一切都停止了不再苦苦挣扎,没有了奢求,也不会再有失落。

  栖凤伫立在那,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自门外吹来凉意的风,有尚未烧成灰烬的半纸灰烬,从桌上的油灯旁吹落。

  那信飘落在严梧的脚边,像是在指引栖凤一般。

  她有些踉跄的朝严梧走去,用手去触碰严梧的身体。那一刻,栖凤哭了。原来当你以为可以轻易放弃与忘记的事,隔了很久很久,哪怕是前世今生,当再次久别重逢远比思念更令人哽咽。

  严梧的身体已僵卧在桌上多时,此刻一经触碰,像是一片干枯的残叶瞬间脱离了枝桠,跌落在地。

  “夫君!”栖凤接住那倒下的身体,她让他一个人等了太久了,怎么忍心他再受到伤害。

  她拥他在怀中,即便感受不到他的温度,可是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栖凤可以清清楚楚的知道严梧的存在,令人安心。

  “师傅……”灰衣少年急忙忙的跑到剑炉门口,可是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顿时失了言语。他想了想,便悄悄的把手中双剑放在桌子上,退了出去并掩上了剑炉的门。

  “夫君,说出来你也许不信,三年来我在夜里总会听见你铸剑的声音。”栖凤用轻柔的声音诉说着,仿佛严梧真的在倾听一般。

  “可我却找不到你在哪?总觉得你去了很远的地方,那幅画我早该认出是出自你的手笔,可你为什么会原谅我呢?”她在问,问严梧亦是问自己。

  只是没有答案,爱恨之间的缠绵,大抵都是藏在心中的迷,真正可以说的通透的,可以眼见为实的,又怎会是真情呢?

  渐渐的,栖凤的目光转移那两把剑上,她依然记得严梧将图纸拿给她看时的开心。不过可惜呀!她没能亲眼看到这双剑的诞生,没能分享他的喜悦。

  “栖凤是喜欢夫君的,从见到第一眼开始就喜欢。”栖凤忆起初见,忆起这段缘分的开始,其实她从没有告诉过严梧,这句话她从未和其他人说过,她带着真诚实意的问他,因为她莫名的相信当初的那个少年会带她走,在她透过珠帘第一次看见时就坚定的相信了。

  其实她很想当着严梧的面告诉他,说她这些年来过的并不好。良久,她伸出手去拿那柄雌剑,抚摸着那剑上的片片凤羽,这剑是专门为她而打造的,她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剑锋刺穿胸膛,血在素白的衣上蔓延,凄楚、忧伤,是秋海棠一般的颜色,是他们彼此的思念,亦是苦恋。栖凤抱紧严梧,慢慢的闭上眸子,她是如此的执着与无畏,当她打破了那些锦衣玉食的假象,重新拥抱着这一生的最爱,她不愿意再放弃,也不想在失去了。

  朦胧中,似乎还是多年以前的场景,她从珠帘后走出,与一个少年喝了一杯薄酒,少年看着她眼中是痴恋,是沉醉,也是一生的劫难……

  人们总是喜好凄哀的结局,因为那可笑的同情。不久之后,他们的故事被冠上了殉情而亡的凄美颜色,欧阳陆成了令人厌恶的薄情郎,没人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茶余饭后又有了以供闲谈的哀怨故事。

  就犹如那个在清晨推开门的少年,他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在他眼前呈现的,是相拥而去再无归程的一对故人。

  宁游远从未听过严梧提起前尘往事,所以他不知师傅为何突然离去,更不知那位名叫栖凤的美丽女子背后的故事。可他还是将他们合葬在一处,因为他看到了那封没有燃烧殆尽的信,虽然上面只能辨认出短短的一句话。

  “余沉浮于世三十二载,周遭人事几经变更,却依旧独爱寂寂梧桐,梧桐碧叶倾天、可栖凤凰……”

  读着这句话时,宁游远似乎看到了师傅提笔写下了这封书信,本想将信同双剑一起交给栖凤,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迟疑了,放弃了。在吩咐自己离开剑炉的一刻,又匆匆将书信烧毁,可他的病已经深入骨髓,甚至连烧掉一封信的时间都不曾给他。

  可最让宁游远难以忘记的是那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师傅说那个女子爱穿红衣,却未有半分媚态,凄楚轻灵惹人爱怜。可他看到的,是忧愁是单薄,恍如盈盈白雪,飞舞缠绕着无法触摸。

  宁游远将红蓝两束冰蚕丝剑穗,分别系在了双剑之上,这是严梧命他寻来一并送给栖凤的,可是他担心师傅病体,本想先送剑之后马上返回剑炉照看,日后再寻的,不曾想还是晚了,或许那个时候师傅便已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吧。

  之后,当宁游远也成了铸剑师,他的一生亦是铸造名剑无数,却始终不及那双剑的半分,而双剑的名字则是他在剑谱中写下的。

  雄剑碧梧、雌剑栖凤。其实宁游远曾反复斟酌过数次,却不知脑海中为何会莫名的出现这样的字眼。

  大概是因为,梧桐碧叶可栖凤,凤去梧桐叶自零,凋零此叶凤若还,归来桐寂凤哀鸣……

  话落,阮青岩看向方以莛,发现她在望着手中的剑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因为她忽然觉得手中的栖凤变的很沉重,这种感觉令她难过。

  “听了这么久的故事,也该现身吧!”从故事中回到现实,阮青岩对着密室的暗处说道。

  却只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往地下密室的出口跑去。

  “什么人?站住!”方以莛回过神来,跟着那道身影追出密室,往上面的城隍庙跑去。阮青岩见状不禁皱起眉来,心中对方以莛的大意轻敌略有些不满,可又担心他的安慰,便立即跟着出了城隍。

  那身影的轻功很好,不出半刻便将自己与方以莛的距离拉大了许多。奈何方以莛紧追着不放,那身影被逼之下,打出手中暗器来,却是极为细小的动作让人难以发现。方以莛本是躲闪不及的,不过那暗器却被赶来阮青岩所接住,摊开掌心竟然只是一块石子而已。再回身探查,那人影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无迹可寻了。

  “看来我所选不错,这个与城隍作对的人一项心狠手辣,却单单对你手下留情!”

  阮青岩放弃了追踪,转头看向方以莛,再确定她没有受伤之后。有些生气地将手中石子丢在地上,冷冷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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