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白衣少年

　　“若是这样那恭喜教主，可早日铲除心腹之患了。”方以莛对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阮青岩说道，下一刻她又向那个身影逃走的地方望了望，似乎在那一片黑暗之中会拥有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因为她总是有种认识刚才那人背影的错觉。

　　阮青岩听她如此一说，只是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方以莛便朝着密室走去。夜晚的空气微冷，可以让他有些许得放松，暂时放下一切。而他自信、狠绝的面具似乎只有在转身离开时，才会彻底的揭下。他明明那么担心她，却不能表现出一点点的关心。不过今晚之事至少让他知道了，真正与城隍作对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而方以莛则是一个人在外伫立了许久，她将手中的栖凤出鞘，在月色下映出冰冷的光泽……

　　辰县的生意积压的太多也太繁杂，方以莛处理的也极为棘手，况且没有一个接信使会可怜到，连一个可用的杀手都没有吧？但处理一个个买卖的过程中，到是让她发现了他的秘密。

　　那就是阮青岩这个城隍之主做的并不安稳，老教主是在叛乱中身亡，因此他这个教主来得突然，各地城隍虽表面臣服但都心怀异心，而表现最为明显的便是秦县严江雪一众。而他真的的亲信不多，仅有韩世与折雨眠几人算得上可靠，所以才铤而走险的接下何孝这个买卖，为的就是立威，让众人相信他会带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城隍。眼下他来辰县便是要创立一个完全听命于他的势力。

　　短短三个月，方以莛和阮青岩处理了辰县五年来三分之一的买卖，收杀手两名，诱饵九名，日子也就在一桩桩交易中慢慢流逝。

　　转眼又到了冬天，一个下了微微细雪的日子。方以莛穿着那身藏蓝色的衣衫，隐藏在城隍庙中，看着往来信徒虔诚的面孔，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辰县的城隍庙香火鼎盛，大概是百姓们大都是不幸福的吧。他们经历着逃不掉的苦难，唯有求神明给予解脱。那些香火从清晨燃烧到黄昏，却不知神明可否听到众生的苦求。

　　定睛看着外面的世界，那的雪下爽快，下的恣意，不缠绵也不哀婉，忽然的她想出去看看。

　　等到人都匆匆散去，这个城隍庙才变得安静、寂寞。

　　在雪上漫步时，脚踩在雪中发出微微的声响，难得的手中利剑不是为饮血而出鞘。方以莛想起上一次的剑舞是在陶家的庭院，现在想来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些人明明前一刻还在上演着爱恨，下一秒也都随着这些雪，落在地上化为浊水，消失不见了。

　　白雪利剑，舞动的剑影似风，割裂了晶莹的雪，无声的沉默，你却好像可以听到雪花碎在剑刃上的的清脆，听到这凉意的悲鸣。

　　蓦地，身后传来了声响，转身挥剑，两剑相持发出“叮！”的一声响。

　　方以莛抬眼看去发现来人是阮青岩，而此刻他看着她，眼中是不明的色彩。而她则收剑回鞘，早已忘了曾经的她根本接不了阮青岩的一剑。

　　“教主……”方以莛行礼拜见，似是有些吃惊他的出现。

　　“这剑舞比起那次的要好的多。”阮青岩突然的这般说道。

　　方以莛闻言不语，心中暗想上一次在陶家他竟看过她的剑舞。

　　“城隍的日子是无聊了一些，闲来无事你可以出去走走。”声音传来的一刻，阮青岩已是转身离去。

　　方以莛看向那个背影，她看不透他，总觉得他与整个城隍一般，给她带来了灾难，带来了不幸。可是偏偏很奇怪，她似乎看到了他的难过，像这纷纷落下的薄雪，总以为向前一步就要揭开全部的真相，可是一片细雪之后还是漫天的素白。

　　一阵凉意在心底蔓延，外面的世界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她要的不是甘心做一个杀人的机器，而是查清当年发生的一切，那个背后的买主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将方家置之死地，曾经的她简单地以为只要找到了穿着这身藏蓝衣衫的人，便可以报仇雪恨，如今看来城隍不过就是拿了钱财，为人所操控的木偶而已。她要用手中的剑将一切都了解的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方以莛踏着阮青岩方才走过的路，回到城隍的密室里面。

　　雪一直下着，将二人踩过的脚印覆盖，似乎这天地间万物静寂，再无其他……

　　“这笔买卖，闻信使也要一同前去吗？”黎君将护手绑的更紧了一些，看着方以莛询问道。

　　不得不说方以莛算得上是城隍中最勤奋的接信使了，自从到了辰县她并没有让自己闲下来过，每一笔买卖她都亲自去完成，哪怕如今的辰县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没落样子。阮青岩想要在辰县得到的势力与人心，恰恰也是她想得到的，所以她待这些杀手很好，完全不似严江雪那般命令式的口吻。

　　不过奇怪的是，那个一直与城隍作对的人从未出现过，包括那天夜里的黑衣人也不曾露面。

　　“闻信使？”黎君见她没动静便又唤了一声。

　　“嗯，出发吧。”方以莛回过神来，拿起放在桌上的栖凤，打算与黎君一起去看看这次城隍的猎物。

　　这次的猎物姓“张”，据说跟卖主不仅是世交更是兄弟，可惜无论二人表面多么的视对方为知己，却抵挡不住一颗被名利染黑的心。

　　张家本来家境不错，是卖主使了手段让其生意一落千丈，现在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的谋财已成还想害命，可怜他们一家栖身在这简陋的草屋之中。

　　方以莛见状微微皱眉，但还是示意黎君准备动手，城隍的罪恶不单单是这一桩生意，而她的罪恶便是从这冷漠开始，她要去杀人，并非是她喜欢杀人，当手中的栖凤刺入眼前之人的心脏，鲜血沿着剑锋滴下来时，她痛苦着，却依旧要在这条路上执迷不悟的走下去。

　　只是，当黎君即将取下最后一个人的性命，完成任务时，他的剑却被格挡开来，普通的宝剑对上栖凤的锋利，必是断成两截的下场。

　　“这？”黎君一愣，他似乎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身为城隍接信使的方以莛竟然救下了一个猎物。

　　活下来的是一个少年，由于一直被父母和哥哥护在身后，所以他并没有受伤，他眼中有着恐惧然而更多的是仇恨和愤怒，正恶狠狠的盯着方以莛和黎君。

　　那少年穿着一件沾满泥土的单薄白衣，蓬头垢面。这张脸，这身打扮，在方以莛的脑海中和那个人的身影重叠，一瞬间竟让她六神无主，甚至出手相救。

　　多久了，她还以为她可以忘记所有，可单单是神情相似就足以扰了心神，乱了本以为坚定不移的内心。

　　一瞬间方以莛愣在那里，再没有任何动作。

　　而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青莲色身影，嘴角渐渐勾起了弧度，似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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