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故人之礼

　　栖凤始终没有等到严梧回来，或许他已经不想再看到她了吧？栖凤这样想着。

　　在等待中，栖凤听到了欧阳陆与艳桐的婚事，想来那个粉衣女子所求的唯一一件事便是离开胭脂洲，这对欧阳陆来说太过简单，以至于他根本用不着欺骗，直截了当的纳艳桐为妾，多么可笑啊！原来欺骗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有所求，一个完完整整的爱情竟是如此的奢侈。

　　鬼使神差的栖凤很想去看看那一场红妆之礼，不经意得走向了那个结局。

　　喜宴上去了很多人，不过都为了人情世故，举杯谈笑间又有几个人是真心的祝福，因为这本就是别人的幸福，过得好不好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艳桐穿着华美的艳红的嫁衣，她与欧阳陆相视的时候眼里定是满满的笑意，虽然隔着那顶红盖头。

　　而栖凤则穿着一袭白衣，站在那个她住了三年的院子外看着一切，那身红色太过耀眼。她累了，不想在这样继续下去。

　　“哎！哎！小乞丐你站住，别往里走了，要吃的话去后门那边等着去吧。”

　　门口的下人拦住了一个少年，少年的穿着灰色麻衣，虽然破旧了些，但还算干净整洁，绝非什么乞丐。

　　“我才不是什么乞丐，我可是来送礼的！”

　　少年说着拿着手中的包袱在那下人的眼前晃了晃，表示他所说不虚。

　　“送礼的？行呀，把那包袱打开看看，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人！”

　　那人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因为他并不相信眼前这个少年会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谁知那少年忽的把包袱抱在怀里，道：“那不行，师傅说了，在没见到收礼人之前不能给别人看。喂！这是在办喜事吧，怎么你们家少爷就这么待客的，把人拦在外面不让进呐！”少年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故意将声音扬了几分。

　　“欧阳家怎么会拒客门外呢？快请进。”欧阳陆循声而望，示意门口的下人放那少年进来。尽管他在外一项有着风流成性的名声，可到底是大户人家绝不会在纳妾这种日子留下嫌贫爱富的骂名。

　　少年见那下人放了行，得意的一笑，拿着那包袱走进了院子中，按理说既然是来送礼还指出了要当面相送，自然是给欧阳陆才对，可令人吃惊的是，那少年错过欧阳陆径直的向艳桐走去。

　　但在看到艳桐的一袭嫁衣时，少年递出包裹的动作忽然停住。“你穿的是喜服，今天是你成亲的日子？”少年问道。

　　此话一出艳桐和在场的人均是一愣，惊讶之余艳桐看向欧阳陆。欧阳陆则是示意艳桐放心大胆的承认便可。随即艳桐点了点头。

　　“这新娘子在成亲时穿的嫁衣也是红色，别再弄错了才好。”少年自言自语着，转而看向周围的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过看了一番大概是一无所获。

　　他又向艳桐问道：“你是叫栖凤吗？师傅托我带了很重要的东西来，如果你不是的话，你认识她吗？”少年认真的询问，师傅曾亲自带他来过这里，他绝对不会找错地方，不过师傅只是说栖凤喜欢穿着红色的衣服，长得很漂亮，可他并不知道她的样貌。

　　“我……”艳桐的话还么说完，少年却理会错了她的意思，高兴的将手中的包裹打开。

　　“是就好了，师傅让我带着两把剑给你，你看！”少年打开包袱，两把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那剑乃是一雌一雄，雄剑的剑鞘为黑色，藏蓝色的剑柄上雕刻的是片片梧桐叶，雌剑的剑鞘同为黑色，红色的剑柄上雕刻着凤羽鲜活明亮，栩栩如生。

　　“严梧在哪？你快告诉我？”忽然的素白的身影冲破阻拦，跑到少年的面前，抢过那装着双剑的包袱。

　　“你认识我师傅？”少年有些惊讶，因为除了自己没有人看到这两把的样子，眼前这个女子是怎么知道这两把剑是师傅所铸的呢？

　　“栖凤！”欧阳陆从未想过栖凤会出现在这里，事实上他差点没认出她，若不是因为看到眼角的那颗泪痣。

　　那一天栖凤穿着素白的衣，披着凌乱的发，要该如何想象这样的女子曾经画着何等艳丽的妆，穿着何等殷红的衣，她笑曾让人满目光华，她愁莫不让人倍生怜惜。可是如今的她太过清瘦，墨色的发散落着，似乎成了素白的宣纸上唯一的墨色，她眉间的哀伤是心碎成灰的轮廓。这个身上有着无限光芒的女子，终于在人们的面前老去了。

　　“严梧在哪？带我去！”栖凤仍在不停的问着。少年却不知为何的有一瞬间的发愣，但很快的回过神来，因为他听见有人唤眼前的这个女子为栖凤。

　　“师傅，离这里很近，就在一里外的铁匠铺，三年前师傅将它买了下来改做剑炉。”少年说道，可是还不等他作出什么，那白衣身影已经匆忙的转身，那两把剑摔在地方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少年看到了栖凤飞扬在空中的墨发，听到了她匆忙离去的脚步声，俯下身子连忙捡起那两把剑，也跟着跑了出去，他知道栖凤要去哪里。

　　“陆？”艳桐走向欧阳陆，轻轻的唤他，因为他发现欧阳陆一直盯着那个离去的素白身影。

　　可欧阳陆似乎没有听到艳桐的呼唤，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栖凤眼中的伤心她不曾看到过，也不曾有任何一个女子为他流露过。爱这种可以令人心碎的东西，他似乎从未拥有过，可是为什么啊？刚刚栖凤视他为无物匆匆离开时，他怎么会觉得难过呢……

　　“夫君！”栖凤推开那扇门，没有犹豫的更没有半分迟疑。她想要一个新的开始，不管严梧会不会原谅她，当年的栖凤用十八年的时间作为赌注，等到了他带她离开，现在她则愿意用剩下的余生等他重新爱上她。

　　可是，栖凤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她知道此生所有的希冀都破灭了，生命的那只飞蛾，终于在它奔向火焰的一刻，化为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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